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说话,屋里死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唐棉旁若无人地看起手机。
贺烛:【我到了】
唐棉自顾自往大门的方向走。
陆山兰拦住她,一贯听话的女儿自从大学毕业就像变了个人,一再忤逆他们,陆山兰觉得荒唐,厉声道:“棉棉,你越来越不知规矩了。”
唐棉默不作声,侧身绕开她。
唐宗志站起来,怒喝道:“不在家老实待着,你还想去哪!”
唐棉拉开门。
有风灌进来,吹走了心底最后一点胆怯。
唐棉回头,淡声说:“有人来接我。”
“接我回家。”
刻意在最后一个字上加了重音。
带了负气的意味,说出来却格外爽快。
没有他们,她也可以有家。
虽然是唬人的。
唐棉心情放松,加快了脚步,在他们追上来之前,找到了停在楼下的红色跑车。
亮面的红色喷漆张扬夺目,不太符合贺烛平时的品位,唐棉通过半开的车窗看到了里面的人才敢确认。
贺烛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见她出现,又放下手机。
唐棉坐进来。
贺烛将车窗按上去,挡住了外面的冷风。
重新发动车,他随口问:“现在去酒吧还是直接回家?”
听到他语气自然地说出第二个选项,唐棉微愣,旋即轻轻笑了下,舒服地倚向靠背,答道:“回家。”
今晚去临市跑了个来回,抵达洋房时,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贺烛将跑车停在围栏外面。
唐棉问:“不用开进车库吗?”
贺烛随手锁了车,道:“这是孔非的车,我们俩的车换了,明早让人直接开到他那儿。”
唐棉不解:“为什么要换车?”
贺烛一顿,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意有所指道:“这样能开快点。”
“噢。”唐棉一无所觉,搓着手推开栅栏门。
贺烛悠哉地跟在后面,缓缓补充:“怕你等得急。”
唐棉一点反应没有,小跑到房门前输入指纹,随后站在门口,一只手压住门板,另一只手冲同样衣着单薄的贺烛招手:“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
屋内开着恒温空调,唐棉暖和过来,仰头对后面的人说:“谢谢,今天又麻烦你了。”
贺烛眉梢微抬,屈指在她头顶轻敲了下:“道谢已经听腻了,下回换个词。”
唐棉笑了笑,说了声晚安,兀自上楼,跑回房间休息。
贺烛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邃而柔和。
再等等吧。
还不是时候。
《学做手艺人》今天正式开录。
唐棉要准备节目上用的甜品,起了个大早,一晚上只睡了五个小时。
保姆六点半上门做早餐,唐棉这时已经做好了蛋糕,坐在餐桌前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见保姆进来,她乐颠颠地切开多余的蛋糕,装在盘子里递过去。
“张姨你尝尝。”
蛋糕芳香四溢,但外形欠缺,看起来松散易碎,好像碰一下就能化成渣的样子。
保姆笑呵呵地接过,叉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夸赞道:“夫人手艺真好,这蛋糕味道比店里卖的都好。”
唐棉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夸奖。
吃完早餐,她将蛋糕装进保鲜盒里,拿起背包就出门了。
保姆目送唐棉离开,关门的下一秒,阿姨迅速跑回厨房,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
太甜了。
至少放了半袋糖。
希望夫人带蛋糕只是为了当饭后甜点吧。
阿姨心虚地想。
去演播厅前,唐棉先到酒店接段意深,四个常驻男嘉宾和他们的随行人员同坐一辆车。
都是年轻人,资源暂时没有冲突,昨晚他们自己互相在酒店串了门,除了段意深,另外三个已经混熟了,在车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到了演播厅,唐棉将保鲜盒交给道具组,之后便带着段意深去后台化妆换衣服。
段意深在几人之中年纪不是最小的,脸却是长得最嫩的,像个青涩的高中生。
他化完妆,五官显得更为精致漂亮,拘谨地站起来,小声对唐棉说:“我好了。”
正好编导来后台催进度。
唐棉直接带他去了候场的地方,帮他别好耳麦,最后又叮嘱一遍:“我帮你做的课前作业是戚风蛋糕,味道不错,记得自信一点。”
段意深乖巧点头。
上台后,手艺老师检查课前作业,问到段意深。
他想起唐棉的话,把蛋糕交给老师,小声又认真地说了一句:“是自信之作。”
老师信了他,放心地尝了一大口,然后迅速放下盘子,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水,表情古怪地说:“你的自信是糖给的吗?”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一语双关。
还真是唐棉给的。
老师笑道:“自信是好事,但还得多加练习,你看蛋糕都没成型,下回少放糖吧,你今天差点齁死我。”
现场响起一片哄笑。
段意深面露茫然,下意识往舞台侧方瞄了一眼。
唐棉低下头,羞愧地捂住脸。
她是按照第一次做蛋糕时的用量放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