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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骨扳指,果然是落到太子殿下手上了。
这还是兄妹之谊吗?姜兰时不敢往下想了,忍着痛小幅度转了下头,想将脑中这不合时宜的想法转出去,肯定是兄妹之谊,太子殿下定是还没被人救过,一时血气上头。
现在这样就挺好,她与太子殿下君子之交,又有如今救命之恩,以后替太子殿下在北境守着这江山,也无人敢说闲话。
很好。
太子殿下的确是她见过最俊郎,也是最坚毅的男子,少时遇上如此芝兰玉树,前世自然是看不见别人,不过今生她心里装着北境全域和北境军数十万人。
“唉,初一误我。”不然她上一世也会早早在北境闯出名声来,到突厥王庭封狼居胥去。
兰时这一句,本只是动了动嘴,并未出声,没想到太子殿下醒了。
正对上姜兰时不知所措的眼。
太子殿下惺忪睡眼里瞬间有了神采,“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向来都处事不惊,遇事不乱的太子殿下,语气里满满的委屈,比重逢时更甚,话也不敢高声讲,怕惊扰到她。
“阿宛你都睡了三天了。”这三天真是他此生最难熬的三天,太医说起话来稳妥求上,语焉不详,他时时悬心。
期间还拒绝了想探视她的皇后和姜家人。
这……各中曲折与不体面就不必告诉她了。
带骨扳指的手抚上她的脸,好像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直到温热的触感传来,太子殿下险些落泪。
狼狈别过脸去朝外吩咐:“太医!传太医!”
顷刻,这屋子大亮,围满了人,婢女点亮了烛火又依次退下。
姜兰时这才看清楚,她所在之地,既不是姜府也不是皇后宫里。
是太子殿下的别庄。
当时他们在京郊,要想尽快救治的确是来别庄比较稳妥。
她如此安慰自己。
等太医们检查过又一一退下,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太子殿下还在这里。
“殿下,夜已经深了,你快去睡吧。”这憔悴不支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料事于先的萧褚胤。
“我不累,你睡吧,我守着你。”太子殿下熄掉一半烛火重新坐到榻边。
这……倒也不必。
他既然不走,兰时便撑着与他聊聊,“初一哥哥,其实我中箭时候就想跟你说,那箭无毒,而我甲胄够厚,死不了。”
一句初一哥哥,让太子殿下红了眼眶。
初遇那年,她小小年纪也听不明白他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初一哥哥,你能叫我爹爹起来吗?他说上元节要带我去汴京城里放灯。
用阿娘用过的花灯。
眼前已经长大的十四,褪去了肥圆脸,却依旧是旧时心性,“初一哥哥,你不必太过介怀,我受伤,好过你受伤,若是想回报一二,可赏我黄金万两。”
然后她就可拿着这钱回北境,私库做军饷,省得同三司扯皮。
太子殿下重新握上她的手,“好,都依你。”
太子殿下迟迟不走,初时兰时还能强撑着与他大眼瞪小眼,可在药力作用下,不消一刻钟,她就沉沉睡去。
双面伤难养地很,兰时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堪堪能下地,姜兰时迫不及待由婢女扶着外出晒太阳。
这婢女是从前在宫里服侍她的雪魄,也算熟识,兰时由她搀着,绕回廊慢行。
这别院太过安静,兰时不习惯,扯了个话头与雪魄闲聊,“我伤了这些天,竟无一家递帖子来探望吗?难道递到卫国公府去了?总不能是递到姑母宫里去了。对啊,姑母与兄长也不曾来过,他们不可能还没听闻这消息吧?”
婢女欲言又止。
兰时越想越纳闷,“我回京前都还好好地,有两家夫人还寄了两匹缎子给我呢,怎么回京反倒矜持起来了?”
姜兰时是在京中长大的,见过议亲的人家是如何来往的,她如今受伤这么大的事,怎么连看都没有人来看?
婢女在宫中伴她多年,到底还是讲给她听:“娘子,娘子受伤是大事,救太子殿下更是大事,可太子殿下衣不解带在您榻前守了三天,赶走了所有来探望的人,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姜兰时如五雷轰顶。
这话怎么就突然让人听不懂了呢。
她说的太子殿下,与那位太子殿下,是同一个人吗?
姜兰时挥退了婢女,独自一人消化这事。
一直在回廊里坐到太子殿下过来。
太子殿下带了两个油纸包,一样是栗糕,一样是蜜煎金桔,都是她喜欢的。
就着清茶,她每样都尝了尝。
偷瞄了眼太子殿下神色,兰时状似不经意开口,“殿下许了我黄金万两,可不许赖了。”
太子殿下温柔如昔,有求必应:“那是自然。”
兰时步步为营,再试探下去,“女子
', ' ')('嫁妆丰厚些,将来在夫家腰杆也挺得直。虽然我倒也不用担心受欺负,有殿下与我的兄长们做靠山,我嫁到谁家,都是横着走的,殿下说是也不是?”
太子殿下笑得和煦,看得姜兰时心惊肉跳,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这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兰时脑子里乱做一团,想不出说什么话来找补一下。
急中生智一般:“当然我也不急着嫁人就是了,边境不宁,如何成家,我姜家世代是要替陛下替大凉守北境的,嫁人之类,太过拘泥。”
她若嫁人,今世会把喜酒摆在北境,寻一个听话懂事的小衙内,她在外征战,衙内在内宅安家。
太子殿下还是那般和煦,对姜兰时方才一席话,恍若未闻,抽走了她手上的油纸包,“既然现在没胃口,那便晚些再吃。”
才走出三步,还不待姜兰时松口气,疾风一般转回来,距离姜兰时不过三寸,双手轻抓她的肩,半包围的姿态,迫她直视自己。
太子殿下眼里,完完整整地映着一个姜兰时。
“阿宛最好不要有嫁与旁人的念头,不然孤不介意,在你新婚之日,强占臣妻!”
太子殿下眼睛里的欲念和侵占,骇得姜兰时僵在原地。
兰时被吓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喃喃道:“殿下不是说要做明君?”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说想去北境战场,做你自己,我随你,也等你。但你若另嫁,我便是强抢臣妻的无道昏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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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衣
天蓝色,称你。
兰时被惊在原地, 身体动弹不得,脑子却停不下来, 止不住地想, 太子殿下这强占臣妻、无道昏君说得这般顺口,该是琢磨多久了?
再看向太子殿下时,眼中不自觉带上防备。
太子殿下被兰时眼中的戒备扎得心底一痛, 他是本想徐徐图之, 可若真的温柔小意,只怕姜兰时这木头脑袋, 怎么也不肯往男女之情上想的。
“我——”兰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才发现自己一双手不知何时被太子殿下握在手里,十指紧扣。
太子殿下轻扣着兰时的手, 将她手腕的腕钏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话里都带了颤,“这腕钏,是我能找到的大凉境内最坚硬的材质,连它都凹进去了,当时的情形该是何等凶险, 这事你都没与我说。”
那凹凸不平的腕钏划在脸上, 并不舒坦,可抵不过心上的难捱。
这数月,他没有一天能够睡个安稳觉,害怕兰时受伤,害怕他与兰时还未互通心意便再次错过,又害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夜半惊醒, 眼前浮现的都是那梦中出现的棺椁, 可他是太子, 被框在这两个字上,不能任性地追到北境去。
“阿宛啊,我的心都快被剖出来了。”太子殿下一改从前的铁腕作风,从说一不二到此刻柔语轻声,听得兰时耳热。
这还不算,他将兰时的另一只手抵在自己胸口,兰时能清晰地感知太子殿下有力的心跳。
她一直笃定她与太子殿下有哪怕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也能想到一处的默契。但如今这份默契已经从北境跑到东南海里去了,她看不明白了。
兰时皱着眉,想抽回手,太子殿下倒也没强硬按住,任由她将手抽了回去。
方才思量好的反驳,成了脑子里煮沸的茶,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泡,兰时左手握右手,眼睛眨了好几下,结结巴巴道:“太子殿下,不、不然,我回家养伤去——”
太子殿下温柔却不容置疑,“不行,你伤未好全,不宜挪动。”
兰时理智瞬间回笼,话也利索起来,“为何不行?”
太子殿下将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扶她回屋,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这里养好伤,我带你回宫过年,今年司宝司已经提前造好了一款精巧花灯,不用蜡的,你一定喜欢。”
兰时侧头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回过味来,“所以殿下你是真的要将我关在这里?”
太子殿下并不反驳,坦荡回望兰时,收敛好方才外露的脆弱,温良一笑,坚定非常,“阿宛啊,我是认真的,你若嫁旁人,我便占臣妻。”
然后——
太子殿下被兰时一门板拍在了门外。
自从太子殿下再次说出强占臣妻这种话来,兰时破罐破摔,索性就随他的愿,做足了被强取豪夺的姿态,闭门不出,拒不见人。
结结实实在
', ' ')('屋里又赖了三天,身上的伤不算深,已经开始慢慢结痂,已经开始有些痒,每当这时,兰时都会想到太子殿下对她说的那番话,然后伤口不痒了,气得牙根发痒。
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说得都是什么东西!
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她要走还不是不让!
兰时越想越气,凭他是储君便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她敬为兄长牵挂两世,芝兰玉树一般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愁到深处,兰时叹口气,她这一趟,是不是不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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