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指尖的钢笔。直到那人分析完失败的局面,得意扬扬地停止发言时,陈幸猛地收住了手,笔尖以锋利之势转停在桌面上。
“签署对赌协议,输了,就让出各自的股权。”
他从谈判桌边站起身,锋芒毕露。
一时没有人敢接话。
几年前,从华尔街到瑞士联邦,他就是以赌的形式,让资金不断翻倍、沉落在他手里,现在,他亦是以赌的形式参与这个局势。
涉及如此巨额的资本,他也姿态慵懒得像是在参与一场游戏,漫不经心,却又处处狠厉。
双方签下对赌协议,输了,就要按照利润指标的达成情况,对目标公司的管理层予以股权调整。谁都不知道陈幸哪里来的资本与底气,最后不仅赢了,还赢得漂亮。
资本市场一片哗然,ak的地位在投资界从此无可撼动。ak的资金回报率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各大公司高层人员将重新洗牌。
俞熹禾得知具体消息时是在家里,论文与考试都已经结束了,俞父与她提起时只评论了一句:“如果收购失败,ak得承受崩盘的惨痛打击,最轻也是资本沉没。”
但是陈幸赢了,ak一下子变成了陈氏集团最大的子公司。
他刚刚进公司掌权就收获了人心,否则此次收购案根本不可能实施。所有营销、投资、运营的策略,他熟烂于心,甚至精通在每个过程中的人心变化,才能一击致命。
俞熹禾的父亲从政,对很多事看得通透。
无人否认陈幸今后可能会拥有更可怕的成就,前些年的克己,如今换来的是整个海市资本市场的洗牌。
后生可畏。
当天下午,林桃在离开学校回家前把俞熹禾约了出去。
在购物广场里的一家猫咖里,林桃对她大吐苦水:“我服了我家皇太后了,这几天给我打电话,明里暗里地各种提醒,要我带个对象回去。我全身心投入化学研究,哪里有时间去风花雪月?”平时做实验忙起来都恨不得一个人顶十个人用。
林桃咬着吸管,看看对面抱着暹罗的俞熹禾,连连叹气:“只有我们两个是黄金单身女了,唉,科研项目的奠基人。”
俞熹禾轻轻咳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是了。”
林桃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差点打翻桌上的奶茶,脑海里有一百只柴犬在跳disco(迪斯科),于是她头脑空白地应了声:“汪?”
那只暹罗很应景地“喵”了一声。
俞熹禾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在林桃的逼问下坦白了自己向陈幸告白的事,并隐去了某些部分。
“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明明是你们情侣组的粉头!”
“前段时间在考试。”林桃天天往图书馆跑,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干劲,她怕打扰到林桃的复习。
林桃思考了一下,自己要是在考试前夕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两个人终成眷属,估计就不会复习了,直接转发锦鲤去了。而且作为情侣组粉头,她还可能会兴奋得像中了彩票。
“陈大公子是从哪个神坛下来的人物啊?青梅竹马这个梗,我吃一万年都是甜的。”林桃笑眯眯的,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了下去,“你还不知道高三那件事吧?”
“什么?”
“有一次午休时间,有几个公子哥儿翻墙进来想见你,在教室闹事。刚好那天你请假不在,陈幸从楼上下来把那些人按在墙上打得鼻青脸肿。”
那时候少年一身戾气,把闹事的人直接踹翻在墙根,又冷又帅。
他警告说:“我先前就说过,有的人你们想都不能想。”
那之后,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很默契地没有在俞熹禾面前提过这件事,老师也统统不知情。
俞熹禾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她高三只请过那一次假,隔天去学校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陈幸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些。
林桃说:“大家不让你知道,应该都是想要保护你吧。”
陈幸刚刚接手ak,公事繁多,俞熹禾再见到他已是春节前几天的事了。那天她刚起床,下楼去客厅倒水喝,一个转身就看见了他。
临近春节了,俞熹禾的父母还在出差,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外省视察,家里就只剩下俞熹禾一个人。
“你怎么进来的?”
陈幸像是刚从外面处理完事务赶来,身上的黑色大衣还没脱,走近她时说道:“阿姨给了我钥匙,让我看好你。”
俞熹禾手里还拿着水杯,她才睡醒没多久,还有些蒙:“看好我?”
“阿姨说你太会闹事,三天两头往外跑,一点都不省心……”陈幸声音里带着笑意,完全把话反着来说。她长相娴静,长发散落在肩头,抬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看人时,漂亮得不行。偏偏她又喜欢科研,没有一点儿浮躁劲儿,看起来就更好欺负了。
陈幸最后问出一句:“我是不是该把你关起来?”
俞熹禾这下彻底清醒了,瞪了他一眼,正想问一句“你不忙了吗”,又反应过来——几天后就是春节了,再忙的公司也要放假了。
于是她换了话题,问道:“伯父伯母还好吗?”
“去国外过二人世界了。”陈幸嗓音带着些懒散,尾音微微上扬,“你要不要收留我?”
俞熹禾毫不客气地拆台:“你一分钟前还说要把我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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