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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该怪太子!
这话为何不早说?他明明可以前世说,幼时说,端午前说,偏偏现在说,非要现在才说,徒增烦恼!
兰时就在这诸般心事中睡了过去。
深夜,月上中天时,太子来到别庄,换下了染血的衣服,悄悄摸进了兰时的卧房,放缓了动作掀开床幔,意外和气鼓鼓的兰时四目相对。
太子殿下的心瞬间塌了。
“既然没睡,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看婢女端出来的晚饭你都没怎么动,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生气。”
他还敢说!
兰时鼓着嘴坐起来,看着太子殿下搬食案摆吃食。
有许多话想说,但她忍住了,硬着心肠一言不发,眼睛随着太子走动而动。
太子殿下背对着兰时,笑意渐深,“阿宛莫再这般看着我了,我把持不住可怎么办,你尚在病中,不大好。”
姜兰时柳眉倒竖,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再难按捺,兰时忍不住回讽了一句,“太子殿下还真是好生威风!”
她自觉是第一次直面太子殿下对她的看法,没想到尽是些个她招架不了的虎狼之词。
好像她这十七年来认识的,与眼前这个,是两个人一般。
她还未出阁呢。
太子殿下端着食案过来,抬眼瞧见一脸怨念的兰时,满头乌发被一只蓝宝镶蝶翅的簪子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并那身天蓝色的寝衣,笑道:“我就说这天蓝色十分衬你。”
“什么?”兰时没听明白。
太子殿下毫不避嫌地坐到兰时身旁,灼灼目光亮过烛火,虽没直视兰时,也能让兰时觉察出来者不善。
在兰时探究的目光里重复了一遍,“我说,这天蓝色寝衣,十分衬你。”
射中兰时的那支羽箭,是他亲手拔的,拔完箭,那伤口是他包扎的,这衣服也是他换的。
七窍玲珑心如兰时,转眼就和太子想到了一处。
十分不可置信,兰时面上阴云密布,“这、这!你!”
徒劳地攥紧了衣襟。
太子在她惊愕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抬手试了试汤碗温度,单手端起来递给兰时,同时堵她的话头,“你莫不是要说这下如何嫁人吧?”
该死,兰时懊恼,被他抢先了。
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很难把心思瞒过去。
若说无法嫁人,太子殿下定会顺势接下去,说可嫁给他。
不妥。
于是兰时釜底抽薪,“殿下,您已择定太子妃,而卫国公府的女儿,绝不为妾。”
昭告天下的诏令可改不了,卫国公府也从不已嫁入天家为荣,她思索了许久,如今惟有如此,才能绝了太子殿下这突如其来的痴缠。
时过境迁,覆水难收,破镜亦难圆。
兰时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起了这心思,可也不难猜。
无非是,自幼围着他转的小姑娘有了自己的天地,他吃味罢了,这一切,都是时间问题,她能迈过去,太子殿下自然也能。
太子殿下凑近兰时,差那么一寸鼻尖相抵,收起调笑心思的太子,正经许多,亦让兰时心怦然而动,“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并没有选太子妃,大凉储君的太子妃之位,留给卫国公府嫡女,萧褚胤的妻子,只会是姜兰时,也只有——姜兰时。”
兰时目色沉沉,抬手捏着太子殿下的下巴,将他推远了些,严肃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松开箍在太子殿下下巴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太子殿下右侧脸颊上的伤痕。
烛火不够亮堂,兰时凑近仔细去瞧那道伤。
太子殿下方才贴近兰时,还不觉如何,可现下,兰时主动靠过来,他心跳如擂鼓不说,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他都能感受到兰时睫毛扇动带起来的风,扇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逐渐烘热。
“这是羽箭箭尾擦过去的伤。”兰时低了低头去闻太子殿下身上的味道。
将太子殿下的胳膊抻出来,果然,左手手掌上缠着布,还隐隐透出血迹。
“同一伙人是不是?”兰时将那裹伤布一层层揭开,掌心赫然一道伤口,兰时见着伤,已经能够推演当时情境。
太子殿下当时定是用手去抓那要他命的箭,看这情形,不止一支箭。
“殿下!”兰时摸过床头的金创药,不要钱一样往太子殿下手心里洒。“千金之家坐不垂堂,天下间没有任何事值得你来涉险。”
看着这伤,兰时起红了眼,“还真是乱臣贼子,我拼命守护的储君,大凉的下一代君主。是要被这些小人当成战利品活靶子的吗?”
兰时取了新的布来,重新替太子殿下包扎好,忍不住怨道:“殿下从来果决,如今还要容他们到几时?若是殿下要容,兰时容不得,如今伤已经好了,明日我便同十三哥一起,将他们一锅端了!”
太子殿下拿没受伤的手,沾走了兰
', ' ')('时睫上的泪,语意缱绻,“一个不留,害阿宛担心,那就一个也不能留!”
兰时往后退了一寸,“可还有别的地方有伤?”
方才是一时激愤,如今倒是不好再检查别处了。
“只这一处,放心吧,你初一哥哥的骑射也并未白学,有自保的能力。”
他也没想到,如今兰时能警觉到这地步,原想着烛火暗,兰时面皮薄,定然没心思注意这些,结果她不光注意到了,连他换了衣衫都还能闻出血腥气味,只得转移话题道:“汤饼要凉了,你先用些。”
兰时哪儿还有心情吃东西,一想到有人以如此险恶心思,变着法子想置太子殿下于死地,她的怒火如今已经直接顶到天灵盖。
兰时努力深呼吸,平复心绪,缓了足足有半刻钟。
于是兰时对着太子殿下,指天誓日还犹恐不能让太子殿下深信,道:“殿下,兰时以性命担保,卫国公府与北境军,永远忠于大凉忠于太子,太子殿下永远不会是孤家寡人,孤立无援。”
太子殿下将汤碗捧起来给她,满身冷性都化作一江春水,“我知道,小先锋消消气,先吃点东西吧,咱们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说:
今天涨了好多收藏啊,受宠若惊了都,感动无以复加,只有努力更新了,爱大家鸭,讲真,开这一篇的时候没想到能收获大家这群小可爱,真的很开心。
对了对了,之前,想太子兰时cp名,我想到了芝兰玉树,各取一字,我的朋友,她也各取一字,她想到了出事,有段时间,一直问我……出事cp今天出事了没?就些许禁忌感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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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
太子殿下端着那汤碗,捧得高高地,横在他与兰时之间,瓷碗外沿一圈素雅的小花乍然映入兰时眼帘。
……
太子殿下端着那汤碗, 捧得高高地,横在他与兰时之间, 瓷碗外沿一圈素雅的小花乍然映入兰时眼帘。
兰时被太子殿下握着这小花碗的模样逗笑了, 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拿这个碗勉强算他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但——
举案齐眉也不是这么个举法。
兰时接过碗来,也不用调羹, 豪迈地举着那汤碗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如今看兰时千般好万般好, 哪怕兰时如今这举动与贵女仪态相去甚远。
兰时将那汤碗将磕在小桌上,不容太子殿下逃避方才的问题, “殿下,你亲自拿文太傅下狱,等的就是今天是不是?”
京郊遇见太子的时候, 她劈掉的那支箭,箭柄上刻了竹,那是文家家徽。
文家作为太子外家,保太子才能保住文家如今的富贵,如今太子亲手斩断了他们的指望,断了文家根基, 亲手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像是做了个圈套等着他们铤而走险一样。
太子殿下没什么不能同兰时讲的,“是,老人家深谋远虑,事事洞若观火,文家子弟所作所为他都心里有数,明知于法不容, 还是承担下来, 他把自己留作把柄, 等着我长大成人拿他立威,我确实是要拿他,却不想如他所愿。”
这便是太子,看似六亲不认,学帝王策走君子道。
看似无所不用其极,内里方正。
“我明白。”兰时站起身来,左手握成拳,锤了锤自己的右肩头,这是北境军中最高级别的敬意,“北境军愿意追随的便是这样的储君。”
她亦然。
提到文太傅,太子殿下说得再是云淡风轻,心底也不可能真的心无波澜。
誉满天下的文太傅,从未授课给太子殿下,谁能想到,他教给自己嫡亲外孙的第一课,是拿自己的名声性命为代价,为他立威。教他帝王权衡,为君,必定是孤家寡人,便是自己的至亲,也可利用殆尽。
第一课亦是最后一课。
行差踏错是要付出代价,触发律法也该伏法,所以太子殿下带人拿了自己的外祖父。
未曾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便是太子殿下对自己外祖父这堂课的作答。
他不愿意走文太傅期许的那条孤寡之路,从前外祖父自己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没给过他教导,如今现在醒悟过来想传授,也得看他还要不要。
太子殿下看向不住对自己表忠诚的兰时,这个人虽然如今对他百般推拒,可她从来没想让他自己去走那条路。
这个人啊,穷尽一生之后还能坚定地选择守着北境,忠于他这位储
', ' ')('君。
如何能让人放手。
兰时活着,他便求一个花好月圆,若是——
太子殿下拒绝去想那个若是,他此生,一定能护着兰时好好活着。
“我知道,姜家满门忠烈,忠君爱国,不用你一遍又一遍的同我保证,我都信。”
兰时说的,他都信。
“所以北境军的小姜帅,夜深了,先过来睡吧。”
太子殿下拍了拍床榻。
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头也不回精准预判兰时的动作,“时辰不早了,不必送了。”
兰时坚持将太子殿下送到门口,临关门时扯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袖,“殿下,我的伤要好了,明日我想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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