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双手生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握着紫檀木的扶手,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
她回过神来,看见前方跪着的朱欣,头埋得低低的,看似惶恐,却暗含着一缕将罪过推脱干净的欣喜,一旁的丹朱眼睛通红,恨得像是要把她生吞了,而季凉的神色出奇地平静,像是眼前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只是郁瑶看得细了,直看进他的眸子里去,才从深处读见了一丝悲凉。
她转头,见太凤君满脸从容,丝毫没有她的震惊,忽然就明白了。
季凉与这女子有过婚约,太凤君是知情的,所以当初在行宫,舒榕才有那一句,“你被人退过婚,凭什么嫁与表姐”。
他只是刻意等着,将这一句话留给唯独被蒙在鼓里的她来问,要她亲手撕开这一层血淋淋的伤疤。
郁瑶望着殿中乱象,忽然遍体生寒。
这是何苦,男子生来俱是不易,为什么就非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并未做错任何事的季凉?
此时便听太凤君拿腔作势,向下面道:“哦?既有婚约,如何又不作数了?”
朱欣瞧一眼郁瑶,似有几分畏惧,但仍谄媚道:“回太凤君的话,当年季老将军的事,这……也都是知道的,家母不准臣与这样的人家结亲,臣即便是心下不忍,终究是好言好语修了一封退婚书去,只盼季家公子能另觅良人。”
“只是……”她看了看一旁的季凉,脸上闪过一丝决绝,“臣万万不曾想到,别后三年有余,季君竟仍对臣心怀期盼,以至于今日一时糊涂,行差踏错,酿出这等祸事来。”
在郁瑶阴沉冰冷的目光中,她忍不住,身体向后缩了一缩,但口中却咬得斩钉截铁。
她向来是个声色犬马,放纵无度的,今夜心知是为女皇挑选后宫,她闲得无事,一不留神便喝多了酒,被一名陌生的宫中侍人好心指点,说凤阙台后清静宜人,正好醒酒,她醉醺醺欣然前往,没想到就撞见了季凉。
当年一事,她被迫无奈与季凉退婚,的确是后悔的——倒不是如何情深义重,而是她渐渐地发现,其后遇到的诸多男子,再无一人能有季凉那般的容貌性情。
一想到她原本该有一个家世显赫,俊美无双,偏又温柔懂事好拿捏的夫郎,能关在家里任由她摆弄,而又不耽误她在外面偷食那些浪的,她就总忍不住埋怨,季老将军不争气,一人获罪,连带她的俏夫郎也只能忍痛放手了。
而今夜,在见到季凉的那一刻,她心头的那簇邪火,借着酒意一熏,微风一点,突然又升腾燎原了。
她发现,一别三年,季凉的容貌非但没有被沙场磨砺减损,反而出落得越发俊逸出尘,且被西北大漠染上了一丝孤高冷傲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