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怕先得了欢喜,才知欢喜尽是一场空。”
*
这阵子玩得累,花兮也睡得沉,常常是还没回去就已经困得倒在魔尊身上了。
魔尊似乎不大提双修的事情,只是规规矩矩睡在床上,仿佛拿她当个抱枕,而花兮更是绝口不提。
但她睡着以后,睡成什么样,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她早上醒来,要不是睡在魔尊的腹肌上,就是睡在他胸上,要么枕着他的枕头,要么用他的枕头垫屁股。
每次睁眼,都好像是一场偌大的开奖,好在魔尊醒的总是比她迟那么一点点,她刚好有时间可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屁股从魔尊的枕头上挪下来,再把自己的脚从他的脸上收回来。
……
哪怕是这样,魔尊还愿意跟她睡一张床,花兮感到他也有几分执着的精神在身上。
每天大总管还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魔尊短暂地离开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跪过来,问花兮和魔尊的双修状况。
花兮被他问得头大如斗,只好敷衍道:“修了*t,修了。”
“修的如何?”大总管那张狰狞粗糙堪称丑陋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欣慰和关切,如果不是他本是石头精怪,花兮怀疑他都要潸然落泪了。
花兮:“甚好,甚好。”
大总管深有感触:“难怪尊上近来情绪稳定,精神渐好,金眸也在消退,昨日有人斗殴传到他跟前,尊上不仅没有杀,反而还打发了他们一些赏钱,让他们握手言和,好好做生意。”
花兮听了觉得奇怪:“那金眸消退,难道是好事吗?”
大总管:“您尚未堕魔,有所不知,他族入魔往往因为执念未散,心愿难了,恨人恨己,永不释然,虽说心魔越强,法力越强,但心魔太强了,就容易在走火入魔之后,再也走不回来,一旦越过某个界限,就会失去控制,最终爆体而亡,变成一片无意识的魔障,无休止地吞噬活物,永远膨胀下去……就如同万魔冢一样。”
“所以金眸并不是正常的?”
“只有在心魔震动的时候,才会灼烧出金色的瞳孔,往往出现时便是濒临崩溃,生死之交。然而尊上的金眸却时时刻刻都在亮着,故而尊上的心魔,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剜心刮骨,逼着他死,又逼着他活。
“这几万年属下只看着他愈发严重,月圆之夜发作得愈发厉害,时时担心他终有一日爆体而亡,只有最近才好起来。”
花兮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可她并没有同魔尊双修。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
大总管以头碰地,震声道:“还请夫人多多双修,多多双修!”
花兮头都要炸了:“好,好,听见了,你小点声!!!”
或许是魔尊只娶妻不纳妃的态度警告了大总管,他对花兮这唯一一个被看中的独苗苗关怀备至,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祥,每天搜罗各种各样的精贵吃食来喂她,每一样还要提前亲自试吃鉴毒,生怕有人胆敢残害这最后的双修对象。
花兮毫不怀疑,如果大总管是个女的,且不那么丑,且魔尊愿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奉献自我来纾解魔尊的心魔。
花兮觉得……大总管可能对魔尊是真爱。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正胆大包天地坐在魔尊腿上,舒舒服服靠在他怀里,看一群魔域美人载歌载舞,咯咯直笑,从魔尊左手挑一些瓜子来嗑,再把嗑完的瓜子壳放在他右手里。
从前小青就说她胆子肥,而且是那种越纵越肥的胆子,之前有一个好脾气的师父就惯得她上房揭瓦,现在和魔尊处多了她也不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而是,让魔尊小心翼翼地伺候她。
这些魔域美人也是老熟人了,就是当初选妃时被大总管挑中的另外十二人,她们穿着粉色的绫罗绸缎,一人吹箫,一人抚琴,一人打伞,唱着一只极为动听的婉转小曲,手腕玲珑翻转成花。
花兮吹了口气,吹出几朵月白茉莉,幽幽飘到*t那素白的手上,换来美人温婉一笑。
“快,给我点钱,我要赏美人姐姐。”
花兮拍着魔尊的手臂。
魔尊沉默道:“在我怀里,你自己拿。”
花兮翻过来在他怀里掏来掏去,魔尊一手端着瓜子,一手端着瓜子壳,任她摸来摸去,他怀中袖口自然都是储物囊,内里乾坤能装山吞海。
花兮费力扒拉半天,半个人都塞进他怀里了,指尖勾来勾去,什么也没摸着。
她气喘吁吁地钻出头来,毛茸茸的脑袋探到他面前:“哪儿呢哪儿呢?”
她呼吸一滞,鼻尖正对着他轻抿的薄唇,唇线姣好,抬眸看见他面具下低垂的目光,眼中一点明亮的烛火,如寒夜明月,冷湖疏星。
魔尊轻声道:“你再找找。”
花兮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亲亲他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魔尊总是比她醒的迟一点(x)
魔尊晚上根本舍不得闭眼(√)
第59章千面妖姬
这个念头猛地把她自己吓住了,吓得立刻眼观鼻鼻观口乖得像只小鹌鹑,转过身念道:“不找了,找不到就算了。”
她靠在魔尊身上,感到心脏跳的那样剧烈,剧烈到她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生怕心跳声被他听见。
她这是怎么了,是在魔域待久了都染得疯魔了吗?
她是被逼着成亲的,又不是自愿的。
但她竟然觉得,好像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花兮心不在焉地看着翻飞的裙裾,交错的洁白双腿,舞步蹁跹动人,而耳侧的曲调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萧声骤然转了个调,变得低沉绵长如枕畔低诉。
粉色的少女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远处腾起暗红的雾气,雾气中影影绰绰拢着一个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女子,背影如春山般柔软妖娆。
花兮情不自禁往前倾了倾身子。
她心道原来魔尊手下还有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让人毕生难忘的美人,美得一个背影就让人心驰神往。
大红的蛟绡轻薄如雾如梦,用银叶浅浅别在白皙如雪的肩头,她手持着一柄大红的油纸伞,露出的皓腕如羊脂玉般纤细玲珑,伞下纷纷扬扬落着如雨花瓣,下面只穿着一件小小的胸衣,边缘坠着金色的流苏,汹涌的大片乳白在腰肢轻摆间呼之欲出,纤如柳枝,动如春水。
肚脐扣着一枚润泽的金环,轻轻一颤便叮当作响。
她背对着魔尊舞动,动作轻盈如画,她在花瓣中赤着脚起舞,裙摆轻纱飞扬起来,露出纤长的双腿在雾中若隐若现,足腕上拴着金色的踝环。
她声音微哑,吟唱着一支没有歌词的曲,就如同在九重天云海之上千年玫瑰酿潮,可她举手投足却要比玫瑰酿还要醇浓醉人。
曲声缓缓终歇,裙摆重新收拢如花苞。
她缓缓转身,雾气如水流般旋转,那伞面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美得不似人间的眼睛。
惊鸿一瞥。
花兮脑子嗡*t的一声,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勾了魂,她看着那双眼睛,像是瞬间坠入一片玫瑰色的蜜糖水中,感到心跳都情不自禁地加快,喉咙发紧。
她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地,与她相逢,与她相爱。
她不仅想把自己献出去,想把心都掏给她,想埋在那样柔软的肌肤里,想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想亲吮那样柔软红艳的嘴唇,想舔舐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还想把世间所有的东西都……
一只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
花兮倏地定住了。
像是歌舞升平暖香四溢的厢房突然开了窗,望见窗外松山大雪,夜风清冷灌入,让人打了个激灵。
魔尊的嗓音冷冷响在耳边:“你想去哪?”
花兮这才发现,自己一只脚已经踩在桌子上了,扒着桌沿身不由己要往前,扑到那美人身边,然后酱酱酿酿酱酱酿酿。
……
如果不是魔尊勾住了她的腰带的话。
魔尊指尖往回一带,花兮撞回他怀里,顿时小脸全红了,缩成一团支吾道:“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魔尊两只手搂着她,小臂肌肉紧绷,箍得有些紧,但她没敢吭声。
他冷道:“过来。”
那漂亮美人身姿窈窕,步履蹁跹,款款走来,盈盈下跪。
她跪下去的时候胸前一片波涛起伏,几乎要破开那窄窄的大红布料跳到人眼前,边缘坠着的金色流苏如白昼碎星,晃得人眼花缭乱。
花兮又有点头晕,她好想摸摸……摸摸姐姐的胸,就一下,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个人的怀抱……
魔尊声音冷得像淬了火的剑:“换张皮。”
什么东西?
什么皮?
那美人委屈垂眸,几乎要落泪了:“尊上,我为了给魔后新婚贺喜,特意赶来跳的舞,为了这舞还特地画了张皮,我画了好久,不好看吗……”
花兮:“你是特意跳给我看的?”
那美人抬头看她,展颜一笑。
她一笑,花兮浑身骨头都酥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像只饥荒要吃食的小崽子,用尽浑身解数想挣脱魔尊的怀抱,冲到那美人面前,嘴里还嚷着:“放开我我讨厌你,你让姐姐跪在那里你不是好东西!”
魔尊“啧”了一声,反手丢出去了什么,手心里一道黑影闪过。
他一手抓着她两只乱动的手腕按在膝上,一手掰着她的下巴:“看我。”
花兮看着他的金眸,短短一瞬,又清醒了,恍然大悟:“啊,她是个魅妖?”
她从前就晓得魅妖的厉害,传说魅妖数量极少,但都是一笑之间就能把人魂勾走的尤物,一旦被魅妖勾走了,下场就是毫不设防,灵府大开,心甘情愿让她连身子带魂魄被吃个干净。
她从前听过传闻,说魔尊手下有一副手,名为千面妖姬,是个刺客,神出鬼没,从不失手,而且只杀男人,不杀女人。
原来千面妖*t姬是个魅妖。
她当然没胆子在魔尊眼皮底下魅惑花兮,但花兮和她修为差的太大,稍不留神就被勾走了。
魔尊眉心微蹙,盯着她:“醒了没?”
花兮乖巧地抱着魔尊的胳膊:“醒了醒了。”
她一扭头,看到妖姬倒在地上,心口、腹部,分别被一对银筷贯穿。
花兮吓得差点死过去:“啊啊啊啊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她扭头瞪着魔尊,“你杀了她?!!!”
妖姬哑声道:“没,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