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他刚才一瞬间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半晌,宇文涟才小声说:“殿下,我抓阄输了。”
邵云朗:“……啊?”
“真倒霉……”宇文涟自暴自弃,也不蚊子哼哼了,“殿下,我代表甲班学子,诚恳万分的希望你考核,能努力……”
她伸手,食指拇指分开一个指节的缝隙,“能努力,一点点……”
看邵云朗面露古怪,她深吸一口气,极富感情的劝解:“殿下,我们身为天乾,怎么能屈居人后,被那群混蛋这么羞辱……”
“等一下。”邵云朗伸手指向自己,莫名道:“我是个泽兑啊,这个捍卫天乾的荣耀,也轮不到我吧?”
“呃,不好意思,由于殿下太强,我总记不住这一点。”宇文涟挠头,“那身为甲班的一员……”
“嗯,行。”邵云朗懒洋洋的打断,“我除了棋艺都给你拿个甲,行不行?”
宇文涟:“……倒也不必如此,我们很容易满足,一个甲就好。”
“五个。”邵云朗笃定道。
宇文涟起身,回头看向一众殷殷期盼的众人,“我就说行不通!你们看!殿下都开始说胡话了!!”
她语调过于哀怨了,把邵云朗都给听笑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个以上好吧?我好好学就是了。”
那群凑在一起的学子们顿时笑开了,纷纷嚷着“多谢殿下”。
恰好祁先生夹着棋谱进了课室,被这群少年人吵的一瞪眼,“吵什么呐?开课了!还不回座位上去!”
等众人行礼落座,钟声再度敲响,邵云朗又撑着下巴,打开了摊在腿上的话本。
不怪他不学祁先生讲的课,他实在是对那黑白子一窍不通,老先生讲的太过一板一眼,纵然有“复仇意志”在身,甲班的少年们还是忍不住眼神涣散,呵欠连天。
相比起来,顾远筝讲的那些,邵云朗好歹能吸收个七八分,不如晚上回去开小灶。
他看话本正到了精彩之处,说那树精正要和那妖龙大战三百回合,妖龙却吸入了迷情花粉,于是便“大战了三百回合”……
邵云朗:?这什么书?
拆开包着棋谱的扉页一看,书脊上一行小字:海棠书社。
哦,禁书。
“什么鬼东西。”
他把这玩意儿塞进书案底下,又摸出一本游侠小传,刚看了两行,前面的顾远筝清咳了一声。
邵云朗会意,熟练无比的把书塞进靴筒里。
待祁先生走过去,他笑眯眯的前倾身体,在顾远筝背上写了个“谢”。
那指尖落在背上,痒过后便是麻,顺着脊背麻痒到了心底,顾远筝袖中手一抖,狼毫在宣纸上拖出一条湿润的墨迹。
他垂眸,看着那墨迹,却无端想起邵云朗腕上红痕,今早也是用墨色绸缎裹了一圈,遮住了。
“这印子瞧着有点暧昧,忒不正经。”那少年边缠边说。
顾远筝在束发,闻言心里却想:你让庄竟思抱着你胳膊,就不暧昧了?就该给你留个教训。
抬手牵动肩膀,疼的他又轻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名~别找不到嗷~么么么~
第14章
晚间照旧秉烛夜读,邵云朗翻看顾远筝给他誊抄的笔记,不时伸手摸了小碟里的果脯塞嘴里含着。
见他今日的要看完了,顾远筝才说:“没想到你会答应宇文涟。”
“啊,这个啊……”邵云朗后仰身体,懒散道:“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呗,杀杀丁鹭洋那群人的威风。”
“只是如此吗?”顾远筝执卷的手骨节分明,白日渐渐短了,他起身点燃烛火,又罩上纱罩,“殿下,我听闻这次年尾考核,圣上会亲临太学。”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邵云朗失笑,痛快承认,“对,也有这个原因。”
他略做停顿,少年俊美的面孔在烛火明暗中更添几分妖冶,“明年离开太学,便要请封了,从此山高路远,再归京时该是国丧了,生时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远筝呼吸一滞。
他早就知道邵云朗与旁的皇室子弟不同,他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待人情真意切,少年人总是对父亲充满慕孺之情,就算不得宠爱,那也是他父亲。
“殿下。”顾远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
“干什么像我娘似的?”邵云朗拂开他的手,啧了一声,“我吧,确实想过他疼我,求不得也就算了,虽有缺憾,却也不至于囿于其中。”
顾远筝一愣,随即笑道:“也是,若因此伤春悲秋,倒不是你了……既然不求圣上宠爱,那你考核怎么突然要尽全力了?”
听他说尽全力,邵云朗笑了。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是顾远筝从相府带回来的贡品滇红,一入口又甜又滑、醇厚爽口,像山野的风迎面吹过来,带走了身上的倦怠。
放下茶盏,他笑了笑,“不求宠爱,但求垂怜吧,让他看到我有能力治理好我想要的封地。”
顾远筝挑眉:“殿下想要哪里?”
邵云朗手摩挲着杯身,缓缓道:“我要宁州绥安郡。”
那地方和它的名字一点也不搭边,半点也谈不上“安宁”,宁州地处西北边陲,常年受蛮族侵扰,绥安郡虽在宁州东部,也不算上富庶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