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不如官宦,县官不如现管。王律师和刘恒全都规劝周子骞别再往上疏通关系了,免得给姓李的老狐狸上了眼药把他得罪了,到时候事更难办。
苑志杰被拘的第四天,周子骞安排的律师陪同苑非去了看守所探视。苑志杰瘦骨嶙峋,形容枯蒿,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看到许久未曾见过的儿子眼睛不由红了,喉头耸了几耸才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是我对不起你们。”
法警就在旁边,苑非没法把对这人的怨恨与不齿表现出来,只面无表情道:“说这些干什么?对的住对不住,我们都得管您,谁让您是我父亲?”
虽然早在父母离异时就和苑志杰犯了心,也不在意这个多少年没有管过他们母子的父亲,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苑非明白。
探视之后苑非以父亲伤势未愈、精神状态太差为由,为苑志杰申请了保外就医。
警方表示会为苑志杰安排身体检查,鉴定他是否需要保外就医,之后再通知亲属。
苑非只得回去等通知,这一等就是三四天,警方那里没有答复,苑志杰再被提审的消息又从看守所里传了出来。摆明是有人担心夜长梦多,想让苑志杰尽快认罪。只要案子结了,再想翻案重审就很难了。
周子骞不敢再等了,他不顾旁人规劝,越过李耀祥找上了一位司法口的领导,不过不太凑巧的是对方事忙,眼下不在京城,没法见面详谈。
“周总,苑志杰被保释了。”事态在胶着不下的时候发生了变故,周子骞给苑志杰安排的律师将消息带了回来,“苑志杰的二弟申请了保外就医,当天就批下来了,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
“给杨子打电话,让他们盯紧了,我这就过去。”周子骞一分钟都没耽搁,抓起大衣就出去了。
秘书追在他身后提醒:“周总,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人前向来稳重自持的男人大步流星,头也不回:“推迟。”
在苑志杰入住的医院里见到罗东,周子骞不很意外,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带走苑志杰的人是罗东,如果换成急于让苑志杰包揽所有罪责的人,事情就更棘手了。
“来的正好,我正在和苑先生聊你绑架他儿子的事儿。”罗东闲暇的坐在病床边,信手把玩着一只雪茄管,修长的手指与那银色的小物什相得益彰,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
病床上的苑志杰噤若寒蝉,肩膀绷的很紧,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周总不是立志做个好人吗?怎么又跑出来为非作歹?”罗东倒出雪茄管里的雪茄,从苑志杰没了指甲的食指上取下雪茄剪将雪茄剪开,那细微的咔嚓声让病床上的人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罗东笑微微的睨他一眼,姿态极尽优雅的滑着火柴,边炙烤剪开的雪茄边漫不经心的喟叹,“没人看着你果然是不行啊,不过话说回来,有人看着的时候你也没少造孽。啧~祸害就是祸害,就算见天儿吃斋念佛也改不了丧尽天良的本性。”
“彼此彼此。”周子骞拉开病房里唯二的椅子,在距离病床不足两米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左边一只笑面虎,右边一条响尾蛇,夹在中间的苑志杰恨不能拉开窗子跳下去,就算摔断脖子也比面对他们两个幸福。
“彼此什么?我可没有绑架人家的老婆孩子,我是良民……不,准确来说,我是正义之士,专门惩恶扬善。”罗东吐出一口烟雾,跟着把雪茄按在了苑志杰身上。
苑志杰惊叫一声,忙不迭的躲闪,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拽掉了手背上的吊针,人也险些翻下床去。
“开个玩笑而已。”罗东扬了扬手里的雪茄,“又没烫到你,有什么好叫的?”
苑志杰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被雪茄抵过的位置,发现衣料完好无损,并没有烧出洞来。
周子骞头疼似的捏了捏鼻梁,放下手之后用堪称和婉的语气问罗东:“可以谈正事儿吗?”
罗爷笑微微的一颔首,还做了有请的手势:“您请便。”
周子骞将视线转向苑志杰,后者不待他逼问便先行开口了:“不要伤害我儿子和我前妻,我什么都告诉你。”
罗东啧啧的摇头:“我看你是被缅甸那帮没人性的折磨傻了,非要别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