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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硬(寝妓)作者:沉默是金

第14节

丁嘉昨晚被吴泾灌了不少酒,最后走路也踉踉跄跄,必须扶墙才能勉强站稳,可此刻头不晕眼不花,毫无宿醉的痛苦,除了嗓子里残余着一股又甜又哭的草药味,整个人神清气爽,焕然一新。

丁嘉正要起身,可腿一抬,他心中一惊,又迅速合拢,仿佛见了鬼一样,几乎发起抖来。他停顿了几秒,平静了呼吸,再一次缓缓张开腿,睁大了眼——果然不是做梦!

丁嘉一声哀鸣,向后一倒,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妈呀,酒壮怂人胆,他昨天晚上喝醉之后,拉着寝室长做了些混账事……此刻,他雪白的大腿内侧上嫣红点点,丝丝缕缕,仿佛扔在水里的桃花花瓣,那些痕迹真是羞耻的见证。昨晚的记忆潮水一般扑面而来,丁嘉恨不得以头撞墙,强迫自己将那些事忘得干干净净。

外面有动静,似从厨房传来,寝室长还在屋里呢!丁嘉哀鸣一声,心中狂骂自己是个禽兽,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当睡衣穿的白t恤,也是寝室长的,被自己滚得一身褶皱。他脱下那件t恤,发现自己胸口有点不对,原本小小两粒米一般的乳尖肿得十分厉害,有葡萄干那么大,颜色也从淡粉色变成了鲜艳的莓红,看起来就像中毒了一样。他轻轻一碰,竟然还很疼,如同经过了过度摩擦。大一时陈雄跑过一次马拉松,到终点的时候,乳头摩擦出血,衣衫看上去粗目惊心,云烟还说了一句下流话取笑他。想到这里,丁嘉赶紧拿起那件白t恤检查了一番,干干净净,没看到血迹才放下心来。

脱下t恤之后丁嘉才仔细看清,自己身上这条黑色的裤头,好像也是寝室长的……这条内裤穿着有点紧,丁嘉觉得臀肉有点勒……这内裤,也是寝室长帮他换的吧……丁嘉几乎无地自容。

这时,周肃正从外面进来,温柔一笑:“醒了,起来吃早餐吧。”

丁嘉没吭声,红着脸又倒回了床上。昨晚他喝醉后,寝室长搀着他来了丽人岛,当时他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依然还记得睡寝室长的床必须先洗个香喷喷的澡。周肃正拗不过他,只得扶着这个歪歪倒倒的小胖青年在洗手间折腾了一番。丁嘉喝醉之后,已经分不清洗澡和玩水了,将寝室长的衣裳也折腾得湿透了。丁嘉的圆脸烧得发疼,从今以后,再不能喝酒了……

而接下来的一幕幕,丁嘉很想自杀。寝室长把他擦干后,半抱半搀着弄到床上,留下了一个简洁的晚安吻,而他觉得不够,拉着寝室长不放,到最后寝室长生气了,就把他按在了床上,从他的脖子开始向下亲,浑身遍体一处不落,亲着亲着就开始吮吸,还小口噬咬着他大腿内侧的肉,留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痕迹。到最后……丁嘉又捂住了脸,寝室长还抬起了他的腿弯,俯身过去含住了他的那个东西,那种湿热感太罪恶……自己当时没把持住,只觉得又痒又舒服,最后还射在寝室长脸上……集体活动做到这个份上,实在太过了……

丁嘉决定了,他一定要对寝室长负责,如果寝室长不愿意,他这个无耻的尹志平,就自刎在周龙女的面前。

因为材料有限,早餐做得很简单,是炒花饭。周肃正端着一盘饭进来,将几块较大的炒鸡蛋喂给了丁嘉,丁嘉觉得自己真是怂货,寝室长淡然自若,而自己无地自容。他真是个没责任心的混蛋!

周肃正问:“头疼不疼?”

丁嘉嘴里含着一块鸡蛋,轻轻摇摇头。哎,他宁可头痛,也不要这么害臊,这么尴尬。他得说点什么……

本来只是个敷衍,可一旦真的想起来点什么,丁嘉又是一惊:“昨天我们走的时候,好像遇上了刘迪明,他拦住了你……你俩吵架了吗?”

周肃正微微一笑:“你倒记得挺清楚,当时的确碰上他了,他不让我带你走。但是你看,你现在在我这里。”

丁嘉心想也对,这世界上就没有寝室长摆不平的人,搞不定的事。如果寝室长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什么,丁嘉心想,昨晚的事变成那样,并非他一个人的错。

如此想了想,丁嘉就放心了,甚至心中暖融融的。在这件事上,寝室长是他的共犯。

电话响了,是外婆打来的,丁嘉接听之后,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几乎从床上摔下去。周肃正一把扶住他:“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丁嘉颤抖着说:“外公,我外公心脏病……”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找寻自己的衣服穿上。

周肃正说:“一起去。”

到了医院后,齐教授坐在icu门口的木凳上,目光萧索呆滞,坐得端端正正,不知发着什么呆;见到丁嘉来了,一双深邃的眼睛流出了泪来。少年夫妻老来伴,失去独生女之后,二老就这样一路扶持到如今。

“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以前都没听说他心脏不好!”丁嘉带着哭腔说。

齐教授也在拭泪,说:“我和他,在昨天之前,都不知道。”

这时陈雄和云烟也过来了,见到这情形,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周肃正叫住一个急匆匆出来的护士,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说:“送得很及时。但恢复情况,还要看病人自身条件。”

周肃正问:“病人以前并无心脏病史,这次的诱因是什么?”

护士说:“人年纪一大毛病就来,血管硬化,又受了刺激,可不就倒了?”

丁嘉冲过来问:“刺激?我外公受了什么刺激?”

护士说:“这得问你们家属自己了,我们可不知道。”

icu住一天要八千,丁教授醒来之后就嚷嚷着要回家,连后续观察也不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走了几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丁嘉强忍着眼泪,说:“那咱么就住普通病房,方便照顾。”

丁教授说:“医生都说没事了。我就是最近有点活接多了,有点累,回家休息两天,让你外婆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丁齐两位教授的工资不低,一把岁数还在外接活,这些年来颇有积蓄,但丁嘉这个样子,不像个能事生产的,齐教授不免忧心,凡事要早作打算,日常生活过得较为朴素;可丁教授却溺爱孙子,让丁嘉的吃穿用度优于同龄人。可是外公在他自己身上,却是不肯多花一分钱。丁嘉内心酸楚,眼泪不住往下掉。

丁教授执意不肯住院,丁嘉希望外婆劝劝外公,谁料外婆竟一言不发,说:“我们回去吧。”

丁嘉晚上便住在家里,怕有个三长两短,三个人换着陪伴。

第一夜是陈雄,陈雄不认床,睡得黑甜,鼾声大作,丁嘉却是一夜未眠。

次夜作陪的是云烟,云烟抱着丁嘉,不停安慰他,丁嘉前一夜太累,这一晚便睡得很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云烟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大概是外婆夜里起来过。

第三夜是寝室长。

一个星期之中,外公的病情没有复发,人也平复如常。外婆除了在icu前流了眼泪,其余时候都显得十分镇定,丁嘉不停问外婆,外公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外婆不肯讲。

丁嘉问:“是和妈妈有关吗?”

外婆摇摇头,说:“都过去了,我们早就不为她流眼泪了。”

丁嘉说:“那就是我。我……我怎么了……让外公这么生气?”

齐教授摸了摸丁嘉的头,说:“不是你的错。”

丁嘉没再说话。今天清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外公和外婆都起来了,两人坐在南阳台的藤椅上喝茶。南阳台很宽阔,前面是一个水塘,寝室长还将他的那块手表扔了进去。

清晨的时候,他俩在絮絮私语,声音很小,但丁嘉还是听到了。外婆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段和志文?”

外公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小段是个倔驴,脾气臭,只有志文忍得了他;他们当时都和我一个寝室,志文斯斯文文,白净俊俏,像个小姑娘,没少受我们揶揄。”

外婆又说:“当年他们也很难,吃了不少苦,如今算是熬出头了,在美国日子过得不坏。至少不比咱们这种男女结婚的人家坏。”

丁嘉听得心中酸涩,母亲当年的鲁莽抉择,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不幸,给外公外婆带来了一生的痛苦。就算他们学问渊博,比常人看得更为高远,却也只是中年丧女的夫妇,减轻痛苦,靠的只是时间,从来都不是知识。

接下来,都是二老追忆学生时代,说一些旧人旧事。丁嘉便没再听下去,他回到床上不停地想,自己究竟有什么问题,能把外公气倒呢?

天亮之后,外公慈祥地说:“以后叫云烟多过来玩。中午我做饭,你把陈雄和小周也叫过来。”

可是听陈雄说,云烟好像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好几个晚上没回寝室。

那天中午饭,丁嘉谁也没叫,外公却半开玩笑地说:“别把我们当老古董,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什么没见过?你把云烟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云烟来了,听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教诲,但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点头。

云烟拉过丁嘉,小声说:“你外公是不是有老年痴呆?他刚才告诉我,他还有私房钱,瞒着你外婆攒的,还要都给我!”

丁嘉也不解其意,云烟又说:“我刚才闲着没事,翻你手机看,一打开就看到刘迪明发的短信,我气的呀,结果发现手机不是你的,是你外公的。”

丁嘉换了个新手机后,旧手机就淘汰给外公在用。云烟说:“你猜怎么着?刘迪明这短信是来告状的。他说,你是个同性恋,屡教不改,希望二老严肃对待这件事,将你这种毛病纠正过来。这畜生简直有病!”

丁嘉听了这话,麻木地站了起来,眼前一片茫然。

第二十七章(上)

见丁嘉两眼发直,嘴唇也没了血色,云烟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以往那双雪白的肉手总是绵软又暖和,如今却冷得像刚从冰柜拿出的糯米糍,云烟心中极不是滋味,说:“你别急,我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然而,丁嘉依然一脸惶然,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烟也知道自己素来信用不好,把丁嘉拉到床边坐下,郑重其事地说:“这一次刘迪明虽过分,我却同意他。嘉嘉,你不是同性恋,也不要变成一个同性恋。”

丁嘉还是没有回话,两眼大睁,似在回忆什么可怖的景象,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云烟伸手给了丁嘉一耳光,丁嘉这才回过神来,木然地望向云烟。

云烟说:“是我害了你。一开始,我觉得男生之间互撸没什么,很正常。可我忘了你没有女朋友,帮你撸久了,形成了心理依赖。嘉嘉,去找个女孩子吧,过正常人的生活。”

丁嘉保持了沉默。云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教师小区。

之后的一个月,丁嘉一直没有回寝室。每天上完课后,丁嘉都准时回家。外公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和云烟吵架了?他都好久没来咱家了。”

丁嘉在电脑面,一边看《火影忍者》的新番一边说:“云烟有女朋友了,比较忙。”

丁教授叹了口气,那天在书房对云烟的一番教导算是付诸东流了。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说:“这孩子长得太漂亮,难免心花。找对象,不能光看外表,关键要找对你好的。”

云烟的桃色新闻不少,但丁嘉不愿外公这样想,变说:“都是别人瞎讲的,云烟才不花心。”

丁教授没想到孙子还是个情种,都这种时候了,还帮对方说话,黯然道:“你这性子,以后要吃亏的。”

那天中午,丁嘉走在校主干道上,正要回家吃饭,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丁嘉回身一看,原来是302寝的张龙和谢堃。

张龙说:“你们寝的人都上哪去了?都一个月了,屋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丁嘉问:“陈雄不在吗?”

张龙说:“没见着。这一个月,我都没见你们屋亮过灯。”

302寝的人议论过,301是不是出了个马加爵,将所有人都杀完了?这话被迅速否定,若像301那样的关系还杀人,这大学寝室也就太危险了,不能再呆了。

可一整个屋的人都不在,确实蹊跷。丁嘉也纳闷,他住家里,寝室长在丽人岛,云烟可能和新女友在一起,那陈雄呢,他无处可去,不在寝室又会在哪?

丁嘉立即给陈雄打了个电话,问他这些天怎么没回去。

陈雄说,我好得很,在老周那儿住,有吃有喝。

张龙说,这么久没见,还挺想你们的。谢堃也笑着说,你们301惯坏了好多人,现在三楼的几个寝室都开始自己采买牙膏和卫生纸了。

傍晚时候,丁嘉抽空回了寝室一趟。

一开门,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谢巽走的时候帮着收拾了一次,如今一切东西都在原位,没人动过。看着地上灰尘的厚度,丁嘉还蹲地上抹了一指,只不过是一个月没住人,就像荒芜了几百年一般。

丁嘉环顾四下,如同一个飞升成功的术士,回到自己多年前曾修炼过的洞府查看,然而已经人事两般。

金橘盆景的土干裂了几道口子,丁嘉给它浇了点水,又拿拖把去水房蘸了点水,开始搞卫生。擦玻璃,擦桌子,擦窗台。做完清洁后,已经十一点了,丁嘉没有住下,趁着夜色,回到了家里。

这一个月丁嘉在家的时间,比这两年累积起来还多。外婆也问,怎么不住校了,是不是闹了矛盾?虽然成天呆在自己眼皮底下,齐教授还是发现丁嘉瘦了,很明显。那双眼睛,越来越像他妈妈。

同样的问题问了多次,丁嘉回答的口气也开始不耐烦了。

外婆却十分稀奇,这坨软泥一样的外孙,如今居然有了脾气,她问:“以前你总赖在学校不回来,像忘了我们似的,现在怎么又不去了?”

丁嘉不吭声。现在,他每天除了上课,偶尔绘几张图交作业,其余时间都泡在网上,像个重度的网瘾少年。丁嘉上网,主要是去百度火影忍者贴吧看评论,与人交流忍者的实力排名。这些天来,自来也的戏份多,他更是长久呆在贴吧,为自来也大唱颂歌,并与自黑展开激烈的辩论。到后来,尽管丁嘉的透视图画得一塌糊涂,但他的蛤蟆画得十分不错。只是画着画着,他就会想起周肃正那一整页纸的猪头来。

齐教授不放心,向过去的同事们打听丁嘉在课堂的表现,除了成绩依然不好,也没别的异常。倒是小周,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如今频频缺课,几乎见不到人影。

齐教授很喜欢周肃正,觉得这孩子将来大有可为,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变得颓唐懒散,为他十分可惜,便问丁嘉:“小周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嘉咬了咬牙,赌气一般说:“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中)

国庆的时候,云烟回了一趟学校,得知丁嘉一个月没理周肃正,云烟十分高兴,打铁趁热,又大大贬低了同性恋一番:“一些基佬误入歧途,放着现成的女人不搞,跑去找男的捅屁眼。屁眼是什么地方?拉屎的!基佬们却当块宝,简直匪夷所思。另一些男的,他们不行,对女的硬不起来。硬不起来是病,得治,他们却破罐破摔,认命了,把自己弄得跟妖精似的,反过来和女人抢鸡巴,真是……可怜又恶心。”

丁嘉一言不发,静静听云烟说话。但说到最后,云烟又补充了一句:“可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对老周有点残忍,毕竟他不一样,他……他是周肃正。”

云烟这个人极易变心,当丁嘉和周肃正太过亲密时,他受不了;如今丁嘉对周肃正态度大变,云烟以为是自己的劝告生了效,而这效用过头,他又于心不安。

云烟摸了摸丁嘉的头,说:“我不知道你竟这么倔,一个月不理老周,我都做不到。嘉嘉你真有出息,真的,是夸你。”

丁嘉摆掉了他的手,心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对刘迪明说了些什么。他是故意的。

云烟打了陈雄的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他喊丁嘉一同去丽人岛一趟。在去的路上,云烟以狎昵的口气讲了新女友床上的温柔,并劝丁嘉去找李婷婷。

丁嘉问:“这次你要定下来了,为什么?”

云烟笑了笑,说:“折腾了太久,我也想过平静的日子。”

丁嘉看了他一眼,说:“云烟,不管今后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要为了我做下草率的决定。我,我也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丁嘉语气平淡,却令云烟有些诧异。云烟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缩回了手,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丽人岛的电梯又出问题了,丁嘉和云烟只得走楼梯。云烟抱怨说,周肃正的物业费交得真不值。

301公寓的防盗门把手处塞着的几张家政服务的名片,门口的地毯上也飘落着几张贷款和外卖的传单,丁嘉将那些废纸片拾起,团成一团,心里也黯淡了下来。可惜云烟没带钥匙,不然他也想进去去看看,这里是否也像寝室一样积满了灰尘。房子对人类的感情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想象,长期无人居住的老房子会很快垮塌,哪怕是钢筋水泥的现代楼盘,也同样经不起这样的别离。

“没注意。”隔壁游戏工作室的302说,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应该很久没人过来了吧,门口都跟垃圾场似的。”

眼下是国庆节,对拥有寒暑假的学生来说,七天长假并不稀罕。

丁嘉对自己说,陈雄可能出去旅游了。

可陈雄从来不会单独出门,因为他身上没那个闲钱,也没有云烟一路走一路讨饭的魄力。

云烟皱眉说,上次见面,还是周肃正批陈雄的时候。

丁嘉问:“为什么要批陈雄?”

云烟说:“当时他很生气,我还是头一回见周肃正这样动怒。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酒吧玩,来了几个警察,两个年轻的抓了你,陈雄过来抢人,他们拔了枪。当时陈雄不仅不闪,还扑了了上去。就是为了这事。”

丁嘉默默听着,云烟继续说:“周肃正说,当时特别危险,他要是没及时吹哨子,那两个警察下一秒钟就会开枪,毙了陈雄。”

丁嘉说:“可陈雄又不是罪犯,警察凭什么开枪?”

云烟说:“我也这样想,现在的混账警察虽然多,可也不至于无法无天,滥杀无辜吧。但周肃正说,那两个警察明显经验不足,到这种群魔乱舞的酒吧来,本来就十分紧张,陈雄却还偏偏故意来刺激他们,气势汹汹跑来抢你,这就是袭警,被毙了也不冤枉。”

丁嘉听得心惊肉跳,云烟又说:“不过他说得也对,那些挨枪子的,也不全是罪犯;上次新闻上说,一个嫌命长的,非要穿过押钞的警戒线走近道,还朝人家押解员吐瓜子壳,结果就被当场击毙。”

丁嘉说:“那这个警员要受惩罚!”

云烟说:“是啊,肯定会受惩罚。可是对已经死了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手握利器,杀心自起。谁都这样。军训打靶的时候,那些学生只要一摸到枪,就不由自主端起来,对准人,也不管有子弹没子弹,也不怕擦枪走火。教官把他们骂的像狗,但下次还会再犯。人的本性如此,有了枪,腰杆子就硬,你敢冒犯我,我就毙掉你。陈雄这性子,比你还愁人。”

丁嘉也曾很羡慕地说过,为什么别人的朋友都那么懂事,那么遵纪守法,从来不闯祸呢?陈雄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云烟说:“当时,周肃正逼着陈雄保证,永远不和拿着枪的人对着干。陈雄不情愿,周肃正就不松口,两人对峙了很久。老周懂这个,他妈就是公安,还不小的一个官。上次陈雄被人掳了,就是他妈给人打了电话,要不然警察来的哪有那么快。你在君怡酒店被那畜生打伤了,也是他和陈雄去调的录像。”

丁嘉心想,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云烟又说:“十一之后,我就回来住,你也回来,陈雄不能没人管。”

可是很多事情,等不到以后。十月三日的下午,丁嘉接到云烟的电话,陈雄被人挑断了脚筋。

第二十七章(下)

丁嘉冲到三楼的外科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云烟已经到了,丁嘉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云烟面无表情:“还不知道,正在接。”

“能接上吗?”丁嘉问。

云烟摸出一根烟,干咬在嘴里,说:“应该能吧。”

这是一家三甲医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雄送来得并不算太晚——当然,也并不及时。

三楼走下来一个穿哈伦裤的男生,个头不高,染着一头白发,丁嘉叫了一声:“李棒棒,谢谢你!”

那男生正低头下楼梯,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怒道:“死胖子,再这么喊扁你啊。”

这人正是外语学院的李宇成。知道是他送陈雄过来后,云烟颇为诧异,这小子崇洋媚外,打扮得一个鬼样,长得也不像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要知道他曾多次被陈雄带人追打,且回回败落。

丁嘉赶紧闭了嘴。李宇成走到他面前,丁嘉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臂掩住了头,因为至今为止,李宇成每次见面都打过他,成年后丁嘉头上的每一个包都与这个朝族青年有关。

李宇成看见丁嘉的反应,有点郁闷,他给丁嘉报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要是警察有问题要问,就来找他。现在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个手术比预料中的耗时要短,陈雄被推出来的时候,人十分清醒,修长的脚腕裹着雪白的纱布,也裹住了脚踝,脚跟,仿佛穿着一双布艺的白凉鞋。

多日不见面,再见到居然是这个样子,丁嘉十分难过,问:“疼不疼?”

陈雄沉默了好久,才说:“没感觉。”

这并非他逞强,或是要安慰人,而是麻药还没散。

一个中年护士走过来,和颜悦色地说:“这只是个小手术,年轻人愈合能力很强,只要调养得好,完全没问题。”

云烟问:“他是运动员,这个……有影响吗?”

听了这话,护士的脸色变了变,但接着说:“那么多奥运冠军,哪个没受过伤?会好的,别担心。”说完这句,她就匆匆忙忙走开了。

护士走后,云烟坐在病床前,问:“怎么是李宇成送你来的,他和这事没关系吗?”

陈雄有些虚弱,面色苍白地说:“应该没关系。”

云烟不太相信,说:“你俩有仇,你被人砍了,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大发慈悲了,怎么还会送你来,难不成被你打出感情来了?八成有鬼。”

陈雄闭上眼睛,攒了点力气,慢慢地说:“我被砍了之后,扔在沟里,趴在那里,几个小时不能动。手机也没在身上。后来,我爬了半个小时,才爬到路上,李棒子是开车路过的。当时,我也以为他会上来补刀,趁我病要我命,结果这小子居然把我送医院来了。嘉嘉,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交情了?”

一回想起那件事,丁嘉心中就有火,愤愤地说:“点头之交。”

这个“点”是被动词。九月初的一个晚上,下着大雨,丁嘉去校外的药店帮外婆买风油精,回来时发现狭窄的西校门被人堵了,一个喝醉的人大哭大喊,用头撞一旁的出租车门,司机在一旁骂骂咧咧。丁嘉问怎么了。司机愤慨地说,这逼没钱还坐车,赖账还装疯。

虽然这青年淋成了落汤鸡,但丁嘉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外院的李棒棒。丁嘉帮他付了二十块的车钱,要送他回寝室。但李宇成不干,他用丁嘉听不懂的朝鲜语喋喋不休,见丁嘉无动于衷,他只好又用汉语翻译了一遍。

李宇成失恋了,他心爱的朴贞姬要走了,他没能挽留她。李宇成说完后,疯了一般跑去马路中间躺着,张来双手双脚,要让车把自己轧死。丁嘉吓得要命,只好拦在他前面,不停朝过来的司机挥手,以免发生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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