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三点,一队徒步下城的医疗志愿者,失联。
前往临城交通已经瘫痪,邵斯承只能跟j大第二支医疗志愿者队伍一起过去。队伍里还有陈拓,只是他早就没心思注意。
奔波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临城城区。
此时距离卷耳失联,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临城下面的县城地广人稀,再加上近日来的暴雨不断,许多下乡的路寸步难行,救援人员举步维艰。
陈拓看着邵斯承不要命似的赶路,好心劝他,“你要不休息一下。”
没人理他。
黑云低垂,小雨不断,助听器电量有限,邵斯承摘下来放好,世界里寂静一片,他眼瞳漆黑,让人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陈拓是和邵斯承一起,救援队没日没夜脚步不歇,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蔺乡。
目之所及,狼藉一片。
房屋倒塌成灰白色的废墟,这里又经历了几次余震和暴雨,泥土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刷一团,有着砖石下面还压着未能逃生的人,肢体被雨水泡的肿胀发白,场面让人生理性的感到恐惧。
消防和救援人员立刻展开抢救,可这座城寂静的仿佛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
仿佛没有活人。
邵斯承缓缓吸了口气。连日奔波,邵斯承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可他不能倒。
思念和恐惧像是扎根在心底的藤蔓,每想一次,便会长高一寸。
他看着这座空城,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要平安归来。
第20章 邵斯承(9)
他们中午抵达蔺乡,一直找到傍晚,才有人在对讲机里高喊,“这边有山洞,里面有人!”
那边声音嘈杂,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断,可邵斯承从未有一刻的心情像现在这样。
绝处逢生。
他疯了一样向那边跑,有沙石刮在脸上,留下淡淡的血痕,他眼里赤红一片,可邵斯承像是毫无所觉。他太久没有休息,肺里刺刺的疼,可他没停。
他只想快一点见到她,再快一点。
救援队也立刻向坐标地赶,等到真的看到山洞里的幸存者时,一群人才总算暂时放心。
他们带的物资不多,陈拓赶紧帮忙把食物分给村民,躲在山洞里的人看到过来的救援人员,激动的眼眶含泪:“有救了!有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就知道,我们没有被放弃,有人来救我们了!”
原来,几日前的暴雨冲垮了进乡的路,再加上余震不断,蔺乡剩下的村民只能躲到山上的山洞里等待救援。可信号塔没恢复,他们没有办法联系外界只能干等,等外面的人发现他们。
幸好,时间不长。
邵斯承熬的双眼通红,山洞里人并不多,只有两百多人,他目光一寸寸在人堆里搜寻,可是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他手掌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白皙的脸上沾了灰和泥,整个人狼狈不堪。
可比起心底的冰凉,这些都不算什么。
卷耳不在这里。
这些人里并没有熟悉的面孔,邵斯承不知道有没有和卷耳一起来的人,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个问。
“请问你们有见过一个从j城来的姑娘吗?”
“对,她是志愿者。”
可并没有人认真听他说话,大家朝分发物资的陈拓冲过去,邵斯承被撞在一边,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有一瞬间的眼冒金星。
山洞里的人都被救援出去,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缓神,心底越来越沉,眼里有些模糊,邵斯承轻轻眨了眨。
妈的,他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害怕。
他太久没好好休息,邵斯承闭眼调整了一下,打算接着去找人。
邵斯承转身走了几步,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几天听多了临城话的邵斯承一僵,为这有些熟悉的声音。
“同学,你是找我吗?”
浑身泥泞的男人缓慢的回头,眼里的绝望来不及褪去,就这样落在卷耳的眼睛里。
这里的条件太差,卷耳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扎在脑后,一身白大褂早就看不出颜色,可她眸光依旧清亮,此刻有些惊讶的看着邵斯承。
他的样子不比卷耳好多少,整个人傻掉一样站在她面前,一寸不错的看着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敢向她走过去。
卷耳向他走来,抬手轻轻帮他摘掉头发上的杂草,温柔地说,“邵斯承,真的是你啊,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她眼睛红红的,睫毛颤着,但却眉眼弯弯,笑容温柔。
邵斯承看了她半晌,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卷耳撞在他身上,他肌肉紧绷着,身子僵硬的像块石头。
山洞顶上不时的往下落灰,身旁的声音或哀嚎或惊喜,他们两个人一身狼狈,可怀抱却温暖至极。
邵斯承紧紧箍着她,这么多天,许多让人崩溃的想法他都想过了,他以为不管什么结果他都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