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太晚了,都已经做到这一步,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了!仇家为什么不做到底呢!
再次到达顶峰的时候,他听见洛冰河哑着嗓子,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怒意和悲凉。
“为什么?”他问。
沈清秋一口咬在他肩上,带着哭腔哼了一声。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匀了口气,他讥讽道。
——因为从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因为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23
沈清秋睁开眼睛,稀薄的晨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他眼睫上留下一点点金色。
昨夜睡得很不踏实,浑身的经脉仿佛烧起来了一样,今早却发现身上倒没有前两次那么惨烈,想来洛冰河已经清理过了。
洛冰河还没走,就躺在他身边,睡得很沉,乌发洒了满枕。沈清秋的双手被摆得规规矩矩的,整个人窝在他身边,稍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深邃的眉眼。沈清秋不欲多瞧,动了一下,却突然愣住了。
——手,两只手,竟然都好好地长在他身上!!!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挽起衣袖去看。是真的、活生生的手臂,听他指挥,断口处的新肉甚至还有点痛。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梦——沈清秋猝然抬手捂住了脸。
洛冰河悄悄抬起一只眼睛看他,只见沈清秋以手遮面,两肩不住地颤抖,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世的荒唐可悲,可还有回转的余地吧?如果他把对师尊所有的伤害都补齐,那颗心会愿意为了他跳动一次吗?
洛冰河闭上眼,心下茫然纷乱。却没能看到沈清秋脸上,那如释重负的、孤注一掷的、甚至有些癫狂和扭曲的笑容。
24
他们最终谁也没有询问或解释,那个吻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为什么要为沈清秋接上那只亲手撕下来的手。
表面的平静虽然焦心,却也好过分崩离析。
洛冰河的态度开始转变,他开始处处小心,处处谦让,他摆出了他的决心。
而沈清秋却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依旧我行我素,时时说两句带刺的话,又偶尔触景生情讲讲陈年旧事。
“和岳清源是怎么回事?”洛冰河也曾问过。
“不知道。”沈清秋随口道,提笔落字没有一丝停顿,“可能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把我认成谁了吧。纠缠不休的,要不是替我管那些烂事,我连句掌门师兄都不愿意叫。”
洛冰河听他说在秋家时候的事,跟随无厌子之后的事,拜入苍穹山的事。许多人许多事都渐渐明了,穿成一条不可改的命运的线。
“我这种人,当真从第一开始,就注定万劫不复。”沈清秋最后总结道。
洛冰河道:“不会,弟子不会让师尊有半点闪失。”
沈清秋失笑。
“你能吗?”半晌,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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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25
魔界落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洛冰河立刻火急火燎地把沈清秋从竹舍带回地宫去常住。
虽然地宫实在不太适合人住,种出来的竹子也半死不活的,沈清秋还是一言不发地接受了。
从那一天起,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沈清秋虽然仍喜欢嘲讽和奚落,在发现洛冰河丝毫不生气之后,也慢慢就只偶尔回敬他了。
这期间他们又下了许多儿戏一般的赌注。沈清秋仿佛吃准了恃宠而骄,举止中又有了点清静峰时的跋扈,使唤起洛冰河毫不手软。
可是,在一众莺莺燕燕咬牙切齿暗地里诅咒的同时,魔界至尊本人似乎也正乐在其中。
也许是那个错误的吻,或者对伤害的弥补感化了沈清秋。洛冰河提出的床笫间的戏码,他虽嗤之以鼻,却也不再死命抗争。这使得他们之间陡生了某些暧昧的乐趣:不再压抑呻·吟的沈清秋、眼角绯红目带娇嗔的沈清秋、被迫主动讨好的沈清秋、慵懒的孤高的沈清秋……洛冰河从来都清楚,自己要的不只是羞辱和践踏,他渴望着的、遥不可及的那人,却把他当成戏耍的嘲笑者和施刑人。
他想要解释,可沈清秋最不需要的就是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