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道:“从霜姐不让我们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说大夫人有大夫人自己的考量……阿燕却说是因为从霜姐因被拒了抬妾这事儿丢了颜面,才不让说的。”
几句话把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林元晏看向了不远处的大夫人。
大夫人摇晃了一下身子,几乎站不稳:她年纪大了,旁人几句话就让她真的认定邬从霜心怀不轨,日后会坏林元晏的事儿。
“母亲,你主掌林府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要擦亮眼睛看看清楚,别什么事儿都被二房三房挑拨,再把一些阿猫阿狗塞进我的院内。”林元晏狠狠拂袖,指着跪在地上的阿燕下了命令,“把她带下去,打五十大板,当即发卖!”
“不——二少爷!二少爷,奴婢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少爷不要发卖我!求二少爷!”
阿燕苦苦哀求着,但很快就被小厮拖到了一边,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起了板子。
整个前院都是哭声,抽泣声,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而林元晏则眸色冰冷的立在那儿,看着阿燕被打到昏死过去。
那个牙婆崔姑之前已被打了十几板,看到边上一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姑娘都被毫不留情的责打成这副模样,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她挣扎道:“二少爷、二少爷!那位姑娘是大夫人让我发卖的,我只是遵照大夫人的意思做啊!”
“你私底下做过的那些事儿,旁人不知道,你自己却不清楚吗?”林元晏冷冷道。
牙婆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从前贩卖丫鬟,见到有些姿色不错的,便会诱骗她们签了身契,卖到青楼妓馆去。这些事儿她私底下干过不少,有些甚至是强买强卖。
“说!邬从霜在哪儿!”林元晏已经再次命人把牙婆按在了长凳上。
牙婆哭喊道:“我,我是做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儿。但林府那丫头,我真的还没来得及发卖!她在途中就已经跑了,我真没有说谎!”
“她若跑了,为何不回林府来?!”
“我也不知啊!那丫鬟早就备好了包裹,许是……许是原本就不想留在林府了。”
林元晏忽然怔了一怔,但随后缓缓侧过身,冷眼扫过趴在木板凳上的牙婆:“霜儿与我情投意合,她一旦逃脱,必然会回林府。”
牙婆绝望,她哪里知道那丫鬟跑哪里去了,她就是跑了啊!!!
……
与闹哄哄的林府相比,邬从霜这边可就清静多了。
她换上了一身为了逃脱准备的男子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发全扎在发冠中,趁着傍晚时分向隔壁邻居借了陶壶和炉子,蹲坐在地上烧着水。
水开了,她清洗了一只拾来的破旧杯子,满满倒了一杯,就着干粮吃了起来,觉得滋味无比的美好。
在这里,她不需要等候命令,不需要战战兢兢察言观色、不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儿,她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听着炉里木炭的噼啪声,还有窗外夜莺的啼叫。
拿出那张藏了许久的地图,她憧憬着离开京都城,去灌乐镇码头乘船的情景。
灌乐镇是襄江分支的小码头,襄江贯穿整个天晋,听说只要乘船入了襄江的主流,就可以看到与大湖睥睨的滔滔江水,所以邬从霜很是向往。灌乐镇虽是一个小码头,但也有运货的皮货商,那些皮毛、盐碱、药材、丝绸、茶叶,都会通过这个码头运送出去。
“应该会有很多人吧。”邬从霜捧着杯子,默默地幻想着。
此时,南安王府。
“什么?林元晏那通房丫鬟跑了?”
林府出了这样大的事,自然瞒不过南安王府。小王爷南安元得到消息说林元晏那个通房丫鬟不见了,为此林元晏在府上大发雷霆。
前来禀报的小厮道:“据说是被林府的大夫人发卖了,二少爷林元晏便抓了牙婆来询问,却什么也没问出来。那牙婆说是那丫鬟途中逃跑了。”
南安元拇腹慢慢刮过茶杯边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是哪个牙婆?”
“西直街的崔姑。”
京都城有名的牙婆也就这么几个,常常借大户人家的贩卖生意,南安王府采买丫鬟,有时候也会经过这些牙婆的手。
南安元眯了眯眼,眸光深沉:“那丫头或许是真的跑了。”
他见那丫鬟数次,林元晏待她与旁人大不相同,若是一般丫鬟如此得宠,自然会与林元晏亲密无间,但他所看到的是那个丫鬟对待林元晏有些疏远。之前他没察觉出什么,以为是欲情故纵的手段,但现在仔细想来,或许并不是。
不过这倒是有趣,以林元晏的才情和容貌,竟连个丫鬟都留不住。
“你且派人去城中搜寻……不,你安排几个人在京都城四个出城口守着,一旦有消息,即可来报。”
“是,王爷。”
……
南安小王爷私下搜寻邬从霜,林元晏也在整个京都城中寻着人。
他一夜未眠,直至天亮都在城中寻找着。他担忧邬从霜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遇到了什么恶人,会不会被别的牙婆瞧见了抓走,更有甚者……会不会遇到匪徒被害身亡?!
啊啊啊!呸呸,绝对不会的!
香蕊小心翼翼的端着茶进来,看见林元晏还黑着一张脸。
青云院之前送来的两名丫鬟都被逐了出去,阿燕被发卖,妙莹被退回,大夫人被拒在青云院外,林元晏甚至都不愿再同她说一句话,宝笙和针羽还在院门外劝着,其他丫鬟又不敢上来触霉头,便只有由她来了。
“二少爷,喝茶。”
香蕊将热茶放到他的手边。
“一群混账!”林元晏胸中压抑着一团火,只要想到邬从霜此刻生死不明,他就急火攻心,也没有顾身边的香蕊,直接把茶杯扫了下去。
茶水猛地洒到了香蕊的身上,她“啊”了一声,吓得立刻跪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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