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恺儿出事后,尽到父亲的责任,多给他点关心,他又怎么会沉迷赌博?”
苏克明完全不赞同的反驳道:“他不能科举,是我害的吗?他都对我动手了,这种该五雷轰顶的不孝子,我还要关心他?我没将他打死逐出苏家,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苏老夫人看着振振有词的苏克明,只觉得不可理喻至极,手指着他,气的呼吸又更重了几分,苏克明无动于衷,连嬷嬷见势不对,急忙上前劝了几句。
“你还没去见过恺儿吧?”
苏克明冷哼了声,“看他做什么?他现在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家和萧府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让我被个妇人指着鼻子骂,受尽了气,丢尽了颜面,我没掐死他就不错了,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培养了,今后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你今日是去萧府了?”
苏老夫人的声音变的尖锐,“你去萧家做什么?”
苏老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就是个没半点血性的怂包,就他这样送上门给人家出气羞辱的,才是真真的活该。
苏老夫人气的,闭着眼睛,一下说不出话来,被连嬷嬷重新扶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老夫人,老爷这也是为了苏家,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商量的。”
连嬷嬷半是劝半是提醒道。
她心里也觉得苏克明是自找罪受,不过她一个婆子,当着他的面,这样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苏老夫人闭着眼睛,干巴巴的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良久气才顺匀了些,她睁开眼睛,看向苏克明,“我叫你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长长的嘘了口气,“我打算回青州老家。”
在说出这样的决定时,苏老夫人异常的平静,而这样的平静,给人的感觉就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会轻易更改。
苏克明先是怔了下,随后就有些慌了,“回青州?母亲是在这里呆的不习惯吗?怎么突然决定回去了?”
“不回去?那你告诉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现在苏家,最争气得脸的就是苏梁浅,偏苏梁浅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苏家的其他人,要么和她有过节,要么身份不够,也就苏老夫人,能说得上几句话,虽然苏梁浅现在也不怎么听她的话,但多少会有所顾忌。
苏老夫人这一说要走,苏梁浅在苏府,没了半分钳制,苏克明心里这样的倚赖也没有了,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似的,人都慌了起来。
再还有一点,苏克明现在混的不好,和苏老夫人的关系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苏克明心虚,他担心苏老夫人这一回去,青州的人会诟病,丢了他的脸面。
“六姨娘马上就要生了,您就不想再看看您的小孙子?而且,儿子糊涂,需要您的提点,萧燕又这个样子,府里也需要您帮着坐镇打理,不然五姨娘哪能管得住?”
苏老夫人哼了声,带着无尽的失望,“你不用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我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拦我留我,是怕我走后,府里若出什么事,再无人能在浅儿面前说得上话吧,你觉得我在她就会听吗?你看我现在就在府里,她听吗?”
“什么小孙子不小孙子,我儿子和我最看重的孙子都这样了,我不想再多牵挂,多个人伤我心,你糊涂不糊涂我是知道的,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婆,不能让你升官发财,完全给你带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我能提点你什么?我在这里,除了说那些你不爱听的话让你生气不喜欢,根本就没有其他。”
苏老夫人一板一眼的,单听着口气,就能感觉到,她对苏克明强烈的不满。
“而且,现在浅儿将她母亲的东西都要回去了,就你的那点俸银,根本就不够用,我在这里,也是给你增添负担。我看着你们一个个你争我斗,伤的伤,病的病,实在是厌倦了,我眼不见为净,明儿,你要还有丁点的孝心,不想我那么早死,就让我回去的。”
苏克明听苏老夫人提起开支,有些迟疑,苏老夫人作为家中的长辈,又上了年纪,吃穿用度自然要最好的,福寿院伺候的下人也多,她若是回去,不说将下人卖了,就是打发了,也能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他来说,能宽裕许多。
苏老夫人见苏克明有所动摇,继续道:“我现在对你,已经失望透顶,就是在这里,你或者府里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出面的。”
苏老夫人看着苏克明,态度强势,口气强硬,苏克明看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气恼着道:“母亲,你”
苏老夫人盯着苏克明,神色不变,态度坚定,苏克明一脸的不耐烦,“母亲想回去就回去,但府里现在的状况,您也知道,恐怕给不了您什么好东西,您要这时候回青州,必不能像之前在府里那样可以享尽清福。”
苏老夫人见苏克明这态度是答应了,松了口气,“我知道,你已经照顾我这么多年了,现在该轮到你的兄长们了。你放心,你母亲也是要脸好面的人,你最近在京城发生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族里的人的,若是其他人要来,我也会阻拦。”
苏克明沉着的脸微舒,苏老夫人见他这样子,心里更是失望透顶,她掩饰住内心的寒凉,继续道:“还有件事,恺儿现在这个样子,他在家中,和我一样,都是负累,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加重你的负担。反正他现在也不能参加科举了,腿又断了,就是留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前程,你看他也来气,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光彩,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楣儿的兄长,若是继续留在京城,恐会让楣儿也被人议论诟病,成为笑柄,我准备带他一起离开,他要走了,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渐渐的大家也就忘了,对楣儿产生的不利影响也会小很多。”
苏克明一听苏老夫人提起苏泽恺,眉头又开始打结,再听苏老夫人搬出苏倾楣,头头是道的分析,也越发坚定了自己不能让苏泽恺继续留在府里的决定。
他所有的希望都在苏倾楣身上了,他不能容许会给苏倾楣带来污点的存在。
“我这里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萧燕那边”
萧家还是给萧家撑腰的,苏泽恺是萧燕的宝贝疙瘩,让他去青州,苏克明这事不敢一个人下决定,不然萧燕肯定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苏老夫人思虑了片刻,回道:“我会和她说的,她会同意的。”
苏克明继续道:“那若是青州有人问起恺儿的腿,又为什么和您回青州,母亲怎么回答?”
苏老夫人沉默着思索了片刻,“我会告诉他们,恺儿是为了救我,不小心摔断了腿,因为打击太大,不想呆在京城,所以随我一同回了青州。”
苏克明想了下,对苏老夫人的这个理由,倒是挑不出毛病,点了点头,“那一切就依母亲的,母亲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苏克明盯着苏老夫人,有催促之意,不像是随口一问,苏老夫人因为苏克明答应她要求的那点轻松快意,全部化成了对他冰冷的失望。
“京城和青州,路途遥远,就是要走,那也得等恺儿的情况好些。”
苏克明却很着急,“大夫不都说了吗?他这腿,已经断了,不可能接上了,就是休养一段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早些离开京城,换个环境,没准他心情还能好些。”
苏克明这话糙理不糙,但苏老夫人想到他说这话的目的和初衷,就控制不住的来气。
“楣儿是你女儿,恺儿还是你儿子呢,六姨娘肚子里的还没生出来呢,你就这么肯定一定是个儿子,那要还是个没带把的,明儿,恺儿可能就是你唯一的香火!”
苏老夫人本就重男轻女,苏泽恺现在又这个样子,苏老夫人内心和苏克明一样,都无比期盼六姨娘肚子里的是个儿子,但苏克明这态度,实在让苏老夫人控制不住。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
苏克明的口气很重,“念瑜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儿子,给她看过的所有大夫都这样说,而且她以前喜欢吃辣的,自从怀了孩子后,就喜欢吃酸了,这不是儿子是什么?现在就连母亲也要咒我了吗?”
苏老夫人懒得和苏克明争,负气道:“你放心,我和恺儿会尽快离开的!你只让我问萧燕同意不同意,怎么不问问恺儿!”
苏克明重哼了声,一副满满的父亲权威姿态,“容不得他不同意,他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我就是绑,也要将他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