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氏于是亲自伺候婆婆梳洗,正忙碌着,清人回来了,行礼之后说道:“夫人,婢子奉命去正房那边递帖子。那边起初是个管事婆子出来说话,听说是为了给宫里通传消息的事情道谢,倒还算客气,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再者他们家四小姐如今在咱们小姐手底下,原也是顺便。”
“后来听说夫人要跟他们国公爷一晤,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说有什么事情,同他们夫人或者世子妇说都可以,国公府政务繁忙怕是无暇。”
“婢子按着夫人的吩咐,同他们说,夫人能作谢氏的主,却不知道国公夫人跟世子妇,能不能作国公府的主?那边才勉强答应去传话,只是嘟嘟囔囔的,很不情愿的样子。”
江氏不在意道:“你是丫鬟,去的后院,管事婆子必是韩氏姑侄的人,我要越过她们姑侄直接寻国公爷说话,她自然不痛快。不过不必理会,她们拿咱们没办法,不痛快也只能受着。”
小陈氏啐道:“也活该她们受着!咱们妹妹何等人才,叫她们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给她们添点堵罢了,还想给谁摆架子呢?这都是她们该受的!”
“这话不要说了。”江氏微微摇头,道,“咱们如今跟国公府地位悬殊,就这么放狠话不过显得色厉内荏。再者,我好容易劝着风篁听话,你可别撺掇着叫她重新走回了之前的老路。”
“娘教训的是。”小陈氏连忙点头,“媳妇不会的,媳妇就是心疼妹妹,这才一时失言。”
江氏嗔完儿媳妇,略作沉吟,就跟清人道:“国公府看来还是国公爷说了算,否则那婆子大可以一口回绝,根本不需要去征询主人的意思……如此,咱们且等着那边回应就是。”
说了这事,就让清人将随行人手查点一番,“风篁在宫里头没有可靠的人手,念萱那孩子老实是老实,就是忒实心眼了点儿。早先没想过她进宫的事情,想着若风篁嫁入寻常人家,念萱也差不多够用了。如今却得给她送些能干又忠心的去,等会儿你代我去问问,可有人愿意去宫里头服侍?”
清人闻言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要不,婢子也去罢?”
“你今年十八岁,要不是这孽障弄了这么一出,我正打算给你物色人呢。”江氏叹口气,“若是进了宫,且不说得到二十五才能配人,就说宫闱艰险,便是我,也不能保证,你平平安安的进去了,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出来?”
清人既然开口了,也就下定决心:“这些婢子都知道,只是婢子深受夫人大恩,无以为报,愿为照顾小姐。再者,小姐身边已经有了一起长大的念萱,虽然老实呢,到底陪着小姐这些年,也在宫闱里摸爬滚打了好几个月了。若是底下小丫鬟进去了,怕还不如念萱了,如此怎么为小姐分忧?”
江氏沉默了会儿,叹道:“兹事体大,你再好好想想罢,女孩子家的青春宝贵。你们虽然是丫鬟,然而带了这么些年又视同左膀右臂,跟我女儿也不差什么了。我再心疼风篁,总也要为你们考虑考虑。”
倒是云风篁之前说她跟前没有生养过的过来人,“正好莱妈妈这次也来了,你去请了她来,我问问她可愿意入宫去陪风篁?”
这莱妈妈姓江,叫江莱,是江氏出阁时陪嫁的小丫鬟。
这么些年下来早已配了谢氏的管事,成亲生子,孙儿孙女都抱过不止一个两个了——只是子嗣生的多夭折的也多,竟只留了一女一孙。女儿年长,由江氏做主在家里许了人,唯一的孙子是她的心肝,得江氏恩典,与谢氏子弟一块儿入学,故此江莱早就打算将命卖与江氏。
只是江氏往常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她做的,这会儿听说想让她进宫去辅佐云风篁,哪里有不同意的?
当下就指天发誓,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护住小姐。
江氏和颜悦色的勉励她一番,委婉保证她那女儿一家子跟年幼的孙儿前途自己都包了。
只江莱一个总归不够,江氏扒拉着身边的人手,挑挑拣拣的,又跟小陈氏商量,又跟江莱清人清都讨论……总之忙碌的不行。
兰舟夜雨阁里云风篁却是一身轻松,这晚皇帝宿在了鹿芩台,贵妃还没出小月子呢当然不会侍寝,据说是打发了个新晋宫嫔伺候着——总之不过来烦她就好!
在脸上痕迹消散之前,她不想看到淳嘉!
嗯,严格来说,不想看到任何人!
云风篁将自己关在兰舟夜雨阁顶楼的屋子里,恶狠狠的想:这几日就让念萱送饭服侍,其他一个人也不见!
什么时候好全了再出去!
希望那个昏君知趣点,别来打扰她。
结果次日皇帝倒是没过来,悦婕妤拉着瑶宁夫人登门来了,还带着一大群低阶宫嫔——说是奉了慈母皇太后之命,特来敦睦宫中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