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名声那些东西,似乎不重要,只要你过得恣意顺遂,什么都不重要。”闻晏又道,“况且,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你无需担心,只要你离开京城,周家势必退亲,也解了你我的后顾之忧。”
梧桐想起周家的事,抬眸问:“周家散播谣言,说祁王殿下欲娶我为正妃,背后可有你指使?”不然消息怎会传的这样快。
“桐儿就是聪慧。”闻晏笑着道。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梧桐始终没有答应闻晏的要求。
等梧桐离开,闻晏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望着天空。梧桐必须跟自己离开,留在京城变数太多,谁知道江陵侯府会不会突发奇想,把梧桐定给别人,到时他后悔莫及。好不容搞定一个周家,闻晏不希望再出现李家张家的。
闻晏起身回屋,洗漱后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东方发白才睡着。梦中,梧桐身穿大红色新娘服,笑语盈盈被一个男子拉着手,闻晏生气、愤怒、后悔。朝那男子看去,竟是闻珏的脸庞。闻晏猛地坐起来,发觉是一场梦,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额上竟然渗出汗珠来。
“梧桐必须离开。”闻晏似乎喃喃自语道。一语未了,听见司琪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站在门后道:“少爷醒了吗?”
“进来吧。”闻晏掀开被子,撩起帐幔下床。司琪笑着推门进来,想起昨日时,愁眉不展问:“少爷,昨晚上那边又叫嚷起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整日听见夏氏指桑骂槐的,心里烦闷地很。
闻晏自然知道那边指的夏氏,冷笑说:“她越想赶我走,我越不走。”
那日震慑夏氏和闻胥,他们暂时不敢招惹自己,少不得去母亲院中,含沙射影说了些酸话,母亲昨晚定没有休息好,看一眼司琪说:“一会儿你去母亲院中,让母亲收拾收拾,尽快搬出去。先去外祖父家住两天,我随后就到。”
冯家被罢官后,举家迁移,回老家去了,京城的府邸虽有人照看,却无人居住,也并无荒凉,冯氏经常派人打扫,就想着有朝一日,父兄能回来。
司琪应了一声,说一会儿就去,省的在国公府受气,又道:“四少爷,五少爷怎么办?”
“让他们到我院中来,看谁敢小瞧了他们。”闻晏边洗手边说,面色平静,声音带着冷意。
冯氏当天便搬出了国公府。
搬家时,夏氏想嘲讽几句,无奈闻老夫人一直陪着,王氏含泪相送,夏氏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命人看好国公府的东西,要是丢了一件两件的,全让奴才们赔偿。
“你看好自己院中的东西,除了你的嫁妆,这国公府的东西,哪一样是你的?”国公夫人心里不顺,说话带着怒气,双眸瞪着夏氏:“如今你也如愿了,该心胸宽广一些。何必说些不招人待见的话。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台子搭得再高,也不是个角儿。”
夏氏自从进门,闻老夫人从未说过如此难听的话,还当着冯氏和妯娌的面,下人们也都在场。当即脸涨成紫色,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委屈地看着闻老夫人。
闻老夫人冷哼一声,嫌弃地说:“谁给你气受了,你嫁进闻家十几年,我可以拿过婆婆的款儿,让你立规矩伺候?还不是你自己,整日叨登事儿,看晏儿不顺眼,挑唆闻胥训斥他,连小四小五这两个痴痴傻傻的,你都觉得碍眼,又不是花你的银子养着。我闻家的孙子,就算痴傻也是宝贝儿。容不得你说三道四。你看晏儿娘不顺眼,觉得她碍着你,如今人都走了,你还落井下石?你不出来送,也没人说你的不是。你偏出来,还说些个风凉话,国公爷怎么没休了你。这夏家的女儿,我们闻家当真要不起,赶紧让夏家领回去吧。领回去。”说着,闻老夫人哭起来。
夏氏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跺着脚狠狠地瞪了冯氏一眼,领着丫鬟婆子走了。王氏也看不惯夏氏,喊道:“世子夫人别走啊,万一少了什么,可怨不得那些个奴才,都是您自个儿没看住。”随即虚扶着老太太,安慰说:“婆母,您别哭,您这一哭,我大嫂心里更不舒服。”
胡嬷嬷慌了,拿出手帕替她擦泪,安慰道:“老夫人就算舍不得夫人,也不能现在哭,让夫人怎么安心的走。”
闻老夫人抓着冯氏的手,哭着道:“晏儿娘,你是个好的,我们闻家对不起你,你走吧,走了别再回来了。要是遇到好人家,告诉老婆子一声,老婆子给你备一份嫁妆。孩子,去吧。”说完,扶着胡嬷嬷走了,再待下去,她会拦住冯氏。
冯氏流泪满面,只顾着点头,话都说不出。
等闻老夫人走了,王氏拉着冯氏的手,塞了一沓银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几个侄儿的,嫂子先替他们收着,晏儿的腿需要吃药,小四小五也需要银子,嫂子这一去,咱们姐妹俩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也许这辈子就见不到了。就别跟我客气了,女人和离了,不容易,总得有银子防身才行。”说着,王氏的眼眶也红了,拿出手帕,擦了擦继续说:“在外面有个难处,一定要给我们说,我和闻润一直把你当亲人。”
冯氏攥着银票,哭出声:“谢谢弟妹,等晏儿他们好了,定会谢你和他叔叔的大恩大德。”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嫂子赶紧走吧,不知那夏氏还出什么幺蛾子。”王氏含泪笑着说。
冯氏带泪答应了,领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出了国公府。
一晃神,两日过去了,这日,白老夫人请周夫人和周栋喝茶。周夫人本想推辞不来,想着如果真不去,倒显得心虚了。遂带着周栋到江陵侯府,此时已午时了。白老夫人也不恼怒,热情款待周夫人母子,还吩咐枫哥儿陪着周栋四处逛逛。
安寿院,白老夫人坐在上首,笑嘻嘻地看着周夫人说:“周夫人觉得这茶如何?”
“甚好,甚好,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夸赞,焉能不好?”周夫人端起茶,抿一口,放下茶杯又问:“不知这茶是那里来的?”比他们平时喝的茶好,如果待客用,定会争光。
白老夫人听了,眉梢带笑,道:“说来也巧儿,我那没福气的儿媳妇去世后,梧桐忽然得了一只鸟儿,名唤金儿,怎么赶也不走。梧桐只能养着,没几日功夫,便发现了金儿的特别,那傲娇的小东西,竟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这茶叶,还有送到宫里的金鲤鱼,都是金儿找回来了。祁王殿下对金儿喜欢的不得了,经常到府上来,没事儿逗弄逗弄金儿。你也知道祁王殿下好鸟,这京城人尽皆知。因为这事儿,皇后娘娘没少数落祁王殿下,可咱们祁王殿下就好这个,时间长了,皇后娘娘也就遂他了。谁知竟和金儿投缘了。”说完,呵呵呵地笑起来。
周夫人听到祁王殿下,心里咯噔一下,怔怔瞅着白老夫人,应几句话。
白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继续道:“早知道你有空,那日得了金鲤鱼,就应该请你们一家过来。这金鲤鱼难得,喝了那鱼汤可强身健体。”
“是我们没福气。老夫人想着我们,也是我们的造化。”周夫人答应着,对金鲤鱼汤不了解,觉得白老夫人夸大其词了。
白老夫人含笑点头,别有深意的眸子看向周夫人说:“我记得令郎今年十七岁了吧?”
周夫人答应一声:“是,亏老夫人还记得,可不就是十七岁了,别人家十七岁已成婚了,他还像个孩子一般。”
白老夫人笑道:“十七岁是该成婚了,也怪我们梧桐没福气,去不了你们周家了。”
周夫人听了惊诧,看着白老夫人说:“老夫人何出此言?”还是江陵侯府知道了什么?
白老夫人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与吴嬷嬷。吴嬷嬷接过,递给周夫人。
又听白老夫人,道:“你自己看看吧。一是为了咱们俩家的颜面,二是我老婆子年纪也大了,不愿意追究,可终究是你们周家不厚道,不愿意娶我家梧桐,直接言明即可,我们家是那赖皮破落户,扒着你们周家不放?为何用下三滥的招数,污蔑我的梧桐。你污蔑梧桐到也没什么,你们周家权势大,我们家不追究就是了。可堂堂皇子也是你随意污蔑的,我想问问你,周家有几个脑袋想被砍?”语调平平,却让周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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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侯府退亲,秋灵落水
周夫人坐在椅子上, 感觉椅子上放了炭火一般, 做也不是, 站也不是。双手拿着纸颤抖个不停,险些掉在地上,胆战心惊瞅一眼白老夫人:“这, 也不知道是谁污蔑我们家,我们断不会退亲的。”
“白纸黑字, 还有证人, 非要对质, 周夫人才承认?如果到那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白老夫人说, “今儿叫你来,就想把这件事说清楚,既然周家不愿意娶梧桐,我们家也不勉强, 把婚书退回, 信物归还,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咱们两家也还是世交。”
话虽这样说,以后是否来往, 还需掂量掂量。周夫人这样的婆婆, 不好相与,梧桐嫁进周家也吃亏,幸亏早些发现周夫人的为人, 不然要赔上梧桐一辈子。
周夫人无法,只能同意,说会归还定亲信物和婚书,并让周老夫人保密,这件事到此为止,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白老夫人知周家的担忧,答应保密,绝不告诉祁王殿下。如果祁王殿下自己查出,周家只能自求多福。周夫人讪讪答应,无心品茶,提出告辞。这时一个丫鬟来报,说白秋灵落水,被周家少爷救了上来,侯爷此刻在秋灵轩,请周夫人过去一趟。
周夫人听了这话,刚刚站起来,又跌坐在椅子上,怨毒的目光盯着白老夫人:“原来,这才是你们侯府的主意,不嫁嫡女,嫁庶女,我们周家绝不允许庶女当正妻。”
白老夫人冷眼看着周夫人,不紧不慢道:“我们白家的女儿不嫁你们周家,一群狼心狗肺、黑心肠的东西,梧桐去不得,秋灵也不能去。就没见过未来婆婆给未过门的媳妇儿泼脏水的,也就你们周家独一份。我看是你儿子见我孙女貌美如花,动了歪心思。秋灵落水,我江陵侯府那么多婆子丫鬟,何须一个外人来救。听闻,周栋小小年纪,已有两个通房,就等着正室进门,抬了做姨娘呢。大户人家,谁家正妻没进门,就准备抬通房做姨娘呢,小小年纪不说奋发读书,考取功名。却深谙闺房之乐,岂是大丈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