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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得玉坠的那天起,就不想走柔嘉走过的路,重复她的人生,所以自己的一切跟她越不同,宝意就觉得好。
宁王妃拉着宝意的手,还记她手上的伤,忙问道:“那些伤好了吗?让娘亲看看。”
宝意庆幸着泉水让自己掌心的旧伤都好了,此刻不会再增加母亲的痛。
于是由着宁王妃翻过了自己的手掌。
宁王妃看着女儿的掌心,光洁平整,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她听宝意说道:“我去了三哥的院子,三哥就给了我一些药,没有留下疤痕。”
“那就好。”宁王妃点头,这样的伤口是没了,可是女儿心里的伤口谁能补?
“娘亲。”她听宝意问自己,“我回来了,那姐姐怎么办?”
宁王妃听着女儿到现在还叫柔嘉做姐姐,心情也是复杂,不知该怎么办。
到底是养了七年了,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宁王府的女儿。
自把柔嘉接回来,她就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可教出来的女儿却不是自己的。
甚至陈氏还这样蒙蔽了自己,恩将仇报地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宁王妃现在只觉得看多一眼柔嘉都能想到陈氏,因此刻意没有去想。
她说:“不用担心,你父亲跟我会好好打算的,定然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宁王下朝回来,先去见了太妃。
从母亲这里听了整件事情之后,立刻来到了妻子的院子里。
他们的女儿正在里面。
一走进来见到宝意,宁王就停住了脚步。
脑海中朦朦胧胧地浮现出她刚回来的时候,七岁了,看起来才四五岁。
宝意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祖母跟母亲都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但是不知父亲……
感到女儿的不安,宁王妃出声提醒丈夫:“王爷……”
宁王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女。
宝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宁王妃也哭了。
宁王虎目含泪,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陈氏那毒妇,这样死了都是便宜了她!
“宝意,孩子……”宁王忍着泪意,对女儿说道,“你娘嫁进府中的时候,你曾祖母就已经去世多年……可是爹在她身边长大,却完全没有认出你来,是爹对不起你!”
宝意哭着摇头:“这不怪爹,不怪……”她只是后宅中的一个小丫鬟,陈氏又处处打压,叫宁王如何注意得到?
对着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真是跟她说多久的话,看她多久都不够。
等到夜深了,也不想让宝意走。
郡主的院子柔嘉还住着,宁王妃今夜就让宝意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睡在暖阁。
是夜,宁王跟宁王妃又坐在房中。
宁王妃刚刚去了女儿的房间,看她睡了才回来。
宁王在灯下看信,见妻子回来才抬头问她:“如何?”
宁王妃道:“睡了。”
她坐了下来,哪怕灯火柔和,也觉得双目刺痛。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这辈子的眼泪都要为这一双儿女流尽了。
宁王在灯下坐了片刻:“明日我就去禀报皇上,将宝意认回来。”
宁王妃点头,开口道:“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被蒙蔽,把别人的女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却在做丫鬟。
这要是宝意在别处还好,可她在府中做下人,他们居然完全不知道。
这说出去,宁王府的颜面何在?
宁王一皱眉:“难道我们要为了这面子,让我们的女儿再受委屈?”
错认便是错认,他们亏欠女儿的比亏欠儿子的多多了。
宁王妃听他沉声道:“丢人便丢人,我不在意,我绝对不会为了让自己面子好看,就把柔嘉当亲生的,反而让宝意才做新认回来的养女,粉饰太平。”
宁王妃听着他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指责自己,也气急起来:“难道我又愿意?”
她也觉得跟女儿受的委屈比起来,自己受人嘲笑又有什么?
还不是为了宁王府的脸面!
“别哭,别哭。”见王妃又要哭起来,宁王忙安慰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
宁王妃抽泣了两声,停住了,声音沙哑地问道:“但是柔嘉怎么办?”
宁王沉默了。
人非草木,养了七年,感情也有了。
柔嘉无辜,又没有别的亲人,可是这么养下去真的是如鲠在喉。
最终他开口道:“先把柔嘉的郡主封号去了,给宝意请封。其次,不能让她占着我们真正女儿的身份,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郡主院中一片冷落。
本就因为天花而变得缺少人气的院子,如今更是寂静了。
太妃带着真正的郡主回来的消息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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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郡主院子里住着的这个是假的金枝玉叶。
而真正的那位,是曾经郡主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宝意曾经这个院子里遭过什么罪,他们都知道。
那个雨夜,畏罪自尽的陈氏还想将她也拉进院子里。
这件事所有人也都记得清楚。
现在,哪怕一手策划了这些的陈氏死了,柔嘉的地位也依然尴尬。
所有人都想,就算她是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只要是她娘亲不是陈氏,都能比现在好。
可偏偏她就是这毒妇的女儿。
眼下,府中下人都离这郡主院子远远的。
站在游廊中远远地瞧一眼,一低头也忍不住窃窃私语,发出嘲笑声。
院中,紫鸢从廊下走过,端着柔嘉今日要喝的药。
还未走到郡主房间外,就看到新来的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
紫鸢看了一眼,见几个年长得力的丫鬟不在。
这些小的能力不足,话倒是很多。
她听着她们的声音脆生生地传过来——
“我们现在可是麻烦了,这院子里住着的根本不是郡主。”
“是啊,跟着这么个主子,别说是讨前程了,想不被耻笑都难。”
“不知刚刚回府的真郡主身边缺不缺人,要是我能过去服侍就好了。”
“不能去郡主身边,去三公子身边也行。”
“对,据说郡主在被认回来之前,是三公子的丫鬟,现在认祖归宗了,三公子那里不就——”
紫鸢听了片刻,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于是从廊柱后绕了出来。
她开口道:“你们在这里说什么?”
“紫鸢姐姐!”几个小丫鬟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没、没什么,没说什么。”
紫鸢看着她们:“还不去做事?”
“是。”几个小丫鬟朝她行了一礼,慌忙散开了。
紫鸢看了她们四散的背影片刻,才端着药,继续往郡主的房间里走。
她们说话的地方挑得离郡主的房间不远,声音又没刻意控制。
紫鸢走过来,一看这门没关,就知道柔嘉在里面肯定都听见了。
放在从前,让柔嘉听见这些,肯定出来闹了。
紫鸢想着,端着药走进去,就看见柔嘉坐在桌前。
屋里只点着桌上这一盏灯,照亮了她半边的身子。
柔嘉从回到院子里就坐在桌前,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她似乎一直没动过。
见到有人走进来,她才抬了抬眼,眼中映出紫鸢的影子。
紫鸢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该喝药了,小姐。”
柔嘉听她虽不再叫自己郡主,但是却还给了自己面子,叫自己“小姐”。
她喃喃道:“我哪是什么小姐?倒是你,怎么还没回去,还在我这院子里?”
紫鸢把药端给了她,说道:“王妃一日没叫我回去,我便一日都在这院子里。”
柔嘉接过药却没有喝,而是转手放在了桌上。
紫鸢听她低声道:“我不是郡主,我是假的,陈嬷嬷……我娘她还做出那样的事,想来我很快也会被赶出去了。这样一来,你留在这院中,便是等着宝意这真正的郡主过来,做她身边的大丫鬟了,这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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