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夏奶奶丢下话,头前走,夏鹤宁牵着夏沅后头跟着,留下面面相觑的陈家母女三人,“香,你婆婆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不想提这话茬呗,”
陈淑香气的眼泪又要飙出来了,婆婆这是根本没打算给自己一个交代,想糊弄过去呢?
办完出院手续后,夏鹤宁就不打算带沅儿回病房了,但因陈淑香是早产,孩子身体弱,怕是要在医院住上几天了,家里没人照顾夏沅,算将她送到大姐家住上一天,明天再送她去上学,中午和晚上,保姆会回家做饭,待沅儿吃完饭后就送她去学校,晚上再去接。
去大姑家的路上,正好路过街东的小洋楼,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里面传来,夏沅突然叫道,“爸爸,停下,”
“怎么了,沅儿?”
夏沅指着不远处的小洋楼,“我要去那边,”
夏鹤宁愣住了,一脸惊惶,以前,他带着沅儿都是避开这条路走的,但今天赶时间,避开这条路会绕很远,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沅儿都没提过小时候的事,大概真跟他娘说的那样,三岁小孩没记性,再加上他能感觉的出,沅儿是真拿他当亲爹看的,很是依赖和信任,一点都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他孩子的事。
所以,他也从来不许别人在她面前说她是养女的事,只当是他夏鹤宁的亲闺女,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颤着音磕磕巴巴地问,“宝贝,怎么突然想去那边,”
“我听见里面有人叫我进去,”
夏鹤宁小心肝乱颤,这是撞邪的节奏,更不敢带她进去了,“沅儿,今天爸爸很忙,咱们先去大姑家好不好,乖,”
“是妈妈在叫我,我听见妈妈在叫我,”
“……”
“沅儿,妈妈在医院,你听错了,”
“没有,我没有听错,医院里的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是住在这个小洋楼里的,”
“谁跟你说的,谁跟你说你妈妈住在这里的,”夏鹤宁一脸严肃,他最先怀疑上了陈淑香,是她,一定是她!
“你不用骗我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我妈妈就住在这个小洋楼里,医院里的根本就不是我妈妈,我妈妈长的比她好看,虽然我看不清她的摸样,但我知道她长的跟我很像,她会唱歌,会跳舞,还会种漂亮的花花草草,最喜欢带着我在园子里跳舞,我问她爸爸去哪了,她说爸爸是解放军叔叔,在很远的地方当兵,还说因为离的远,不能常回来看我,但是奶奶会代替爸爸疼我的,后来你回来了,她却没了,我知道妈妈不是你的媳妇,你们没有结婚,你娶了别人,我是你的私生女,对不对?妈妈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所以她走了,现在她给你生了新妹妹,所以昨天妈妈入我梦里,让我来小洋楼里来找她,”
夏沅说真的,昨天晚上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让她回小洋楼一趟,只是也不知道她这番童言学的像不像,会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妖孽!
但她必须进这小洋楼里,但又不想老爸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女的事了,只能半真半假地说着上面那番话,宁可当私生女,反正也不是没当过!
“……”
夏鹤宁的心情就跟上面的省略号一样,有点懵了,不,是非常懵!
又跟坐云霄飞车似的,忽地上去了,忽地又下来,太刺激!
360°大逆转有木有!?
☆、五行阵
?秀水镇是古代南北的交通枢纽,有是上溯黔东,下达苏皖的运输要道,“左包洞庭之险,右扼五溪之要”,素有“荆楚唇齿”、“滇黔咽喉”之称,是历代封建统治者开发西南的门户,又是江南闻名遐迩的“鱼米之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这些年随着改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也吹进了秀水镇,因为地势优越,镇民的腰包渐渐鼓了起来,华夏人手上有了钱,头一件事就是盖房子,这是祖辈几代留下的规矩,在没有名车的年代,房子好不好是评价你腰包鼓不鼓,家里有没有钱的唯一标准,这个年代也不流行低调、淡定,秀水镇民风泼辣,在计划生育没普及前,家家都秉着多生娃子多挣钱的观念可劲儿地造孩子,镇上跟夏鹤宁一个年代的,哪家没有五六七八|九十个孩子,低于这个数都不敢跟人吵架,这就跟闹革命一样,人太少,就等着挨打吧!
孩子大了就得娶媳妇嫁女儿吧,娶媳妇,人家女方要房子要彩礼,嫁女儿,对方家也要有房子有彩礼,不然谁家好白菜舍得要野猪拱,谁家大肥猪舍得只给烂白菜吃,所以决定你是野猪还是烂白菜就看你家房子盖的好不好。
近两年镇上攀比越发严重,有钱没钱,都跟风盖房,一家比着一家往高里盖,两层都算矮的,临街三、四层是普遍现象,五六层的都有好几栋,不过都是用来做宾馆、酒楼生意的,这都是私人房产,政府单位房不在此列。
可也因为大家都攀比着往高处建,土豪有余,精致不足,就跟农村仿造的乡村别墅一样,怎么着都透着一股乡土气息,所以,即使夏家小楼只有两层,但是它在秀水镇居民的心中依旧是不一样的存在。
小楼是建在东街最头头的位置,周围还有些闲置的田地,孤零零的矗在那儿,倒显得有些荒凉和寂寥,站在院门外隔着铁门朝里看,这栋漂亮的小洋楼像是笼罩在一片朦朦薄雾中,看的不大真切。
不过熟悉的气息,让夏沅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上辈子她肯定错过了一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在这栋小楼里等着她去探寻、去破解,很有可能包括她的身世。
对于生母,上世时夏沅也曾向生父童世翰打听过,但童世翰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叫夏商婉,是他在大学放假回家的路上遇到的,似乎因为受到什么刺激,以致除了名字外,其他都记不得了,之后,童世翰将人带回家,欲娶她为妻,不过因为夏商婉身上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的证件,他们并没有领证,只是摆了几桌酒席,告诉大家他们结婚了,甚至夏商婉连彩礼都没要,当然也没有嫁妆,属于两手空空就嫁过来的人。
这样来路不明,又身无分文的人,哪个婆婆会喜欢?尤其她长的跟妖精似的,将自己听话的儿子勾的神魂颠倒,竟然绝食逼着父母将家里内定的门当户对的婚事给退了,若不是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童老爷子就敢打断他的腿,虽然最后当父母的妥协了,但对夏商婉也带了怨气。
童世翰不忍媳妇被老娘刁难,就带着她在外面租房子住,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养媳妇,吃了不少苦,后来还是老娘不忍儿子在外吃苦,求两人回去住,并保证不再为难儿媳,后来家里安排他去深造,并说如果他愿意,等他在那边站稳脚跟后,就将接夏商婉过去,他同意了,不想身处异国身不由己,待他两年后回来,迎接他的不是娇妻,而是娇妻留给他的一封离别信,说她已经恢复记忆,去寻找亲人了。
在找寻一段时间无果后,童世翰被父母逼回,直到夏沅十三岁时他回国发展,遇到少时玩伴,无意中从他口中得知,夏商婉在离开他时,曾做过身体检查,当时已有两个半月身孕,他便开始走各种渠道找人,用了两年时间在c市找到夏沅,得知夏商婉已死后,便要将她接回了童家。
那时夏沅刚从夏阮阮口中得知自己不是夏鹤宁亲女只是夏家养女的真相,因一时受不了,就糊里糊涂的跟童世翰走了,而童世翰不等她回过神来,就打包着将她带去了。
十七岁,夏鹤宁飞机失事丧生,那之后她就再没回来过,小洋楼也被她留给了夏奶奶,随便她处置,至于是给了夏阮阮,还是卖给了别人,她都不知道,也再没来看过。
“爸爸,我们进去吧,”
“……好,”
夏鹤宁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地方他每年都会来两次,一次是夏沅的生日,一次是商沅的忌日,然后定期让人过来打扫房间,休整花圃,但从未像今天这么紧张过,深呼一口气后,才从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门,牵着夏沅的手往里走。
夏沅不知道身边的老爸有什么感受,但她一进来便感觉园子里的生气特别浓郁,一点都没有长期间没人住的萧索和冷寂,而是满园的春色和清馨,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有种薄雾散去,让人眼前一亮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种感觉越往里走越真切,待看清小洋楼真实面貌后,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栋房子用小洋楼来形容,真是太过笼统了,它其实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乡村式花园小别墅,非常非常漂亮,主体是英国乡村式的建筑,但敞廊带有中国式的构架,老虎窗,双坡屋面,屋顶和长廊是红色的,墙面是纯白色的,大草坪和周围的亭台榭阁是绿色的,交相辉映,别说放在古朴的小县城镇,就是放在魔都,也让人惊叹的,它的内在结构根本不像外面看到的那般简单,而是非常豪华。
亭台楼阁,假山池水,虽小,却应有尽有,花园里,有山有水有小桥,初秋时节,这里仍然是满园春色,杨柳依依,风景如画。
“竟是五行风水阵法格局,”夏沅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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