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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显荣站在原地,看着沈君山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父亲去世时,她才八岁,母亲也因大福晋的刁难而死。接着她被大福晋赶出荣王府,但远不只赶出这么简单。
她对沈君山说是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流浪的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红袖楼,大福晋亲自给她安排,用来给男人解闷的妓院。
有天她看到荣王爷来红袖楼,浑身伤痕的闯进屋子,一把抱住他的腿,求他救她,求他带她回家。
可荣王爷身世显赫、尊贵无比,怎么能有这样的养女,这样一个被卖进妓院的养女。
他没有认她。
她被拖走时,还那么小、那么柔弱,哭的令人心疼。只是没有人会心疼她,她在这个世界并无依靠。
后来她被织田秀幸买到日本。
依旧是养女。
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
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被人捧在手心,放在心上过,她生于黑暗,只有按照别人设定好的模样去生长,杀人做恶,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她会死的。她是自私的,不曾见过一点光,也不会把光带给别人。
直到她遇到沈君山。
——我没有光,却想把光给你。
一厢情愿罢了,金显荣只有与黑暗共枕,她别无选择。她想她习惯了,但沈君山走的时候,她那早就麻木的心,开始疼了。疼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但也和那些漫长痛苦的岁月一样,无人在意。
帕里莫演出结束,经理要送曲曼婷回去,被婉言谢绝,没想到郭书亭开车等在门口,便坐他的车走了。路上还提出每到她演出,就来接送她,给她当司机兼保镖,到月底买酒就好。
顾燕帧的玩伴没了,和帕里莫的几个下属玩会儿牌,想着沈听白该回家了,也准备打道回府。他出了帕里莫,刚上那辆拉风的敞篷车,就看到熟悉的汽车开过来,心里一喜,想下车,又起坏心,趴下身来,捂住屁股。
沈听白早就看见他了,走到敞篷车前,看见趴在那里的少爷,唇角泛起明显的笑意,敲了敲车窗说:“只听说掩耳盗铃,还没见过捂住屁股装作不在车上的。”
顾燕帧身子一僵,改成捂住耳朵,说:“我本来想捂的是耳朵,都是你,每天都让我腰酸腿软的,我下意识就捂住屁股了。”
“好好好,听你的,我的错。”沈听白凑近拍了他的屁股一下,“还趴着做什么,撅着屁股勾引我在这里操你?”
顾燕帧蹭地一下起身,眼睛瞪圆,嘴噘的老高,“讨厌!”
“真讨厌?”沈听白挑眉。
顾燕帧探出头,抬眼看着他,笑眯眯的说:“假的,爱你还来不及呢。”
沈听白不是那种整天沉迷美色,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人,他这些天和顾燕帧不少折腾,真不是他精虫上脑,而是这个少爷太会撩拨人了。比如现在,分明是一副油滑的公子嘴脸,但就怎么看怎么可爱,让他想不管不顾的在这里泄欲。
这人沉默不语,顾燕帧就下车倚在车边,一只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略显得意的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本少爷迷倒了?”
“是。”沈听白干脆利落的点头,在帕里莫门口,灯火辉煌的街上,捏住顾燕帧的下颔,“何止迷倒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吞入腹中。”
顾燕帧又是担心屁股,又是嘚瑟他对沈听白的吸引力。晃掉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你可是正经人,别说这些荤话。”
“荤都吃了,还怕这些荤话?”沈听白笑了声,回头就走,“也亏顾少爷能说出正经人这三个字,看来是沈某在床上对您太过温柔。”
顾燕帧果断抛弃他的敞篷车,跟上沈听白,坐在副驾驶以后,主动拉过沈听白的手放到下巴上,等他捏住了,委屈巴巴地说:“不温柔,一点都不温柔。我喝醉那次,你可是玩了我一夜!昨天还让我,让我骑木马……”
“不喜欢骑木马?”沈听白昨晚就问了,只是没收手。
“嗯!”顾燕帧还是那个特别欠操的回答,“喜欢骑在你腰上!”
沈听白倾身吻住他,顾燕帧爬到驾驶座坐在腿上,密封的空间里,不一会儿就浑身是汗,他紧紧地握住这个少爷的腰,向上挺胯。
“听白,你这么晚了来帕里莫做什么?”顾燕帧睫毛上都是汗水,灯光一照,宛若天上的星星落在上面,他看着沈听白,想听这人亲口说。
沈听白吻了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咬住他的喉结,落下深深浅浅的吻痕,他说我的宝贝儿,我来带你回家。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历经几个月,沈家夫妇从国外回来。他们上次走的决绝,期间连通电话都不接,这次回来只说明一件事。他们想明白,接受儿媳妇是个男人了。半截身子都已入土,做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再说了,也打不散,平白疏远了和他们大儿子的关系。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该放手随缘了。
顾燕帧自从知道这事,就惊魂未定,在书房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 ' ')('要见咱爸妈了,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不对不对,咱爸妈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该以什么身份见啊,你那个变态老弟的同学?你的朋友?太紧张太刺激了。”
沈听白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快到了,放轻松。”
“要不,我回军校吧,先不见了。”顾燕帧化身了顾怂怂,以他对沈听白的了解,这人既然要带他见父母,就不会用同学或是朋友做幌子,指定要坦白。沈听白有这个心他很高兴,高兴之余又觉得害怕,害怕沈家夫妇知道这事怒火攻心,打了沈听白,万一再气出个病。
沈听白静静的翻着书,神色平淡,“只此一次。”
顾燕帧可不想拒绝这一次,沈听白就再也不带他见公婆了,又立刻认怂地说去。回屋就换了一套衣服,一条酒红色的条绒裤,上面搭着白色衬衣,外面只穿了个酒红色的马甲。
很英俊,英俊又闷骚。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摆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定制一个姿势——倚着墙,抱着肩,脑袋歪着,笑眯眯的看着沈听白,一双眼眸深邃的望不到底。
他问:“本少爷这身打扮招人喜欢吗?”
“招小姑娘喜欢。”花里胡哨的,沈听白觉得这个少爷怎么打扮都好看,何止是招小姑娘。
“这就对了!我肯定招咱妈喜欢!”顾燕帧蹦跶两下。
“那咱爸呢?”沈听白好笑地问。
顾燕帧理所当然道:“咱爸不是爱喝酒吗,我就陪他喝酒,两个大老爷们,我就不信喝个百八十斤的酒成不了兄弟。”
脑子里还挺有计划,沈听白看着他,眼底充斥着柔情蜜意,但仍是故意板着张脸说:“没大没小,你和咱爸做兄弟,我成什么了?”
“那我还是做咱爸的儿子吧。”顾燕帧颇为遗憾。
沈听白笑意盈盈。
眼看沈家夫妇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顾燕帧充好的气,又快漏光了,一会儿跑到窗前往外看,一会儿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咬着手指,看着就急得慌。
沈听白抱着看戏的心情直到现在,终于有了良心,把顾燕帧拽过来抱进怀里说:“好了,爸妈知道的,他们回来,是接受你了。”
顾燕帧的大脑一下子沸腾起来,下巴猛地合住,差点咬断手,结结巴巴地问:“你说什么?你没骗我?你别是安抚我的吧!”
“爸妈已经接受你了,没有骗你,更没有安抚你。”沈听白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上面咬出些牙龈,叹了声亲了几下,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顾燕帧安静下来,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身子都颤抖起来,就这么呆呆的坐了许久,他问:“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的?”
“正月初六。”沈听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春节刚结束,烈火军校刚开学,顾燕帧还在南京的外公家里。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沈听白这个神经病,原来那个时候就认定他了。给他安排婚事,又默默地铺好了接下来的路,等他一起走过。真是神经病,矛盾,惹人讨厌,又让人喜欢。
再想想做保镖,去曲公馆的路上。
“你不怕我是男人有辱门庭?”
“不怕。”
“那你不怕家族是非?”
“不怕。”
“你不怕世道险恶,人言可畏?”
“不怕。”
难怪不怕。
这人面对父母都如此坦荡,他还怕什么。
顾燕帧故作被隐瞒而生气的样子,脸气鼓鼓的,像个面粉团子,想要压抑住快要决堤的情感,“沈听白你个大坏蛋!”
这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倒是万分觉得这个少爷可爱,一娇一嗔,都是独一无二,沈听白凑近他耳边说:“你声音真好听,再说一遍。”
顾燕帧良久才反应过来,猛地捶了他胸口,低下头来,可这人目光灼灼,看的他头皮发麻,脸颊发热,实在顶不住就喃喃的说了句:“沈听白,你个大坏蛋。”
“哇!”沈听白仿佛又不是沈听白了,夸张地说:“也太好听了吧,你再多说几遍嘛!也再多打几遍吧。大坏蛋喜欢。”
顾燕帧装不下去了,抬头时,和沈听白满含笑意的眼对上,看着看着,仿佛要陷了进去。看着看着,鼻子就酸涩了,伸手捂住脸。
“顾少爷。”沈听白拉下他的手,勾住他的小指,说:“公开,专一,不暧昧,我想这是我爱你的最基本。我是要和你结婚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顾燕帧看着二人小指交缠,听着沈听白的话,耳朵嗡嗡,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大坏蛋,你干嘛说这些让我感动,感动了就哭,显得我像个爱哭鬼。可我明明不喜欢哭,多丢人啊。”
“嗯?你哭了吗?”那眼泪落下来,心都滚烫起来,这个少爷既然觉得丢人,沈听白便打算装作没看见,只是搂着他的腰更紧了些。
顾燕帧哭的鼻涕都能吹泡泡了,情绪发泄的差不多,和沈听白相视一笑,屋子里都充斥着笑声,“沈大少爷,谢谢你的光
', ' ')('明正大,堂堂正正。”
“你啊,一颗心都挤满了太阳,谢谢你这么可爱。”沈听白笑着摸了摸这个少爷的发顶,又跟随内心,亲吻了他的头发,“顾少爷,接下来的日子里,若我们每天见到彼此,就说我爱你吧。不只嘴上要说,在心里也要偷偷地说。”
“我爱你。”剩下的在心里偷偷地说,顾燕帧的心情像是在飞。
快要擦枪走火时,院子里响起车声,沈听白拍了拍他的屁股,帮他整理了衣服,“色情的事晚上再做,现在去给爸妈开门。”
顾燕帧一路小跑到楼下开门,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沈家夫妇,咽着口水,又急忙将门紧紧关住,掏出裤兜里的小镜子照了照,才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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