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跟陶臻对视一眼,想起昨天老妈的催婚发言,默契地点点头。
“她一天上班就围着那么些病小孩转,回家再老被催,烦都烦死了。”陶臻坦然地望着前路,“不想让她太有压力。”
“什么‘病小孩’,”陶灼听得想笑,“哪有这么说的。”
“可不都是病小孩儿么。”陶臻也笑了。
陶灼没再说话,这个问题有些过于现实,结婚、生小孩、丈夫与儿子、家庭与责任……都让他觉得很遥远。
他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陶臻也是,一块儿被爸妈带着出去玩儿、互相摁着脑袋抢一根雪糕、一块儿摊手问老妈要吃要喝要零花钱,都还像是昨天的事。
结果一转脸,他哥也突然有了自己的责任,要去承担起一个独立的家庭,转换为另一种身份了,好像停在原地的兄弟俩,只剩下了他一个。
而这些转变,之前他都没有细想过,陶臻像是理所当然般长大了,理所当然般从一个中二少年变得西装革履,理所当然般开店、挣钱、被催婚。
陶灼望着窗外,又望向身边不知在何时褪去稚气,越来越成熟俊朗的陶臻,突然感到有些茫然。
他心想陶且唯可能也有这种感受,所以久久的举棋不定,不敢迈向婚姻。
正想问问陶臻有没有同感,陶臻却先开了口,问陶灼:“你呢?”
“我什么?”陶灼脱口而出。
陶臻转脸看他一眼,表情倒是很轻松,说:“你还是更喜欢男人?”
陶灼跟他对视,脑中蓦然闪过的,是昨晚厉岁寒的脸。
陶灼对于自己同性倾向的萌发,与学美术走艺考一样,都源自于厉岁寒。
在厉害说完自己是美院学生后,陶灼还面红耳赤地大叫:“怎么可能!你数学这么强,艺术生不都是……”
不都是文化课稀巴烂的那种么?
这种话厉岁寒已经听了太多次了,不以为意地笑了,说:“我高考五百六。”
陶灼目瞪口呆。
厉岁寒的形象在陶灼心里,一瞬间又牛逼了一层。他真是恨不能那天从头来过,他宁愿再蓬头垢面一次,也不想反复回味自己那刻意摆放的绘画本,与想象一下都要喉咙痉挛的做作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