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孩,你知道你家秘术卷轴放在哪了吗?男人几乎是把脸贴到了他的脸上。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牧轻言直接吐了男人一脸口水,趁机将符纸贴到男人胸前。他拔腿要跑,却被男人一伸手就抓住。
牧轻言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其一是因为他似乎缩短了一节,身高只到男人的胸口;其二是因为他完全控制不了身体,而这一切似是设计好了剧qíng一般只等着他往下看。
你的鬼画符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男人道,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符纸揭下,却发现是徒劳。
镇鬼符?男人脸色微变。
这时牧轻言扒拉住他抓住自己的手,对准手腕狠咬下去,咬完还猛踩上男人膝盖,上下吃痛,男人只能将他放开。
牧轻言跑了出去,男人手向边上一伸,想要再次隔空折断一枝树枝,但贴在他身上的镇鬼符已起了作用,他施不出任何术法。
男人的表qíng变得狰狞,似怒似笑,他翻转手腕,伸出两指在伤口处一抹,将鲜血涂在胸口的符纸上,开口念出一串咒语。
牧轻言刚跑到这座庭院的门口,就感觉脚腕一紧。男人已经冲开了镇鬼符,手成爪状,凌空抓住了牧轻言的一只脚。
男人收手,将牧轻言往自己身边拖拽,牧轻言一把扒住石拱门的边缘,和男人拔起河来。
但此时的牧轻言只是个小孩,力气自然不如一个成年的、还看上去十分疯癫的男人。就在牧轻言被迫将最后一根手指松开时,一个女人飞身而出。
女人手拈符纸凌空一划,斩断了男人抓住牧轻言的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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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轻言明明看见女人的嘴唇张合,却听不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去德永院,小姐和少爷在那,你和们一起逃出去!
接下来的话牧轻言倒是听清了。
那师姐你呢!牧轻言问道。
我要杀了这家伙为师父师母报仇!女人说着,接连扔出三道符纸。
师父师母死了?!牧轻言瞬间红了眼。
这女人的话很矛盾,她一面说着为师报仇,一面又让他逃走,摆明了她其实是留下来以死断后。
牧轻言明白这个道理,但梦境的主角却不明白,他正大喊着要留下来一起手刃仇人。
女人一边躲过男人的攻击,一边分心抽出一道符纸拍向牧轻言,这是一道传送符,牧轻言只觉得自己周身亮起,眨眼之后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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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两个传到耳中就模糊成一团的字。这次说话的是一位少女,只见牧轻言还未有下一个动作,少女就将一团东西塞入他怀中,接着手里被塞进另一只手。
你带着他们走。少女说。
牧轻言低头,看见怀里是个胎毛都没来得及剃的婴儿,手中牵着个五六岁的男童。这男童也长得有些面熟。
那你呢!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父亲母亲都死了,现今唯有我能使出枯木逢chūn之术,但我修为低微,怕是只能将他重伤,困住他一时。少女说着,竟含泪带笑,她轻轻握住牧轻言怀中婴儿的手,家族血脉不能断,你们一定要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说完她咬破食指,分别在牧轻言三人眉心一画,接着推门而出。门口有一口井,她将剩下四指逐一咬破,血滴入井中。
过了片刻,她摇上一桶水来,又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可以用来拖地的大毛笔,沾了水,开始在地上画阵。
牧轻言扒在门边看着少女所做的一切,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那五六岁的男童瞪着大眼睛,喊了声师兄。
少女将阵画好之后,走到阵中,抬起双手开始吟诵咒语。她的声音空灵,宛如唱着一首繁复拗口的歌谣。
突如其来的,梦境中的场景竟猛地切换。
这个地方牧轻言很是熟悉,不,应该是原主很是熟悉。这是离他家偏门不远的一个胡同口。
师兄,就是这家的夫人难产了,大的小的都没保住。男童指着对面的门说道。
嗯。牧轻言点头,符纸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行,我去画阵,你现在这带着。说完牧轻言往自己身上拍了张符,这是张隐形符,他拿着根蘸了墨拖把大摇大摆地在牧宅外画了个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不过多时牧轻言便回到胡同口,从男童中接过婴儿,直接从偏门进了牧宅。
牧府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催眠了,他直截了当地走到了牧夫人生产的房间。此时牧夫人刚刚断气,旁边的稳婆手里抱着个死婴。
他将两个婴儿替换来,又拿出一塌符纸往空中抛洒。这是事先备好的符纸,自主人手中而出后便各就各位,牧宅中每个人身上都被贴了一张。
牧轻言给怀中的死婴也拍上隐形符,接着他念出一个诀,牧宅里的人从短暂的梦中醒来。
稳婆见着手中的孩子转着黑溜溜的眼睛,又看向那位已蹬了腿的夫人,一时脸上又喜又悲。稳婆朝门外喊了声:老爷,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又声音转低,只是夫人没能捱过去,已经去了
紧接着,原主父亲的脸进入视线,他步伐不稳,几乎是一路踉跄来到chuáng边,握住妻子的手时已是满眼泪水。
老爷。周围的丫鬟婆子分分避开脸,抽出帕子按在眼角。
山河为结,日月为昭,岂易轻言。
这孩子,便叫轻言吧。
忽然地,牧轻言想起了这男童和那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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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刚才梦到的一切。牧轻言道。他和曲泊舟仍在厨房内,不过此时的厨房已经发生了变化――由生而死,天地只唯两色。
这不是梦,而是有人特意让你看见的一段记忆。曲泊舟道,二十二年前,京城曾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司天台的人判定凶手是个术士,因为现场残留有阵法对抗的痕迹。
被灭门的家族姓金,金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魂术修炼家族。曲泊舟边说着边绕着厨房中央的案台来回走动,被一人灭门,我是不怎么相信的。而且据你所见,那人还是陈太傅。
我看到的也只是个末尾,而且当时的陈太傅看上去很是怪异,有点像被附身了。牧轻言摊手,那段记忆中行事毒辣的男人,和这几日他接触到的陈太傅,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是一个人。
术士施法是需要借助符纸等工具,你说当时他没有通过媒介是吗?曲泊舟掏出扇子,一下一下拍打在手心上,如此说来,他不属于术士这个范畴,倒像是个魂修。
魂修?
就是通俗所说的鬼,它们只有灵魂没有实体,huáng纸桃木一类的对他们天然有害,所以它们从不依靠这些媒介。
所以陈太傅就是被鬼上身了嘛。牧轻言心道,这个曲泊舟解释起来还真是嗦。
假定这段记忆是真实不掺水分的,那我们来推论一下整个事件的关系。发现牧轻言在走神,曲泊舟走到他面前将扇子往他额上一敲。
二十二年前,金氏一族被lsquo;陈太傅rsquo;灭门,族人拼尽全力让你们三个孩子逃走了。你们仨来到了牧宅,将你和原本已死的lsquo;牧轻言rsquo;调包,于是你安稳地活到了这么大。
二十二年后,京城又有人开始兴风作làng,还布下了个所谓的活死阵。嫌疑人有两个,一个是lsquo;陈太傅rsquo;,另一个是当年带着你一起逃走的男童,如今的――叔柬。
一个的动机是利用活阵来修炼,一个的动机便是复仇了。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这样便可以解释为何那晚叔柬能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是障眼法,还有开着的窗户也并非巧合――他是要带你出去。
可司天台的人不是说术士是个女的吗?牧轻言问。
曲泊舟淡淡一笑,那么问题来了,你看到的这段记忆,用的是谁的视角呢?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晚的
嗯昨晚刚开始码字就被我哥喊出去吃烧烤了我也就不争气的去了所以就
☆、第一个世界
花糙枯败的路上,四个人,两两并肩而行。前面的是蓝袍人和孟衢,后面跟着牧轻言和曲泊舟。牧、曲两人是在走出厨房后不久碰上他们的,彼时两人刚商讨完一番大事,达成了某项协议。
玄龙吟水天罚大阵一旦施展,阵主需坐镇阵中,可一路走来竟蓝袍人眉头皱起。
这一路走来,别说是疑似阵主的人,连个被化成石像的下人都没见着。太傅是朝中重臣,三公之一,这府里奴仆少说也是几十人,不可能像这般冷清,尤其是他们还特地绕到了下人房附近。
莫不是障眼法?孟衢一脸疑惑。
障眼法我还瞧不出?蓝袍人睨他一眼。
空城计?牧轻言挑眉道。
不太可能,按他以往的做法,都是恨不得咒局里的人越多越好,这样的人内心之邪恶,不会忽然起意将所有人都送走。况且送走人需要时间和人力,那样也太明显了些。这次是曲泊舟反驳了他。
牧轻言啧了一声,继续跟着往前走。诡异的宅院里,在他们停止说话后,再没有一丝响动,就连脚步声都被吞噬得一gān二净。原本是狂风加雷雨的天气,此时被骤然喊停,只剩快压到头顶的yīn霾,有颗树被大风连根拔地,将倒不倒的顿在了半空。
路过这棵树时,牧轻言没忍住抬脚相向,这树无声地倒地。
华长老,请问有没有什么能够用以侦察的符纸?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那术士指不定通过了什么方法将我们给避开了。目睹了他的脚欠行为,孟衢别过脸去,对蓝袍人道。
牧轻言这才得知前方的蓝袍人竟是司天台的长老,不过这年纪未免太轻了点。
我虽早有布置,但在咒局启动的那一刻被术士给发现,切断了我与符纸的联系,更令我无法向外界传话。华长老叹出一口气,这次是有些棘手,且等上一等,剩下那两个老混蛋会来的。
想必剩下的两个老混蛋就是指另外二位长老了。那我们现在gān嘛?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牧轻言收回脚。
不对劲。曲泊舟拍上牧轻言的肩膀,那晚在酒楼,所有被施加了一定力道,砸在硬地面上的东西,都碎成了渣。
还有,那晚,可没这么――死寂。
牧轻言回想起来,那次在酒楼里,虽然呼吸声没注意过,但他们的脚步声,扇耳光的声音,以及人俑在地面碎裂的声音都是清晰可闻的。哪像现下,跟走在真空里、声音无法进行传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