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注视了我良久,终是扬起了嘴角,“那你打算如何改正?”
“尊师重道,勤学多练。”
“既然你有这般觉悟,我便不再与你计较,切记不可再犯。”
我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他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去把剑拿来罢,我们继续。”
我把那柄柔韧而又不失锋利的剑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剑柄末端坠有一块玉坠,上面赫然刻了一个“雨”字,我忍不住联想片刻,知是不可能,打住了猜想。剑身上刻有各种纹路,而剑的顶端则有一个不起眼的弯钩,我不解,向白幻寅投以询问的目光。
“你的眼睛很尖。”他赞许地说道:“那个钩子用于放血,血水会沿着剑身上的纹路流出,所以,即便对手只是被轻轻刺中,也会损失大量血液。而这把剑本身很柔软,若你使得好,轻易改变攻击方向也不是难事。”
我吃惊地来回打量手中的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好的剑为何会在我家树下?”
“不记得了。”
又是这个令人扫兴的答案!
我兴奋地拿着剑来回舞弄起来,这把剑极轻,在不花大力气的前提下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破坏力。舞弄片刻,我问白幻寅道:“这剑可有名字?”
白幻寅沉思许久,有些许不确定道:“若我没有记错,这剑的名字应是幻雨剑。”
我眉心一颤,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剑早已预言到了我与白幻寅的相遇?甩甩脑袋,肯定是他记错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那此剑可有与之相对于的剑谱?”回避方才的问题,我问道。
他说:“自然有。正是我打算教于你的剑谱,名曰《幻影剑法》。”
我一脸黑线,“为何总与幻有关?”
“剑法乃我所创,至于那把剑,也是我命人锻造,用我之名命名,有何不可?”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剑法是你创的?就你这个白痴样也能谱出剑谱??”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如今我失了记忆,才会令你产生这般错觉。待我找回肉身,你自会明白所有。”
我撇了撇嘴,待你找回肉身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到时我恐怕已记不清这件事了。
见我不作答,他继续说:“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幻影剑法》注重的是速度的提升,在对方看清你的动作之前先一步取了他的性命或是让他丧失战斗力。剑速应达到让人看不清剑身的地步,幻雨剑柔软至极,要想做到消除剑身,其实说难也不难。”
听他讲解几日,再加上自我琢磨练习,我也懂了大半。他把《幻影剑法》的心诀教于我,任我自由练习,而他则站在合欢树下,静静品味花香。
时日长了,我也学了七七八八,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作为防身之用早已绰绰有余。开口询问白幻寅可否开始寻找他的肉身,他却说:“你这个样子见到一些小角色可以轻易摆平,倘若遇上了厉害的对手,别说是十招,就连接人家一招都难。”
我一怔,“帮你寻回肉身有这般危险?”
他摇摇头,说:“这我不清楚,但以防万一总是好事。我们等过几月再走,我再教你些别的招数,趁这段时间,你也尽量把《幻影剑法》练得更加纯熟些。”
一听他要教我新的武功,我来了兴致,笑吟吟地跑到他的身边,说:“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武学?”
他皱了皱眉,答非所问道:“你我年龄相差并不大,当初你我不熟悉,所以你称我为师父乃天经地义。如今既然熟稔,也不必再拘于小节。”
我顿时眼睛一弯,眉开眼笑道:“你定是觉得这样称呼把你显老了,我也认为师父这一称呼不妥当。我很早便想叫你小白,生得白白净净的,姓氏为白姓,最重要的就是你那白痴样!当之无愧的小白!”
起初我以为他会发火,没料到他只云淡风轻地扔下一句话:“随你。”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嘴里不停地出声:“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见他无动于衷,我也失了兴趣,闷闷问道:“我变着戏法地捉弄你,你为何不生气?”
“你肯为我取名,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顿时,我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他话中藏了什么玄机?说得这般暧昧,不对不对,我堂堂一男子汉,不该想这些断袖之事,不过如果对象是他好像也不吃亏……啊……谁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真的好色到了这般地步?!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你莫要多想,我只是随便说说。对了,你要教我何招式?”
“《山崩地裂》”他淡淡开口道:“此招在人多时用最为适宜,因为要耗费大量内力及真气,不到紧急时刻,尽量别用。”
这般古怪的名字,让我不禁笑出了声:“不知创作者究竟是谁,居然会取出这等庸俗的名字。”顿了顿,我又说:“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所为?”
白幻寅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自然不是。若你嫌弃这名,不练即是,我不逼你。”
“没有没有。”我胡乱地摆摆手,“我怎可能会嫌弃?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那你到底练,还是不练?”
“练!”我坚决道。
“想练就闭上你的嘴,认真听就是。”白幻寅俨然道:“此招其实很简单,你把全部内力集中在拳头上,而后捶向地面,内力越深,地表开裂程度也就愈大。若你力量及内力提升到了一个境界,即便把一个活人送进地底也是易如反掌。”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拳头,那该有多疼呀?这样一拳下去,简直就如同鸡蛋碰石头一般。把他们送到地下去了,估计我的手也残了,这多不划算,缺了臂,今后脱人家的衣服该有多么不便。我哼哼唧唧道:“这个……这个太暴力了,我就不学了……”
“你是怕你的手残了罢。”白幻寅一语点破我的心事。
我尴尬地应付了几声,“不能学一些简单的吗?”
他答道:“太容易效果自然也就不佳,如此那样,倒不如不学。况且没人让你真用拳头碰地,在集中内力的同时,你也需把真气集中于拳,用真气护住你的拳头,让它与地面产生一个屏障。听懂了没?”
我若有所思地反复琢磨了片刻,缓缓道:“就如隔空打物一样?”
“可以这么说。若你学得好,不打地面自然也行,凭借内力改变周遭空气的流向,汇集一处,而后推向对手,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我马上笑道:“这个好!我就学这个,小白你快教我!”
之后几月,我就窝在我的小破屋内认真研究武学。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进入寒冬,院内的合欢树早已谢了粉色红花,落了果实,空留几片深绿色的树叶,但白幻寅依旧会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这颗老树,神情淡然。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写这章的时候为毛我会有种好欢乐的赶脚~~?
☆、3出行(上)
见我练得已有些时日,基本要领也掌握到位,白幻寅望了眼窗外的白雪,对我说道:“雨辰,我们出发罢,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抗议道:“当下外面白茫茫一片,冷风刺骨。你是灵体没有感觉,但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啊!这样贸然出去,非把我冻死不可。”
白幻寅叹了口气,“路途遥远,我们恐怕还要耽误几月,到时正值春回大地,人群涌动,岂不恰时?况且你可用真气护体,不会感到寒冷。”
我将信将疑地运起真气,果然不出一会儿,一股接一股的热量便从我的体内涌出,我不禁得意忘形道:“如此方便,那我岂不是光着身子出门也无妨?”
白幻寅十分鄙视地斜了我一眼,说:“若你真如那样跨出房门,相信方圆十里内无人敢靠近你。”
我不服,说:“为何?我的身子有那般难看?”周围邻里每逢见到我,总会忍不住夸我五官清秀,身体精实,若出身于富贵人家,定是一个偷走万千女子心的风流公子。如今若我褪去遮掩,虽谈不上迷倒万千女子,但勾走几名女子的心神也应不在话下。
谁知白幻寅却冷冷道:“他们只会当你是疯子罢了。”
我气急,但又被堵得无言以对,冰天雪地之际,□□行走于皑皑白雪上,除了疯子谁能为之?不过……我转念一想,笑眯眯地看向白幻寅,说:“倘若那人是你,定会有人愿赌上性命来一亲芳泽。”
白幻寅也不生气,望向我,眸间回转淡淡的笑意,他道:“那你可愿意?”
我登时愣了神,想过万千种答案,唯独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我嘴角抽动,还是顺了他的意道:“就算我愿意也没用。你是虚体,看得见,却摸不着。”
只见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与我四目相对,气定神闲道:“待我找回肉身,定会如你所愿。”
不知为何,我竟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脸上传来一阵阵热浪,不用想也知道我此时定是红了脸颊。我游戏花丛多年,玩过各色女子,或奔放或娇羞,从没有任何人让我如现在这般难堪。仅仅是他这么一句话,我已失了三分心神,若真做起来,又会是何种状态?呸呸呸……我怎么可能同他做?他是一男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顶多生了一张还算凑合的面容,这般货色我怎会看得上眼?想归想,但我仍像着了魔般,鬼迷心窍道:“希望你信守承诺。”
他毫不犹豫道:“定会。”
鹅毛大雪纷扬飘落,洒满了大街小巷,簌簌风声回荡于耳际,撩动耳膜。道路两旁的小店早已闭了门户,而那棵高大的合欢树也最终消失于茫茫雪雾之中。
面对离去,我竟然有些不舍,想是在不知不觉中已对这座小屋产生了感情,如今一走,不知再次回来已是何时?
“我们要去何处?”我问。
白幻寅与我并肩而行,他的步伐十分轻盈,完全把周围的环境视作了虚景。顿了顿,他说:“不知。”
“不知道?”我没控制住,提高了音量道:“不知道你让我出来做什么?!”
他说:“终日待在原地不有所行动,怎会找得到?也不知江湖如今是怎般形势?不如就沿着这路走,相信不出几日,定会遇上贵人。”
我无言,想要遇上贵人,就如大海捞针一样。本以为他早有计划,想不到也只是在碰运气,看来我一直都高估了他,说到底,他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小白!我暗自腹诽着,不过要找肉身的人是他,我瞎着什么急?找不到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就这样,我们毫无目地向前走着,到了傍晚,天空已是一片漆黑,连身旁的景物也看不真切。走了一天,我的脚早已处于麻木状态,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前路无望,为何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我不爽了,又向白幻寅抗议道:“你是灵体不用休息,不会累,但我是人啊!走了一整天你连让我喘口气、歇息片刻的机会都不给,你当我同你一样?”
白幻寅停下了脚步,又以鄙视的目光注视着我,“亏你是习武之人,居然只有这点能耐。”
我白了他一眼,你尽管鄙视吧,被你鄙视我又不会少块肉,现在能填饱肚子才是大事。我说:“习武之人也是血肉之躯,需要休息!”
白幻寅叹了口气,说:“罢了,若遇上客栈,今晚就在那处落脚吧。”
我道:“若遇不上呢?”
白幻寅眼眸一弯,调笑道:“风餐露宿。”
我!他这样子真是讨揍!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漆黑的前方终于出现点点火光,斑驳的树影挡去了客栈的大半身影,飘悬于空中的灯火颇有几分鬼火的味道。
我大笑,老天果然是眷顾我的啊!顾不上疲惫,我快步向客栈跑去。然不等我跨进房门,激烈的争吵已传入耳中,我顿了一顿,留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观察。
客栈内已没了食客,地上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破碎的碟子也撒了一地,本该美味的菜肴被践踏得面目全非,清香的酒水从侧倒的酒坛中汩汩流出。
柜台边上的掌柜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几名壮汉,隐约可见他眼眶里衔着几颗泪珠,而客栈小二也正灰溜溜地往侧门移去。为首的壮汉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他全身黝黑,配上此时猥琐的神色,简直可以称之为天下奇丑!他对眼前的白衣男子说:“你若愿意陪我一夜,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那名白衣男子身材修长,手中不急不慢地摇着一把折扇,看那风度翩翩的气质也知他定是富家公子。他似乎也不惧那刀疤男,缓缓道:“这位兄台,你与我素不相识,我们之前怎么会有过节?”
刀疤男愤怒地一拳砸在柜台上,木制的柜台立刻出现了一个窟窿,把小掌柜吓得眼睛都直了,嘴皮打着颤,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刀疤男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恩?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兄弟们,上!给我把他的衣服都扒干净了,老子现在就要干/他!”
此时,掌柜已把整个身子缩在了柜台下,别说仗义相救,只要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黑压压的人群向那名男子靠近,那男子依旧镇定自若,站得笔直,不动分毫,一副无所谓状道:“即便现在你把我干死了,又有何用?解了心头之恨,你的银票就能回来?”
刀疤男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好呀,死到临头终于肯承认盗我钱财了?”
“那区区几张银票我怎会在乎?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这时,白衣男子已被几名彪形大汉钳制了手脚,刀疤男冷哼一声,解了裤带向那男子缓缓走去,“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群大老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是一出精彩好戏啊!若是平时,我定会抓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欣赏。可现在老子饿得要死,等他们操干净了,我真就该饿死了,小白衣,今天你遇上我,算你走运。不顾白幻寅的阻拦,我奋然跳了出去,一掌打趴下一名大汉。不等他们回过神,我又出脚踢倒一人,而后迅速从他们手中夺走那名男子,护在身后。
刀疤男一时没有看清方才发生的一切,愣愣地看着到手的猎物飞走。半晌,他眼中冒出了熊熊烈火,对我怒吼道:“你居然敢帮他!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他鼓足了全身的力道向我袭来,我微微晃动了下身子,轻松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一击不中,他简直暴跳如雷,又鼓足了劲,展开攻势,却依旧没有伤到我分毫。
同他周旋了半刻不到,他已喘着粗气,但仍不死心地向我挥拳,速度和力道显然慢了许多。我打了一个呵欠,显摆够了,该去吃饭了。我集了些内力,一掌打在他的胸膛处,他哀嚎一声,登时倒地不起。
而他的草包手下看到这一幕,纷纷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后,迅速丢盔弃甲,逃离了现场。
我特得意地对着仍杵在门口的白幻寅露出大白牙,看到小爷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鄙视我!保不准哪天我一掌就让你一命呜呼!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多管闲事。”
我狠狠地瞪着他,正准备骂他几句,却听耳畔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多谢公子相救,来日在下定会登门道谢。”
我这才想到方才被我无意救下的那名白衣男子,连忙整理好表情,温言道:“江湖险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天经地义,不必言谢。”
他说:“这位公子果然有气度,能与你相遇定是缘分安排,不知公子可否告诉在下你的姓名?”
我爽快地说:“萧雨辰。初出江湖,今后若遇到不懂之处,还请公子多多指点。”
他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许多,不可置信道:“你就是萧雨辰?你怎么可能会在此处?”
我不解,“莫非这位公子认识我?”
他冷哼一声,全无方才的恭敬之态。“若我能早些知道是你,怎会要你相助?被你所救,简直是辱我名声,折我寿命。你不好好待在祁连山内,跑来此处作何?你要再敢胆大妄为,我定不会轻饶你!”
我听了一头雾水,这人的态度怎么能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偏偏有礼的公子,后一刻就成说话毫不留情的苛刻之人。我救你一命,不说要你予我万贯银两以示谢意,好歹也要谦逊恭敬、以礼让人,怎能这般恶言相向?早知道就让那帮人把你干死算了。
我忍住将要爆发的怒气,耐心道:“不知公子是不是有所误会,我向来品行端正,不记得曾有作奸犯科之行为,还请公子明示。”
他挑眉,不屑道:“虽我从未见过你面容,但江湖上人人皆知天下第一魔头最疼爱的男宠名曰萧雨辰。他与那魔头为虎作伥,鱼肉百姓,弄得江湖生灵涂炭。今日‘有幸’与你相见,真是造了八辈子的孼!”
我转了转眼珠,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责怪起自己的父母,为何给我取了这般令人厌恶的名字?我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说:“公子果然误会了我,我从不认识什么魔头。我自小便居住于惠州一农舍中,不曾离去,如今受朋友之托,才背井离乡,踏入江湖。”
他说:“你何必有所推辞?如今只有我一人知你真实样貌,且凭我之力也不能把你铲除,你大可现在就把我杀了,也免了后顾之忧。没人知晓你的存在,你仍旧可以逍遥快活。反正杀人之事于你而言,如同眨眼般容易。谎造一些卑劣的借口试图搪塞我,你也不嫌麻烦。”
☆、4出行(下)
终于对他的冥顽不灵忍无可忍,我愤怒地拍了一掌桌子,与之对视,不自觉提高音量道:“你有点脑子行不行?我若真是你口中的萧雨辰,我会傻愣愣地自报姓名?我会舍命救你?况且依你之言,以那萧雨辰的性格,他应该更乐意看你被人干死吧!”虽然我也乐意……
或许是我声音太大,他一时愣了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说:“莫非我当真认错了人……?”
见他仍是一副怀疑的态度,我又说:“你说萧雨辰是那魔头最疼爱的男宠,那魔头怎会放心让他一人来这荒野山林中?”
他终是有所顿悟,像是在仔细回想什么一样,而后小声道:“若我没有记错,传说中萧雨辰并不会武功,难道你真不是他?”
我再次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可是一等良民,怎会做那些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我还纳闷我的父母怎会给我取如此造孽的名字呢。”
他定定地看着我,让我不禁毛骨悚然。良久,他才移开视线,弯腰低头,拱手道:“一直以来错怪了你,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我笑着摆摆手道:“一场误会,没关系。若换作是我,指不定早把那小人给灭了,怎可能会像你这般有耐心的一一解释。”同时,我还不忘挑衅地看看一旁的白幻寅,怎么样?我大度吧?好好学着点!一大男人不要成日同女人一样,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
白幻寅并不理会我的挑衅,悠然道:“此人似乎通晓江湖之事,你好生打听一番。”
拉着那名男子在一张未破损的桌子旁坐下,招手让掌柜上了些酒菜。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得以果腹,我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地解决桌上的食物。席间,那名男子也没同我说话,见我吃得差不多,他才淡淡的问道:“萧兄此次是一人前来?”
被他称为“萧兄”,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我何时与他这般熟稔?我僵硬地点点头道:“恩。对了,不知公子怎样称呼?”
他一愣,而后莞尔道:“经方才那么一闹,都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在下姓柳,名惠生,萧兄称我惠生便可。”
惠生……未免也太……我扯了扯嘴角,说:“还是称柳公子罢。”
他皱紧眉头,有些不悦道:“萧兄你仍在介意方才的事情。”是肯定句,不带有任何质疑。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我怎会介意那般小事?”
他说:“你不肯叫我惠生,分明就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与你亲近。你还在记恨方才之事,故不愿同我深交。”
我无奈,自始至终我都不打算与他深交,与他相识,不过是我顺手而为之的结果。不知这人为何那么想同我深交,难道是良心不安?心里虽这样想,但我只能说:“柳公子,我并无他意,只是我们相识不足两个时辰,那样称呼未免有些唐突。”
他道:“这又何妨?天下之人哪个不是从不识到相熟?你我今日相会于此,也算是一场缘分,你何必去介意那区区两个时辰?”
我说:“既然如此,柳公子何必要介意那称谓?感情深浅,自古不以称谓为判断。即便以夫妻相称,也会有红杏出墙之人。我心于此,若柳公子信得过,我们再见还是兄弟,若信不过,那我们缘尽至此。”说出这番话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于我口,原来我还有文化人的潜质呀!
白幻寅也有些惊讶于像我这么一个粗人,居然也会沾染少许书生气息,不过讶异的的神情一闪而过,笑道:“人前你装侠士倒还有几分味道,若他知道你真实品性,恐怕要大失所望罢。不过,你仍是骗了他,你心早已在这。”说着,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登时红了脸,迅速扭头不再看他。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灵体,还是一个男人;明明知道我与他根本没有可能;明明知道他的话只是他闲极无聊时的玩笑;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明明知道……但不知何时起,我却会因为他的玩笑脸红心跳。
我清楚地知道至今我最喜欢的仍是女子,若一个美丽女子和他同时宽衣解带站在我跟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那女人欢好,但此时我对他的反应又算什么?
我与他相识也不过几个月,几个月来我们朝夕相处。他悉心教予我武功,我则希望他快些离开,不要缠着我。但无论如何,生活还算惬意。如今我们踏入江湖,我却开始害怕曾经的安宁被打破,我与他会相忘于江湖。不知何时,我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心中会莫名的空了一块,如同中毒一般,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就要在我快要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时,一个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柳惠生说:“既然萧兄执意,那我也不再勉强。你心,我自然会懂。”
我收起了之前施施然的神情,说:“多谢柳公子理解。”
他说:“哪里的话,是我还不够成熟。”顿了顿,他又说:“恕我冒昧,不知萧兄要去往何处?所为何事?”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白幻寅,他说:“告之于他也无妨。”
得到应允,我才缓缓开口道:“我有一朋友灵魂被抽离身体,此次出行,就是为寻回他的本体。至于去何处,我也没有目的。”我没有告诉他详情,对于柳惠生,我必须要有所保留。
柳惠生不可置信地看了我半晌,才说:“当真有这般奇事?”
我故作十分悲伤的表情道:“恩。我很久没有见到我那朋友,有一日晚上他托梦于我,告之我此事。起初我并不相信,但之后几夜,他夜夜如此,我才知这事并不简单。”
话音刚落,白幻寅挑眉,“你真能信口开河。”
我撅起嘴,不满。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看到我眼中难以掩饰的哀伤,柳惠生知我并非在胡扯,俨然道:“萧兄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何需要尽管说,我定会尽全力协助你。”
他眼中闪烁着正义的光芒,刺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打着哈哈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我仅仅是想向你打听一些江湖之事,我初出江湖,对此一无所知。”
微微烛光闪烁摇曳,嘶嘶风声荡于耳际。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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