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让你惯的。”天后没好气瞥了在场三父子一眼,道,“都是你们,只知道一昧纵着她,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看看朝歌,才比她大两岁,性情多么稳重。”
这话李善和李怀都不好接,皇帝笑着圆场道:“朝歌自然懂事,但常乐也?不差。她还小,就要这样天真烂漫才好。”
“婚都订了,还小呢?”天后不悦,“她都十四岁了。我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进宫了。”
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就没法聊了,皇帝笑着握住天后的手,说:“你和朝歌是女子中的异数,但是常乐却是普通人。她是公主,无须保家卫国,也?无须操心社稷,自然该无忧无虑度过一辈子。裴纪安,你说是不是?”
皇帝说着看向?裴纪安,裴纪安拱手,道:“自然。臣必对公主一心一意,让公主始终天真如稚子,一生不知愁苦。”
皇帝听到满意地笑,天后也慢慢松动了眉梢,露出笑意。李朝歌听着这些话直犯恶心,她站起身,对皇帝天后行礼,问:“圣人,天后,既然明日裴家大郎君要陪着广宁公主狩猎,那请顾明恪入宫一事,是不是就能缓缓了?”
天后是何等?人精,一听李朝歌的话音就明白了。她有些无奈,笑道:“真是女大了不中留,一个个都是这样。好了,我这里?不急,明日让顾家郎君也?跟着一起去,你们几个年轻人玩尽兴了,再回来不迟。”
李朝歌得偿所愿,很快肃拜告退:“谢圣人天后。圣人天后万安,儿臣告退。”
他们这里?才允诺了,李朝歌就忙不迭要走。皇帝和天后俱无可奈何,但另一方面,也?高兴孩子们都长大了,聚在一起和乐融融。天后点点头,说道:“你今日奔波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你们也都回去吧,明日带好侍卫,务必保证安全。”
李朝歌和李善、李怀一起应声:“谢天后,儿臣明白。”
李朝歌面上应下,其实心里?知道,她哪儿用带侍卫呢?她去保护侍卫安全还差不多。
李朝歌先走,其他人随后。李朝歌离开宴会厅,一路挑着偏僻安静的地方走。果然没过多久,后面就追来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她一丈外的地方,一个李朝歌无比熟悉,却又恨之不及的声音响起:“安定公主,留步。”
李朝歌心中轻呵,她转身,冷冰冰地看向?来人:“裴大郎君,你来做什么?”
这算得上他们两人今生第一次正面对话。裴纪安看着面前李朝歌年轻美丽的脸庞,不由恍惚。他们上一次正儿八经聊天,是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好几年之前了。前世有?那么多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家族,朝政,情爱,皇权……每一项都将他们本就薄弱的夫妻感情越推越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见面,不是争吵,就是质问。
裴纪安微微出神,李朝歌见裴纪安心不在焉,越发暴躁。她抿了抿唇,冷声道:“裴郎君,有?话说话。你我孤男寡女,此刻共处一处,于名节不合。”
裴纪安回神?。他看着李朝歌,似乎叹了一声,问:“这是出自于你本心吗?”
李朝歌挑眉:“什么?”
裴纪安没有解释,他似乎笃信李朝歌听懂了。他远远望着李朝歌,说道:“如果这是你所愿,再好不过。”
李朝歌能不再纠缠他,于人于己都好。前世李朝歌和裴纪安闹成那副模样,固然有政治、派系的因素,但最开?始时,他们两人走上陌路,却是因为感情不合。
李朝歌很喜欢他,而裴纪安不喜欢她。时间长了,爱就成了恨。
这一世无论李朝歌是真的还是装的,她愿意去纠缠别人,无疑让裴纪安长松一口气。顾明恪前世没有妻子,今生大概也?没有心上人,不会惹李朝歌发疯;而顾家人丁凋落,仅剩顾明恪一人,从家族立场上讲,顾明恪和李朝歌也?绝不会发生冲突。
之后裴纪安会阻止武后登基,镇妖司不会成立,李朝歌也?不会染指朝堂。她大概率只是一个富贵而骄纵的公主,既然于家国无碍,那在男女感情上,李朝歌喜欢谁,就去嫁谁吧。
唯一有?冲撞的便是裴楚月,裴纪安重生了才知,裴楚月竟然喜欢过顾明恪。不过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的,裴家不会让裴楚月嫁给顾明恪,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
李朝歌见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当然能听出来,裴纪安这话明着鼓励她另寻新欢,实则觉得她在欲擒故纵,故意引他吃醋。李朝歌被恶心到了,她笑了一声,说:“这当然是我真心所愿。我从小到大,只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男子,如今顾明恪完美符合,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他。反倒是你,裴大郎君,以后离我远点,好好陪你的广宁公主,不要自作多情。”
两人心知肚明,都知道对方重生了,但谁都没有?说开。裴纪安点点头,说:“好,我求之不得。希望你是真的放手,而不是利用表兄。他祖上是文史大家,虽没有?征战沙场,但亦是为国立功。我很钦佩顾家的风骨,也?很欣赏表兄的才华。他体弱多病,多愁善感,经不起折腾。安定公主,望你自重。”
李朝歌前世不擅长和人吵架,今生看起来也没学会。她轻轻笑了笑,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柄匕首,瞬间逼近裴纪安。李朝歌手中握着匕首,刀锋距离裴纪安的颈动脉不过一根头发,她眸光冷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裴纪安:“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裴纪安,你已经求赐婚了,你做出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凭什么觉得我会依然对你留情?就算我利用他,那也是我和他的事情,要质问让顾明恪来,你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