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岚一步一顿地走近牢门,和他隔着木头桩子说话:“为什么…”
方子璞没有回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能…不能看着他们贪赃枉法、祸国殃民。”
“宋伯伯没有!”
“他有没有,你我说了都不算,”方子璞回过头,站了起来,“要百姓说了才算。你去问问那些因为他们强行征地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去问问那些失了祖宅而不得不四处漂泊的人。你去问问他们,问他们宋贤生是不是个狗官?”
“你住嘴!”
“我偏不,”方子璞道,“一个宋贤生算得了什么?站在他身后的利益链条上还有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和他一样的贪官污吏。这样的人若是不除,以后老百姓就不会有太平日子过。”
“哈…哈哈…”周锦岚怒极反笑,“方子璞,你太天真了…”
“我是很天真,总好过如你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多清闲…”
“那你告诉我…”
“什么?”
“一切,你瞒着我的一切。”
“哼,一切…”方子璞也笑了,眸中有东西在闪烁,“好,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顿了顿,接着道:
“你知道,今年会试的主考本不是刘大人。是皇上临时换下了高大人,让新任礼部侍郎刘云盛顶上,为的就是杜绝新一辈的官吏和学子们勾结。而我,刚巧在那场考试里检举了同场的一位考生,被刘大人看中。我本以为他是来拉拢我的,和他聊过后我才发现,在他背后站着的人,是皇帝。”
“你从那时起就开始帮皇上做事?”周锦岚凝神望着他。小书生的发髻有些散乱,大大的眼睛疲惫而无神,使得原本就消瘦憔悴的脸显得愈发苍白。
“没有,那时刘大人只是派人来试探我。我真正发现自己卷入这个漩涡中,是在听你说了今年的殿试题目之后。你说,今年殿试的题目问的是水患和战乱,而我殿试时拿到的题目,依旧是四个字。”
“官学勾结…?”
“没错。”
“那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方子璞偏过头,不去看他,“那时候我已经跟皇上见过面,他对我说,想要我帮他,成为他在翰林院的助手。堂堂天子,竟然用了一个‘帮’字,我那时候就知道,他是真心为百姓的。只可惜,我现在反被他们陷害,身陷囹圄,也帮不到他什么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你就可以背叛我了么?”周锦岚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响起在寂静的牢房。
方子璞抬高了头,强忍着眼里即将涌出的泪花:“我别无他法…”
周锦岚死死地盯着他:“那你现在满意了?宋伯伯死了,我父亲伤心欲绝,他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就连我母亲和两位兄长也…”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是不是要把我们周家彻底拆散了你才开心?!”周锦岚歇斯底里的吼道。
“对不起,”泪水终于划过了方子璞的脸颊,“我就是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