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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孩子稚嫩的声音如弦穿过脑海,猛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低头,看到那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女孩正紧紧抱着她的手,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透着一种不满。于是她连忙低下身去,用手轻轻抚着孩子的脸庞,问道:“怎么了?”
“妈妈,你在看谁啊?我叫你好久你都没有反应!”小孩生起气来,嘴巴嘟着,一副憋屈的样子。
这话一来,她愣神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才捏了捏孩子肉肉的脸蛋,笑着道:“妈妈刚刚在想今天晚餐吃什么。倩倩今晚想要吃什么呀?”
孩子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想今晚吃饺子!”
“行,妈妈今天带你下馆子去!”
孩子一听,笑开了花。紧牵着她的手,哼着歌,满面喜悦。
她却笑不出来,只是紧缩着眉头,思绪仍留在别处。起身来,面对的是柏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街市,还有被霓虹灯勾勒着冰冷身躯的高楼大厦——玻璃上映照着她的模样,将那被蹂躏的稀碎的不安感碎块状地溅洒出来。
崔恒舒好像看到他了。
可是她来到这儿,只是为了逃开他。
那是一个狭小的房间。
苍白的灯光,简洁的布局。她站在门口,看着面前漂亮的男孩。他极力嘶吼着,反复地、绝望地、崩溃地强调着那句“你毁了我”,疯狂地摔着房间里的一切东西。玻璃碎成一片,碎屑扎到她裸露的脚,渗出鲜红的血色。镜子破裂,裂缝里藏匿着的是逃离的渴望。
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任凭他怎样做,也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满。即使流着鲜血,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他。
直到最后一刻,他痛苦地跪在地面上,仰望着她的模样。她如俯视众生般,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都是为了你。”
她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显露的恐惧。
是啊,都是为了他——她那时是这样想的。
最后,他低下头,用最大程度宣泄愤怒,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这个极端的疯子——”
这么一瞬间,她猛然地睁开双眼。黑夜仍就,只有窗外的月光依稀照进。她的心跳仍是跳跃不停,一遍遍撞击着胸膛,像是要冲破血肉。她只是大力地喘着气,试图将氧气完全灌入肺部,弥补那种窒息的懊悔感。
转头看向旁边熟睡的孩子,侧颜上满是安详,她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只是手脚冰凉。
“倩倩,我不会对你做这些事情……我不会……”她看着那个孩子,身体在颤抖,手紧攥着被窝,只觉得有一阵冷风钻了进来。这风不是往被窝里头吹,而是刺入了她的身体,冰寒着她的骨。
“崔恒舒,你知道我们公司今儿要来个什么人物吗?”公司里头最好八卦的女同事吃着小零食,笑嘻嘻地问道。
显然,她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来。茶余饭后都被和小孩玩乐的时间填满,她自然是没这个心思来了解多余的事情——毕竟,公司里要接见什么对象,全然不是她这么个小人物能管的。
“姜然这名,你听过没?”
话音刚落,她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嘴唇发白,“哪个姜,哪个然?”
“生姜的姜,安然的然。”
世界上同名的人那么多,怎能轮的到同一个人?她自我安慰,定了定神说道:“不知道,怎么个角色?”
“一个在美国创业的中国人,主打的是研究高新产品,同时还有对不同领域的投资。今年回国,就是来谈项目的。他在美国那边接受过杂志专访,因为长相太出众,所以在当地还挺有名气的。”
她想着,应该是对不上号的人,不由安了点心。附和地说了几句夸赞,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来。就这样一直工作到下午,部长叫她到一层拿一下快递,她才离开了位置。
到了一层,走过大堂,她径直向前台走去。前台有个个子高挑的男人转过身来,与她同向走去。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透着一种淡漠。鼻子高挺,眉骨突出,五官立体得超出了亚洲人的平均水准,却透着一股水墨画的韵味。肩宽腰窄,腿长且直,在藏青色西装的勾勒下更显气质。
她与他对上眼了。
不,不应该——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回避的动作也已经忘记。直到潜意识的恐惧让她猛然别过脸去,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等她迈开步子,与他错开一步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却不想摆在后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牵制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这冰冷的手,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四肢发软无力,倏忽地摔倒在地面。
她抬起头,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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