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时间全国各地的物资向临城源源不断的运输过去,卷耳每日抱着手机刷新新闻,眉心就没松开过。
原本定在寒假的实习取消,学校里的老师基本都是附属医院的医生,他们组成了医疗队,决定即刻从j城出发。
j大报名的志愿者学生有几百人,最终经过综合素质的考察,组成了两支一百人的队伍。分批抵达灾区支援。
卷耳在第一批的志愿者小队里。
日子定的急,卷耳只来得及在出发前一晚跟邵斯承坦白。
他眉目沉沉,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不能不去吗?”
那边余震不断,谁都不知道去了会遭遇什么。
窗外灯火依旧璀璨,可几百公里外,那里正经历生死离别。有些人永远留在了这个年初。
卷耳眨了眨眼,“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她所热爱的,她所坚持的。
邵斯承凝视她半晌,“我和你一起去。”
卷耳摇头,“不行。”
“这次去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医学生,你去了帮不上忙,反而危险。”
她抬头,水眸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邵斯承,神色认真,“况且,要是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得好好照顾我爸和邵姨。”
这世间有许多无可奈何,邵斯承从来没有一刻痛恨自己的理性。
爱一个人并不是把她绑在身边,而是在她想走出去的时候,给她一个安稳的后方。她追逐她想追逐的,他不能给她羁绊,只能给她默默守护。
她说的没错,一旦出了意外,家里的长辈是邵斯承的责任。
她爱这个世界,爱每一个生命,爱她的职业。
邵斯承眼眶有些红,他声音沙哑,“你得毫发无损的回来。”
他看着要委屈死了。
卷耳笑了笑,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好,我答应你。”有些话他们始终没说出口,但卷耳想,他们彼此应该懂吧。
到达临城这天正在下雨,一百人的小队分成十组,每天跟着j大过来的老师身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时候的他们仿佛一夜长大,面对着的不再是冰冷冷的模型,而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灾区一切从简,白天的时候,卷耳有处理不停的伤口,一天下来实操的次数比大学半个学期还多,等中午忙完这一波,卷耳累的从头到脚没力气,头发丝都蔫巴巴的。
卷耳吃了碗泡面,走到安静的地方给邵斯承打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他的声音。
“喂?”
卷耳打起精神笑了笑,“在干嘛呢?”
邵斯承把手里的地震相关信息整理好,抿唇道:“看新闻。”
他声音嘶哑,卷耳问他,“你感冒了?”
这句话让两个人莫名想起来上个月在家的那一晚。
邵斯承跳过这个话题,他喝了口水,问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卷耳回身看了看,“已经好很多了,帐篷都搭了起来,救治工作有条不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边久久无人应答,过了半晌,邵斯承才开口,“你呢?你的情况怎么样。”
天上的月亮温润浑圆,它按照自己的周期变化着,没有为这广袤的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欢喜或悲切。高贵又神秘。
卷耳笑了笑,“我啊,我挺好的,吃好睡好,只是有一点不好。”
邵斯承皱眉,“怎么了?”
卷耳抬眸看着天上的月亮,身后嘈杂声无数,显得她的声音有些低低的,“邵斯承,我有点想你了。”
邵斯承眼眶湿润,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声线有些颤。
“我也,想你。”
很想很想。
在天灾面前,他们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这段日子以来,被摧毁的房屋可以重建,可离开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每天增长的遇难者人数并不只是冰冷的数字,在它背后,牵扯着一个又一个的家庭。
废墟下消逝的一条条生命,废墟上拼尽全力救人的一双双手。
人如此渺小,又如此伟大。
邵斯承说,“等我们回家,就跟我妈摊牌,好不好?”
卷耳吸了吸鼻子,“摊牌什么呀?”
邵斯承打了火,最近卷耳不在的这一天,他嘴里的烟就没停过,蓝烟飘渺里,邵斯承靠在椅子上哑声道:“跟她说,不用给你相亲了,也不用担心我被人嫌弃找不到女朋友。”
他说的太直接,卷耳想了想,“做我男朋友可是有要求的。”
那头的人挑眉,“什么要求?”
“以后你的每一篇文献末尾,感谢那一栏要把我写进去。”她笑着道。
邵斯承眼里笑意深深,“好啊。”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个姑娘是他的了,邵斯承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