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迈出府门就看到了台阶下那道高挑颀长的熟悉身影,以及他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自家守卫。
但是,怎么可能?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男子停住脚步,有些惊疑不定道:“你...”
许是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人又把身上的袍子上的帽子帽檐往下拽了拽,只露出一张海棠色的薄唇和挺翘的鼻梁。
他勾了勾唇,轻声道:“段为初,你在怀疑孤?孤当如何自证?不若用你光腚一事自证?”
当朝御史段南,字为初。
段南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眸子瞪着眼前的人,呼吸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声音,这语气...
而且,自己年少轻狂时的糗事,除了宋离鸢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这大街上,周围还都是官员府邸,难免隔墙有耳,他不能表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敛尽脸上讶色,微微提高声音,仿佛被迫客客气气道:“不知我这府邸中的下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阁下要如此痛下杀手?”
宋淮安自然理解他的意思,冷冷道:“这等狗仗人势的奴仆,死不足惜。”
段南:“那不知阁下忽然造访,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只是在下听闻御史大人前些日子得了一幅万古长春图,不知可是真的?在下此来只是想一睹为快,涨涨见识,不知御史大人是否割爱?”
段南心中微微一惊,随后又释然了
真不愧是宋离鸢,他府上前些日子确实得了一幅不得了的图。
‘万古长春图’这名字听起来挺有诗意,像是文人那一套。
实际上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幅图杀人于无形,乃是上了天下暗器榜前二十的暗器,这种宝物全靠运气,可遇不可求。
段南冷冷道:“本官若是不愿呢?”
宋淮安隐在阴暗里的眼眸看不清是什么神色,只是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令人毛骨悚然
他凉凉道:“这天干物燥的,大人不要这般心浮气躁,我们江湖上可不讲究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这瓜甜不甜,扭下来才知道。”
方原脸色麻木,什么强扭什么瓜,这是什么鬼比喻。
段南显然也有些绷不住,眉角动了动。
“那阁下便请吧!”
语毕,像是气极又无可奈何一般,甩袖率先转身进了府邸。
宋淮安扯了扯袍子,也跟了进去
进了府内,府门一关,方原自觉的退下了。
宋淮安就将帽子划了下去,露出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御史大人如今的官威,是越来越大了。”
段南呆滞道:“真的是你...你没死?”
宋淮安挑了挑眉:“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段南拳头紧了紧,单膝下跪抱拳道:“丞相大人,是下官未曾察觉到您有危险,都是下官的错。”
宋淮安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若是来见这些熟人,眼前这一幕必不可免。
可是为了殿下,他不得不拾起手中的刀。
“罢了,你起来吧,那事本就与你无关,在东宫那几年自愿与你们切断联系的是孤,一时大意造成的后果自然也是孤自己承担。”
段南自责不已,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宋淮安已经死了。
陛下将他的尸首一直扣在宫中,对于这个对段南来说亦师亦友的恩人,他就连最后一面也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