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硬(寝妓)作者:沉默是金
第19节
丁嘉跑到阳台上,立即给云烟打了个电话,问:“你现在手里钱多吗?”
云烟的声音懒洋洋,似乎还没起床,他说:“就算我有一万亿,我也不会觉得多。你问这个干吗,要开第十家幼儿园?”
丁嘉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你是不是借钱给寝室长了?”
云烟说:“噢,他家里出了点事,狗都快没饭吃了,我现在手里有点闲钱,周转得开就帮他一下……你要借多少?”
“不是不是。”丁嘉忙说,有点吞吞吐吐,“我是说,你以后不要……不要再借他了,他一有钱就东跑西跑。”
云烟在那边大笑:“嘉嘉,你很卑鄙很嚣张啊,你现在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俩臭钱,就一天到晚欺负老周了?”
丁嘉很心虚地说:“没有没有。”
云烟说:“他真要走,你是留不住的。他要留,你也赶不走。放心好了,老周这人是个死心眼。”
丁嘉进去的时候,周肃正正在看一张邻市县里的地形图,丁嘉凑过脸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周肃正侧脸,回吻。两人缠绵片刻,直到同觉呼吸困难,才掉开头,各忙各的。
过了半个小时后,丁嘉又跑出来,趁着喝水,又亲了亲周肃正。果然寝室长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又温顺地回吻了一次丁嘉,丁嘉心花怒放,寝室长还真是走投无路了!
就这样,丁嘉从房间里进进出出,每次进出,皆是满载而归,关上房门暗爽不已。
周肃正有些无奈了,说:“一个上午收七次保护费,黑社会也没你这么黑。”
番外3
他这么过分,寝室长终于反抗了!丁嘉耳朵发烧,不好意思地问:“很黑吗?”
周肃正大拇指一抹下唇,略一点头,又指了指桌上的一物:“和它一样黑。”
那是一盒黑糖饼干。
真想嗷呜一声,丁嘉心虚地背转过身去,现在的他简直就是旧社会万恶的地主,依靠财势霸占了孤苦无依的周喜儿,还总想对喜儿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是个禽兽啊,他良知何在……
周肃正见好就收,赶紧拉过他的手:“虽然很黑,但也很甜。”
丁嘉不信,又确认了一番:“真的吗?”
周肃正说:“真的。”
丁嘉这才松了口气,故事都是众说纷纭,没准喜儿真心喜欢那个地主老爷呢。
周肃正叹了口气,亲这么多次却又浅尝辄止,撩得人心头火起却只能生生熄灭,当然辛苦。
十月中旬,刘芷和吴泾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之前刘芷一直踌躇,一旦她去了新加坡,父母就丢在了这边。臧梦说,放心吧,有我呢。臧梦在广西没无亲人,她已在北地安家落户,生儿育女,人生中最艰难的十年是刘芷一家陪她度过的,这份情谊,不在血脉,却在心里。
那天清晨,丁嘉要去酒店的时候,一打开门,门口蹲着一个小黑影。招呼起来一看,是哭得声噎气促的刘衡中:“明明姑姑说了,她要嫁给我的,呃呃呃,呃呃呃……”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常有亲朋好友给刘芷介绍男喷油,刘芷心知这是一片好意,不好武力拒绝,便指着刘衡中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童养婿,等他长大呢。”亲友们就懂了,不再过多言语了。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衡中也觉得刘芷姑姑和自己是一家人,将来嫁给自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现在从外国跑回来一个吴姑父,要把刘姑姑接走了!
丁嘉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失恋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刘衡中穿着笔挺的小西装,头发还打了发胶,梳着三七分头,继续哭号,泣不成声:“我的门牙掉了,她就不要我了,呃呃呃,呃呃呃……”
丁嘉看了一眼在厨房收拾的周肃正,说:“门牙掉了还会长,爱人走了还会回来。”
刘衡中半信半疑,丁嘉说:“等你牙长出来,她就会回娘家来看你啦!”
丁嘉带着刘衡中回去了,宴席不多,只有十来桌,都是亲人,好友,没有半个闲人。
婚礼主要负责人是刘迪明和臧梦,刘芷一直抗拒相亲,也没个对象,她爸妈只在白白担心嫁不出去,却从未预备婚事,现在突然天上掉下个吴女婿,时间仓促,婚期在即,他们都懵逼了,一时慌了手脚。
臧梦人虽柔弱却十分干练,眼下忙得脚不沾地,女儿让保姆带着,儿子跑了也没空去找。现在又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头疼不已。
——刘衡中欣喜若狂地冲上来,对丁嘉大喊:“园长园长,我姑姑不嫁他了,她要嫁我!”
丁嘉一愣,心中慨叹,这两人就算十年未见,还是要吵架。
在众人看来,起因并非什么大事,可刘芷却觉得十分委屈。
吴泾给他室友打电话,好死不死用的是普通话,虽然不标准但刘芷还是听懂了:“我就说了嘛,她爱我爱得要命,非我不嫁啦,等了我十年耶,十年!当年还偷看我上厕所耶——”
那份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刘芷当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怒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等一个了结,要一个结果!吴泾你听着,现在你是回来了,但我刘芷不一定要嫁给你的!”
众人劝了很久,分析了一大通,可吴泾还是不明白刘芷为何生气。
女生的心事,吴泾一辈子也猜不透,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怎么就临时变卦了呢?
丁嘉说,你不明白等了十年的心情。
吴泾说,我怎么不懂,我也等了十年啊。
丁嘉大声说:“可是你们等待的心情不一样啊!你是主动方,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有希望,有期盼,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可她是被动方,永远不知道你这辈子究竟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一点目标和希望都没有,像一棵草一样在风里飘,漫无目的,很可怜的!”
吴泾沮丧地说:“好了啦,你生什么气,跑了老婆的又不是你。”
刘芷最后还是出席了婚宴,别别扭扭地给众人敬了酒。吴泾仿佛捧着一颗定时炸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这位姑奶奶又爆发。
丁嘉突然觉得,刘芷和吴泾,这一男一女真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他和寝室长在一起就没这个困扰了,寝室长从来不惹自己生气,也从来不生自己的气,多好啊。
然而,纵然不能相互理解,也能相爱;纵然生气,却依然希望在一起。
吴泾很委屈,说:“我喜欢你天下皆知,你喜欢我为什么就要藏着掖着,就不能说出来也让我开心一下吗?”
刘芷还是不高兴。
丁嘉感触万分地回到了幼儿园,眼下正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很堵,到处都是家长的车,女老师们守在外面喊人。人群中,丁嘉看见一个学生家长正在与寝室长说话。
那是一个中班女生的父亲,矮矮墩墩,两人谈笑风生,眉飞色舞。丁嘉鲜少见到如此开心健谈的寝室长,不由趴在石狮子后面,抬起了手腕,盯着秒表计时,看这两人要说多久。
“丁园长!”一个童音大喊,“你在干嘛,被卡住了吗?爸爸,爸爸,快来救救园长——”
哎,小孩的眼睛就是尖。声音也尖。
周肃正和那位父亲听到喊声,都朝这边望过来,丁嘉擦了把汗,悻悻然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丁嘉将自行车出了推过了马路,进了校门,这才开骑,后面载着周肃正。
大三那年,云烟刚从家里领了一笔巨额生活费,问嘉嘉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丁嘉说,他想要一辆自行车。云烟说,没问题,给你买个名牌的。
丁嘉憨厚地笑了笑,说不要名牌,就普通的多人自行车,四车座的。
云烟听了十分恼火,最后连个破车铃都没给他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301就丁嘉一个人会骑自行车,为此他十分臭美,特别能显摆,他巴不得弄一辆多人车,他自个儿在前面骑,负责掌舵,当老大,雄赳赳,气昂昂,后面拉火车皮一样拉着三个不会骑的人在那儿踩脚蹬子——这样一来,显得他自己特别英俊神勇,后面的仨特别怂,像个草包。
简直想得美!
陈雄早些年出国,给丁嘉买了一辆bw自行车,丁嘉爱如珍宝,骑来骑去,风雨无阻。周肃正回来后,丁嘉便去找专业的师傅焊了一个后座,虽力求精美,也做了色泽相近的油漆,但看起来还是十分奇怪。
车座十分符合人体力学,就算坐久了也不会腿麻,不会得前列腺炎。
但周肃正一点也不想坐丁嘉的自行车出入,奈何他跑了八年,好歹得有点歉疚的诚意。
丁嘉的bw前篓挂着菜,后座坐着寝室长,清风吹拂,他觉得很美妙。
通常情况下,这是丁嘉最幸福的时刻,可今天一路上,丁嘉都不怎么说话,到了家门口,掏出了钥匙,周肃正才觉察到他的不高兴,问:“怎么了?”
丁嘉闷了半天,才皱着眉说:“你以后不要和别的胖子讲这么久的话。”
周肃正哭笑不得,对方吃醋,他是该高兴吗。
进门后,换了鞋,丁嘉开始收拾屋子,周肃正站在门口,看他收了半天,说:“你是生气了,要赶我走吗?”
丁嘉一听,赶紧摇头,跑过来牵着周肃正的手说:“不是不是,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些话,丁嘉实在难以启齿。
楚王好细腰,可丁嘉知道,有一种人癖好特殊,专门喜欢胖子。他思索了很久,自己没什么优点,寝室长能看上他,八成因为寝室长就是这种唐风爱好者。可现在他瘦了不少,虽然外界很多人夸赞他目前的外表,但他自个儿心中却十分忐忑,时常逮着机会就啃个猪蹄,喝点鸭子汤,他很害怕失去了迷惑寝室长的优势。
然而他现在是三个幼儿园的园长,手下七八十个教职工,几百个小孩,人一旦操心就不容易长胖,何况他不吃鸡蛋了,还害了八年相思病,掉膘更是厉害,想长胖都难。
周肃正伸出两指,钳住丁嘉有点尖的下颌,说:“由于生活稳定,心情舒畅,男性成家后都会发福。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养回来。”说着便拦住丁嘉,在玄关处就大力亲吻上来,丁嘉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被迫回应,被亲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然后脚下发虚,后来觉得身体落到实处,却是被按压在了床上。
周肃正一边亲他一边褪下他的外裤,露出了两条洁白的腿,如未经人路过的千里雪原一般。丁嘉低头一看,赶紧闭上了腿,两条腿死死绞在一起,不让周肃正再进一步。
两人在床上就这样无声的折腾,一个夺取,一个反抗,却没一点声音。
到最后,周肃正放弃了,他有点累地瘫在床上,说:“什么时候可以了,你再告诉我一声。”
丁嘉的心如打鼓一般跳了起来,红着脸不吭声,他不是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今天实在不行……
因为今天他穿了一条很破坏气氛的内裤,上面印着宇智波的家徽和六种不同形态的万花筒写轮眼,如果被寝室长看到了,一定会笑他中二。做那种事情,必须捡个良辰吉日,花好月圆之夜,沐浴更衣,然后再开始久违的集体活动……十年前吴泾离开的那个晚上,他喝了酒,半醒半醉之间,寝室长把他伺候得十分舒服,日后稍一回忆就要脸红撞墙。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之后每当那个场景在梦中出现,次日他醒来都要洗内裤。
接下来的几日,丁嘉每天都穿着花纹柔和、样式正统的内裤,可是周肃正却再没有那样的举动。
番外5
现在寝室长被他金屋藏娇,每日专职做饭,不见天日,丁嘉的最爱就成了逛菜场,比女生们逛商场还来劲。东市买豆沙,西市买挂面,南市买芋头,北市买牛鞭,愿囤老干妈,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天他买完菜之后,路过花市,便走了进来。花市是个温室,一走进来十分暖和,丁嘉都脱了外套。北方虽不及南边湿热,但花市也极为热闹,现代交通运输的快速发展,让南国之地的花卉登入了北方的门庭。从前每年春节,丁教授都会买一盆大花蕙兰,让屋内氛围增色不少。丁嘉留心到鲜切花,是因为袁歆。袁歆这小孩读书不卖力,最后念了一个职业学校,主修园艺和插花。这小孩心灵手巧,构思独特,将东方花艺和西方花艺的精髓都能精准把握,这几年他辗转重庆、北京、台北、大阪、首尔几个城市学习花艺,去年在台北万花节拿了个不小的奖,现在接受北京一个花艺工作室的客邀,正在做一个全国巡回的插花表演。
丁嘉买了紫色的勿忘我。这个花超级便宜,八元一把,十五块买了两把。紫色的勿忘我多与洁白的香水百合搭配,但丁嘉却单买了这一种。他有个卑鄙的念头,用此花的花语将寝室长诅咒……
丁嘉进门后放下菜,将花送给周肃正,周肃正一愣,将花放入一个天鹅颈的水晶瓶中。
见丁嘉四处找打火机,周肃正说:“我来吧。”然后问,“蜡烛呢?”
丁嘉一愣,什么蜡烛?看到寝室长欣喜的目光一滞,丁嘉瞬间就明白了,心中疼得要命,恨不得自我掌嘴,寝室长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浪漫的心,小龙女不就爱荡秋千吗,然而自己兢兢业业地沉迷于工作,却没能给寝室长应有的甜蜜和幸福。
丁嘉默默翻出打火机,对失望的寝室长说:“虽然没有蜡烛,但有别的好东西,陈雄和云烟都没享受过的双倍待遇!”
周肃正一笑:“什么待遇这么好?”
然后,他低头,地上赫然点着两盘蚊香。
番外6
在互联网发展十分迅猛的今天,电视依然没有退出历史的舞台,不为别的,它能让一个家变得温馨。哪怕是几十年不完结的新闻联播,有它在那里滚动播放,家中的氛围都是不一样的。它是从自家厨房流窜到荧屏的油盐烟火气。
在中秋那一夜周肃正回来之后,丁嘉擦掉了机顶盒上的灰,又重新打开了电视。就算并不是他喜欢的节目,因着这电波也一同能被寝室长收到,因此就多了两分别样的意义——这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只要在一起,就是珍贵的。丁嘉连周肃正喝过的矿泉水瓶子也不舍得扔,那天周肃正发现丁嘉嘴里叼着一根烟,走过来一看,却是自己刚刚用过的一根吸管。他暗自好笑,丁嘉被抓包之后十分狼狈尴尬,恨不得要将那根吸管嚼烂了吞进去。
为了争夺收(guang)视(gao)率(fei),国内几大卫视不惜工本地从欧美、韩国引进了一批综艺节目,如雨后春笋,令人应接不暇。幼儿园的一干年轻女老师们闲来无事经常讨论各位嘉宾,丁嘉也看过几期《爸爸去哪儿》,他觉得要是本园学生去参加,大多数家长们会崩溃。参加录播的几对父子、父女中,个别小孩素质极高,丁嘉十分喜欢,于是他特别留心这位爸爸的言行,可他失望地发现,这些教育方式不可被复制。对孩子而言,父母最好的爱永远是陪伴,孩子小点儿你还觉察不到什么,等长到石头、康康那个岁数了,就会因你的忽略而心有怨恨。这就是为什么到了一定年龄之后,父子之间会越走越远,中国人的含蓄矜持让很多父子一生都没有解怨、说心里话的机会。父子之间能倾吐的机会,无非酒后,坟前。
这些小孩如此可爱,有时候丁嘉也会喊周肃正来看,可叫了之后他又后悔了,寝室长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了。当下科技还不发达,寝室长还不具备自生自育的功能。丁嘉留心他的神色,也看不出寝室长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纵然是看广告,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也值得回味,这时候,那些司空见惯的广告词,你才会听出商家原本想让你领会的解读、用以打动你(荷包)的深意。
另一个占收视率大头的是调解类栏目,老娘舅,金牌调解,调解面对面,大王小王,这些家长里短,情感纠纷,丁嘉发现……自己居然还挺爱看的。那天来调解是一对夫妇,妻子要求离婚,丈夫不允许。妻子多年前曾跟着一个卡车司机跑了,被追回来后挨了一顿揍,之后日日像拴狗一样拘在家里,妻子多番越狱都被抓回,后来妻子四十岁生日,丈夫送了她一条金项链,她就再也不跑了。心理专家给出的结论是,金链子比狗链子好用,爱比暴力要好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嘉听得十分激动,想要用狗链子将寝室长拴住,他没那个本事,但是买一根金链子的钱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丁嘉立即去问寝室长周末可有时间,能否赏光去看个电影,吃个饭。
周肃正露出惊异的神色,通常情况下,丁嘉三分钟不见他的人就会产生无穷的幻想,为了扼杀这种小孩式的自虐念头,周肃正通常都在丁嘉眼皮下活动。如今肯带他出去……周肃正心道,莫不是又突发奇想,故意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中途会开溜?
丁嘉付了额外的服务费,服务生端来了烛台,他要弥补寝室长前日的失落。鲜花,蜡烛,红酒,周肃正一直神色恬淡,保持着微笑,直到最后出现了一个穿燕尾服拉小提琴的外国人,站在他们面前面色开拉,神色投入,周肃正才终于忍不住了,觉得一年多前缝线的伤口都要炸开了,他才快速吃完饭,拉着丁嘉离开了餐厅。
丁嘉原本为这浪漫的烛光晚餐预留了四十分钟,但寝室长四分钟就吃完了,只好悻悻然走了出来。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丁嘉只好和寝室长去逛商场,来到三楼男装店,丁嘉心头一动,决定去给寝室长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