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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不知道修真界的疤痕有多么不可思议,但他的目光还是在那道疤痕上多停留了一分。
咦,六安轻呼一声:这人倒是陌生,并非是先前注意过你的人。
那大汉和女子是先前用灵识探查过小饭票的人,她们出现六安不觉得奇怪。倒是这个玄袍男子,却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冒出来似的。
这人乃金丹中期修为,和先前那道金丹初期的灵识并非同一个人。
难道真是碰巧路过,来凑热闹的?
周围因两位筑基期外门长老前来收徒而不敢靠近远远围观的人群,也是颇为迷茫的小声窃语。
明明先前还对那大汉与女子如数家珍,面对这位玄袍男子,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沈鹤之与六安心生疑惑,而那大汉和女子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先前面对沈鹤之的那一身高人范儿收敛了八分,恭恭敬敬的向玄袍男子行礼问好:见过银刑主。
玄袍男子嘴角翘了一翘,却叫这两位筑基期的外门长老浑身一抖:本刑主倒是体谅两位长老爱才心切,不过此处乃是弟子堂,又是新弟子入门忙碌之际,往来繁忙。
二位此举却是冲动了,玄袍男子视线在周围好奇的弟子身上扫了一圈:你们看,造成这般拥堵,却是妨碍了宗门的秩序,耽搁了弟子堂的运转啊。
两位外门长老也不管现下是不是被当众下了脸面,赶紧点头称是,连连道歉:是晚辈太莽撞。
是妾身思虑不周。
请刑主责罚。
玄袍男子摆手:倒也未酿成大错,罚就不必了,为尽快恢复秩序,二位这便离开吧。
至于这少年人,就由本刑主带走了。
大汉与女子对视一眼,面露一丝苦意,咬咬牙只得应是:这就告退。
话落,大汉身形鼓胀,腿部发力刷刷刷的几下跃走,而女子也祭出一件纱绫似的绿布,轻盈的飘去。
两人走后,玄袍男子将视线放在沈鹤之的身上,那脸色忽然就从先前的似笑非笑变成了冷酷,一点过渡的时间也没有,就连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随我来。
能叫两位外门长老如此恭敬,哪怕不知玄袍男子的身份,也必然是沈鹤之这个刚入门的虚察弟子惹不起的人物。
尽管有些云里雾里,沈鹤之还是乖觉的跟在玄袍男子的后头。
有小祖宗在,他倒是没被玄袍男子的冷脸给吓到。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那些虚察弟子的包围圈,沈鹤之听到了一些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惋惜声。
看男子的架势,沈鹤之这个被几位外门长老抢夺的小天才,约么是凶多吉少了。
可惜哟。
啧啧,六安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赤裸裸的以权谋私。
沈鹤之无法在金丹期修真界的眼皮子底下和小祖宗交流,也只能在心里表示疑惑。
好在六安也没无良卖关子:若没看错,此人修行的功法,也是以风属性为主,你觉得他带你走是为了什么?
风属性,以权谋私?合起来,此人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估么着也是收徒来了,还特别不走寻常路,连抢人也抢得这么清丽脱俗。
沈鹤之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亏他先前还有些担忧。
想想看,这人先前还斥责了那两位外门长老,如今又冷着脸将他带走,一般来想,不都是将他带去关小黑屋或者别的处罚么?
就连那些围观的虚察弟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谁知道这阵仗是为了收徒啊。
六安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又道:不过,这人修行之道颇为暴戾,行事也喜怒不定,他若真想收你为徒,你未来的日子不会轻松。
沈鹤之倒是明白,轻不轻松不是由他来决定。以这人的身份实力,若是想收他为徒,不是他说拒绝就可以拒绝的。
男子带着沈鹤之七弯八拐的走了一阵,脚下的路是越走越陌生,转过一个拐角,视线竟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碑闯入沈鹤之眼帘,上书四个大字凌乾仙宗。
一股浩然睥睨的威势骤然降临在沈鹤之身上,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他正与一位比天地更为伟岸的巨人对视,那强大的力量叫沈鹤之双眼刺痛,几乎要心生退缩。
然而,沈鹤之的双脚却牢牢的粘在了地上,一步也不愿后退。
我与你,相差的不过是时间。总有一天,我可以平等甚至超越你的姿态与你对话,便是如今,你也休想叫我退缩!
风从平地起,卷着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也撩动起少年的衣摆。而他的身姿,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隐隐竟与那石碑气息相合。
只是一瞬过后,少年眨了眨眼睛,那冥冥中的气息便消散了。
风停叶落,衣摆服帖的垂下,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时的幻觉。唯一不同的是,先前被玉板抽走的灵气又重新充盈在丹田里,还多出了两缕来。
引气入体后,沈鹤之丹田中的灵气为三缕,服下培元丹稳固后,又多出一
', ' ')('缕。树林之行耗尽灵气又重新吸收,再添出一缕。
灵气一共五缕,检测实力之时,玉板亮起的光便为两圈近半。如今又多出两缕,倒是距离练气三层更近一步。凑足九缕,就能达到练气三层了。
若是叫旁人知道他的修炼速度,只怕要吓个半死。
玄袍男子见沈鹤之在石碑前驻足,似有所悟,实力也略有提升,面色虽仍是冷硬,眼中却透出满意。
等沈鹤之回过神来,男子又冷道:踏过这道门,便是外门地界,别磨蹭。
沈鹤之平复下心绪,再度跟上去。
他没发现,窝在他头顶的小狐狸,正双眼紧闭,不知在体悟着什么。
(三合一)
进了外门没多久,玄袍男子微微顿足,大手一挥,便从他袖中飞出一把与袖子长度完全不符的长柄小头玉锤,男子回头,一把抓着沈鹤之的肩,纵身一跃,两人便踩在了长柄玉锤上。
男子手一松:站稳,一会儿可别吓破了胆。话落,长柄玉锤便刷的飞了出去。
沈鹤之乘过越山鹰,倒还算镇定,只是越山鹰比起这会飞的长柄玉锤速度可差远了。男子也没特意施展法术为沈鹤之挡风,那迎面而来的狂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沈鹤之觉得自己好像被刮掉了一层皮。
也不知小祖宗感觉怎么样,沈鹤之克制着伸手去扶小祖宗的欲望。
他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的,不知为何,进了外门之后小祖宗就沉默下来了。难道这外门之中有小祖宗忌惮的存在,让小祖宗不能随意与他传音说话?
沈鹤之有些担忧。
事实上,六安不是出于忌惮无法开口,他是没精力开口。
方才在凌乾仙宗的大门口,看到那块写着凌乾仙宗四个大字的石碑而有所突破的,不止沈鹤之,还有六安。
别看他每天指点沈鹤之修行乐此不疲,自己好像很悠闲似的,他也是要修炼的好吧。
只是与沈鹤之吸收灵气不同,六安更多的是在心中演算,打磨境界。
六安通过几百年的灵气积累,已经恢复了前世的巅峰实力,但也不过才分神中期,距离飞升还差好几个大境界呢,自然不可能放任修行停滞不前。
他注重享受,却不是懒惰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一口枯井里一待就是几百年。
只是修真界的灵气虽比凡人地界充沛,但还达不到枯井灵穴的程度,六安倒也没有贸然开始吸收灵气,以免惹来怀疑。
按照六安的打算,他是准备等沈鹤之修行稳固之后,就出去找一处无主的灵脉,好生吸收一番。
六安上辈子限于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停在分神中期许多年,心境却是一直在提升,不然也白活了千年不是?这辈子只要灵气充足,他的修行之路就完全能一帆风顺。
只是没想到,他的灵气还没地方补充,心境却又再进一步。
若六安没有猜错,那块石碑上的字,应该是凌乾仙宗某位大能所题,其实力还在六安之上,保守估计都得有渡劫期了。
这种境界的大能,蕴含着所学和体悟的题字,六安这个分神中期实力,合元中期心境的人看了有所领悟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凌乾仙宗的人。
也不知道这凌乾仙宗是个什么想法,竟然将那块石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外门的门口,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这一番观想来得猝不及防,六安不仅要理清他从中感受到的启发,一边还要克制体内的能量波动,避免影响到沈鹤之,防止凌乾仙宗的人察觉到异样。
六安一心二用,此刻别提有多忙碌了。
不知道自家小祖宗苦恼的沈鹤之适应了长柄玉锤的速度,这才有闲心低头看下方的景色。
外门的景象与虚察弟子所住的区域完全不同。
大概就是皇家别院与热闹市井的区别。
虚察弟子人数众多,统共也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居住的地方十分拥挤,往来的人行色匆匆,各自都忙碌得很。
外门则不同,外门很大,大到在半空之中都很难看得全。因为地广人稀,很少能看得到人烟。
偶尔有一些呈片修建的建筑,那应该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这些建筑倒是独门独院,比起虚察弟子那成排修建的房间好多了。
除此之外,外门之中还有不少被开垦的土地,上面种着各种沈鹤之不认识的植物,偶尔能从这些地方看到一些零星的人影。
这个被称为银刑主的男子并没有打算在任何一处停留,他脚踩着长柄玉锤,往更里面的地方飞去。
那里,是凌乾仙宗的中心,几座浮岛的下方,那道不容忽视的光柱的方向。
不知何时,景色又变了,外门那些平坦开阔的地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连绵起伏的小山,向春笋般一簇一簇堆在一起。
又飞了一阵,在群山的夹角之间,露出一片碧色的平原。平原上开垦出一个巨大的石制平台,上面有不少人或坐卧交谈,或往来比划,法术灵光四溅
', ' ')(',十分热闹。
而那平台的另一边,则是一大片依山而建的雄伟建筑,沿着山脊铺陈开,隐隐有些不容忽视的力量从中传来,叫人不敢造次。
玄袍男子的长柄玉锤终于一个急停,落在其中一栋建筑的大门前,提着沈鹤之从长柄玉锤上跳下,挥挥手将长柄玉锤收回袖中,然后大步向那堂中走去。
沈鹤之有些不适,在虚察弟子的区域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到了这里,他才真正切切的感受到实力的差距。
哪怕是方才平台上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实力也比他强大得多。
而这建筑里的气息,则更是像一重一重的山一样耸立在他面前,令人发怵。
男子跨入堂中,便有人同他打招呼:秦银刑主怎的有空到弟子堂来?
咦,似乎是有人察觉到沈鹤之的存在:秦银刑主怎的带个炼气期的小辈?可是宗门派遣的役使不够,给我们传个话便是,怎么还劳动你亲自走一趟。
玄袍男子脸色不再如先前那般冷硬,反而带上了面对那两位外门长老的似笑非笑,他向那两个冲他打招呼的人点点头,将默不作声的沈鹤之提溜到一个神色温和的美青年面前:长老,我要收这小子为徒。
大堂就安静下来了。
沈鹤之忍受着一波又一波毫不掩饰的打量,饶是有些心里准备,却也忍不住泛起一股无力之感。
这位未来的师尊是不是太过雷厉风行了些。
好在沈鹤之惯于伪装,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没有露怯。
玄袍男子见他没有给自己丢脸,眼中的满意更盛。
那位被称为长老的美青年温和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看沈鹤之,对玄袍男子道:秦越骞,你身为银刑主,名下拥有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确定要用去?
玄袍男子秦越骞并不迟疑的颔首:就他了。
美青年长老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沈鹤之的身上,你可是凌乾仙宗弟子?是否有弟子牌?
回长老,有。沈鹤之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还没捂热乎的弟子牌交出来。
虚察弟子?美青年将那个粗陋的小木牌接过,倒也不需要沈鹤之回答,也不像虚察弟子堂的年轻人一样借助工具,不过手一抚,便有一些小字投映在空气中。
然后,那美青年就笑了,看着奚越骞的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揶揄:怪不得你如此猴急,这等灵根天赋,若非由你带来,我都要动心了。
沈鹤之心思一动,那草率的隐藏果然瞒不过这些更高层的人。而这位长老似乎更看重他的灵根天赋,反倒对他五日练气二层的修行速度不怎么感兴趣。
看来,他的修行速度,在这些人眼中也不足为奇,他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成绩而沾沾自喜。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鹤之的想法也没错,但若是说出来,只怕有好大一部分人得哭了。
秦越骞没有因美青年想要抢人一般的语气而生气:我选中的弟子,自然配得上我给他的身份。
堂中的人忍不住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似在交流什么,却又没见他们动嘴。
被人盯着的感觉越发重了,沈鹤之觉得,若他像小祖宗一样是个毛球,只怕现在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行,我这便给他安排。
沈鹤之是吧?还不到束发之年,同你师尊一起住,还是要长老为你安排一处洞府?
美青年说话间,手已经动了起来,他一心二用,没一会儿那块简陋的木牌就已经化成了飞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清透得好像一汪水一般的玉牌。
沈鹤之看向秦越骞,他不觉得他有决定的权利。
果然,秦越骞大手在沈鹤之肩头狠狠一拍:这小子住我的山头,不用另给他安排了。
美青年一边对那玉牌施展法术,一边对秦越骞挑挑眉:你那山头?人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你倒也好意思让他去吃苦。
秦越骞眉头一竖,看起来有些凶悍:我的山头怎么了?灵气不比内门弟子的洞府充沛多了?若不是我,他小子还在虚察弟子区跟那些小鬼头挤。
秦越骞目光转向沈鹤之,脸上是一片和颜悦色,但那眼神,却大有说错一句就要动手的架势:你说,敢不敢嫌弃你师尊?
沈鹤之觉得自己有些无辜,明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听从师尊安排。
秦越骞满意了,脸色就冷了下来:你小子倒是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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