王家与兴王造反,最终还是要宣文帝这一国之君拖着病体出面稳定朝局。
王广清和兴王及陈阁老几人被锦衣卫押在金銮殿上,被召集的百官个个神色惶恐。
这种时候,不管是跟几人有关无关的都得害怕。
朝堂就这样。你有点小辫子,你都害怕被人揪住,然后再借题发挥。在叛逆谋反那么大的事情上,只要被扯住一点,那就是粉身碎骨,谁人不怕。
当然,最怕的还是与这些直接有相关的人。
皇帝高坐龙椅,只是用目光在他们头顶扫视一圈,有心虚的冷汗淋漓,更有甚者直接脚一软咚地跪下。
赵钰染站在百官之首,听到身后的动静目不斜视。
这些人下场如何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担心强撑着上朝的父皇。
她父皇醒来后第一件事就召集百官,怕真有人信了被下毒一事,一刻都没歇息,如若不是龙椅离百官有距离,此时肯定能看到天子面色有异。
她手心里都是汗,生怕父皇再动怒,让伤势更严峻。
宣文帝坐在龙椅里,看着缩成鹌鹑似的百官,冷冷笑了声,一拍扶手反倒是站了起来:“锦衣卫查,涉及此事者,只要反抗就地格杀!兴王先关押,其余事情都由太子处置。朕还没死,太子亦不曾有过失德失职,乱臣贼子们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皇帝面无表情丢下话,拂袖离去,仿佛是对兴王失望,是对有异心的逆臣愤怒,倒没有引起百官们的怀疑。
赵钰染见父皇还是以龙体为重,心头稍宽,一敛神弯腰恭送。
大臣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兴王见帝王离去,挣扎着高喊父皇,句句说是王广清指使。然而他的悲切和悔意没让宣文帝停下脚步,最终颓败的被人拉了下去,披头散发再无皇子尊严。
宣文帝到场,又委托太子处理后面事宜,所谓的‘被太子谋杀’谣言不攻自破。
赵钰染面上是温润文雅的人,真正动了铁血手腕是再冷酷不过。
一个下午,光是下狱的京城官员就有几十人,一时间积威甚重,所有人都在她跟前变得越发谨慎小心。
谋逆一事,牵连甚广,而且赵钰染有着前世记忆,处理王家暗中藏的人自然是更顺手,可以手是一抓一个准。
这一忙就忙道月上中天,她从堆积的折子和陈条上抬头,肚子咕噜打起了锣鼓。
“先这个,我让人去传膳了。”
修长的手指探到她眼前,一只藏蓝色的荷包轻巧挂在上头。
她伸手接过,拆开一看,里面是油纸包裹的东西,一粒一粒的。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里头的是糖。
赵钰染打开,不客气往嘴里一塞,这才去看来到身边的青年:“你不是也有事情要处理,怎么过来了。”
“有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在,臣就是拿旨意去抓几个人,有什么好忙的。”
宋铭铮也伸手去捏了颗糖,却不打开油纸包,而是在指尖上把玩着。
灯烛在他身后,未能被照亮的半边面庞越发显得深邃。赵钰染凝视着他,突然发现他鼻梁挺拔,一双薄唇上的唇珠也十分明显。
她下意识用舌尖添了添自己的唇,发现自己的唇形似乎还没有他好看,何况他还长了双桃花眼。
她正打量着,宋铭铮有所察觉,侧头就见到她专注的眼神,眼角往上扬。
那一扬,他冷淡的神色如同是晕染开来的浓墨,所以棱角都化作柔和,瞳孔里的光如碎星散落,是叫人心头怦一跳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