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孩子,是唐牧此生在韩覃面前唯一要做的坚持,她出门时瘦而挺的肩膀犹还颤着,脸上怒气冲冲。这天真的孩子总得吃过一回痛,才知道唯有他的庇护才是她此生的归宿。
回到自己家时天都已经黑尽,韩覃没想到柏舟竟然也在,自己给自己炒了一盘菜,端着一碗饭,正哑然一人在厅屋里吃着。
韩覃不便叫柏舟知道自己是赌气回家,先将包袱放到了自己那间小屋里,出来也盛了碗米坐到他对面,问柏舟:“你怎么不在炭行里吃过了再回来?非得要自己做上一碗?”
柏舟道:“我习惯了一人吃饭,旁边有人便吃不好。”
韩覃叹了一声,两口扒碗了饭,总收起来到厨房正埋头洗涮着,便听柏舟在身后问道:“姐姐你可是跟姐夫置了气?不然怎么一个人跑回家来了?”
夫妻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韩覃这回却是打定了要和离的主意,她之所以能这样绝决,一半原因是恨唐牧悄悄给自己服避子汤。另一半却还仍是李昊,那人此生未与她相遇,是彼此不相关的陌生人,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唐牧带着一众辅臣像玩傻子一样玩弄他。
做为皇帝,谁肯放下自己手中的权力?便是他唐牧也不可能,可他却要求李昊做到,为此,为了能让李昊不再插手内阁的事情,甚至于做着跟唐逸一样的事情,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而已。
韩覃甩干两手解释道:“我不过是嫌怡园人太多,也想学着你的样子,回家来好好清净两天。正好今天小年,我做些祭饼,咱们一起好好祭个灶神。”
柏舟闷了片刻,点头道:“好!”
祭完了灶,各处的爆竹声也渐渐歇去,韩覃刷了一锅的溲水出来,正准备要往院子里泼洒,便听门上有人在敲门。她以为是唐牧终于回心转意,要来认错并求自己回去,此时还想拿捏一番,遂高声道:“这家无人,快走!”
敲门声仍还不停,韩覃已经到了门上,放下那盆溲水问道:“何人敲门?”
仍是未有人言。此时累了一天的柏舟已经睡了。韩覃默了片刻,以为外面的人走了,谁知刚要转身,便听又是一阵敲门声。她忍无可忍问道:“究竟是谁?”
“请问,这可是韩兴府上?”门外有人颤声问道。
韩覃一听这人提及自己祖父的名讳,还以为是祖父当年认识的故人,遂半开了扇门,正要看个究竟,谁知那人已经推门闯了进来。
韩覃瞧这人穿着件墨绿色的衣服,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样,正想要拦,便听他哎哟叫了一声。后面随即七八个半大小子提灯的提灯,点亮的点亮,硬生生推开大门,将个韩覃挤到门后,高声叫问道:“皇上,皇上您怎么啦?”
韩覃推开身上的门板,便见李昊一只脚恰好在她那盆涮锅水里往外提着,满脚腌瓒,回头笑着叫了声:“韩夫人!”
他笑的极其尴尬,又还努力要装出个正经样子来,那只脚还虚悬着,挥手命令那些内侍道:“你们且退出去,无谕不得进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