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没问上我。
他着一身黑色大衣,直朝我走来,迎面是一股冷冽的气息,我想朝他奔去但是迈不出脚,跟个竹竿样傻杵在路中间,僵硬地瞅着。
“你没事吧?”
我摇头,皱着眉说不上话直喘气,冷气翻上来的时候呛得发晕。
他抿起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取了围巾绕在我脖子上,遂揽过我浅浅抱了一下:“嗐,上车吧。”
路上黄灯闪个没完,我紧紧闭上眼睛缓解酸涩胀痛感,将脸埋在他的围巾里。
和着他的气味。
这时候在路上摩托驶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地过分,我攥紧座位后边的扶杆,浆糊脑子,得向他解释下吧?
“我……”一讲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很干,发不出声音,只好作罢,冷风瑟瑟地在身侧刮过,我刚准备将围巾挂回他脖子上,他让我别乱动,我只好搭了一半,包裹住他下巴前襟处。
这会儿在学校侧门停下,他脱了手套,踹了瓶水递给我,呼出的热气在脑顶上冒圈:“等会儿从那头翻进去,监控照不到。”
我拧开盖子咕噜噜喝了一通,将凉的水总算让我脑子通路:“……你去哪?”该,捡了条最没用的说。
他接过我手上的水:“回去睡觉吗?”
不知道他问的是谁,我急忙扯他:“别。”左右已经这么晚了。
他盯我一晌:“咋了?”他轻笑,拍了下我脑袋,手指冰凉,麻痹了我半边脸。
我拍开他的手:“话没说清,睡不着。”
他没说话了,直拉过我在一棵大樟树下,他要我踩着他腿先翻过去。被举起来的时候脑袋从墙那边露出来,突然想到谍战片此时会大开了灯一群人围在楼上抓个现行,现实里是什么都没有,安静,一点风声。
落地的时候我忙扭头往回看,见久久没有动静我心底一阵发慌,直到看到他露出来的头暗吁一口气。可能也就是两秒或者三秒,把自己哽到。
他拢过我的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我们往前走,进了个楼梯间,不记得爬了几层,打开消防铁门,在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们在宿舍顶楼,随便找到个旮旯里坐下,坐了许久,直到手里出了层薄汗,我忙挣开。
“是我爸。”我急促地说上了句,像是在闷葫芦里一样模糊,私以为一句话能解释掉所有。我搓着手在嘴边哈气,想平衡两只手的温度。
倏地响起他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他不语,示意我继续。
我断断续续说下去,声音越来越清晰:“……一年中能见上两面已经很不错了,早些年在家那边还好,早出晚归还能赶上家里的饭……后面调任到市里,外出,最开始还是每个月的固定电话,后面是账户里每个月多出的那些工资,就完全联系不到了。这都是我妈说的,不过我妈在爸调任不久后升了主任,很忙。”
话终于说开,舒畅了许多。
“所以你就开始了一个人玩泥巴的日子?”
“喂……”
他揉我的头,又像是随意将手臂挂在我肩上:“你看,这不是没事了嘛。”
我渐渐平息,手撑在水泥地上支起上身,远处一圈接着一圈的楼房里的灯光悉悉索索灭了,实在觉得这楼顶上的风太过冰冷,拢了下围巾,又看着他。过了许久带着恶意地把冰冷的手塞进他口袋里:“但是爸给我的感觉是一种用话语无法形容的、不能被替代的存在,尽管见不上几面,但你知道他一直在,他在。”
声音兀自在空气中荡着,应了这呜呜的风声。
他抬头看着上空,从另一边口袋掏出根烟来点燃,直到火星占据了我的视线再蹴地一下熄灭,我回神抢过他的烟在嘴里狠狠地吸上一口,烟草的苦味在口腔里沉浮,我又“嗐——”的叹一声。
他恶狠狠地剥下我的手:“别抽。”
我就看着他,这一刻过于沉静:“你也不能再抽了。”
他在地上捻灭了火星。
“看。”他指着上空,有几颗很亮很亮的星星,隔得尚远。
我一瞬有些哀:“对不起。”
又沉寂了许久,他遂开口:“你以后一定得记得带电话。”
“还得回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