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学生已将案情诉与大人,大人今日缘何又明知故问?”
“谁…谁说的…”吴大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今早才知道的。”
堂下的方子璞略微一顿,再开口,便添了几分疑惑:“大人难道忘了?去年秋闱之时,学生便与大人相识,昨日冒昧登门,大人还义愤填膺,说定要与学生讨个公道…”
“住嘴!”吴大人连忙喝止,“公堂之上,岂容你与本官套近乎!”
这边厢,周锦岚听了,笑得见眉不见眼。
敢情这顺天府尹平日里在京师也拉拢了不少有前途的举子,昨日里定是冒昧答应了人家要“讨个公道”。结果今日才得知这小书生要告的竟然是他,当朝宰相家的小公子…
“有趣,真有趣…”周锦岚拿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神情似是在听一台活色生香的大戏。
一旁侍候着的衙役忙问:“公子听到什么事情那么有趣?”
“你不知道么?”周锦岚道,“狗咬狗。”
“方子璞,本官不与你争论这些。你只说你状告何人,所为何事即可。”
“学生…不知告的是何人,但学生认识他家的仆役,所以很快就能把人找到。”方子璞道,“学生要告他冲撞家母灵柩,饬毁家母灵牌,还当街用马鞭行凶。”
“哟,听听,我的罪名还不少…”周锦岚在窗户这边小声调侃。
衙役便笑道:“呸!什么举人,说白了就是个刁民,故意找茬儿呢!周公子你可别放在心上…”
“方子璞,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当然有,当时街上有很多人都曾看见。为家母送葬的人都可以给学生作证。”
“既是状告他人,那物证可有?”
“家母的灵牌昨日损毁后便立即新做了一个,旧的就给埋了…不过学生被那马撞翻在地后,浑身的淤青都还在,就连着脸上的伤也还清晰可辨。”
吴大人想了一会儿,道:“物证没了,就光剩一身的伤,你让本官如何信你?你也可以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呀。”
方子璞急了:“那繁昌街的邻里街坊,都看见了那人饬打学生,这人证总该是真的了吧——”
“你都说了是你的邻居,言辞间自然是包庇着你了。再说你又是举人老爷,以后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你要是说一,这繁昌大街上谁敢说二?”
“大人!”方子璞眼见说理不通,“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学生自幼家贫,与家母相依为命。家母以一人之力将学生抚养长大,对学生的恩情比山高、似海深!学生去年好容易考中举人,谁知造化弄人,赶上今年春闱推迟。家母命浅福薄,不待享受学生的清福,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如今家母尸骨未寒,送葬途中却遭人冲撞,灵牌被损毁不堪!每思及此,学生之心痛如刀绞,深觉愧为人子!此情此刻,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帮着歹人说话啊!”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字字归心。周锦岚不禁眉头一皱,想起自己昨日也是因为担心娘亲病危,才做出那样失格举动。今日与这书生相较,倒也深有同感。
“你快起来!今日你乃天子门生,这么一跪,要将本官至于何地?”
“大人若不与学生讨个公道,学生便长跪不起!”
周锦岚这边厢撅嘴:小东西还挺执拗。
“方子璞你!”吴大人也是气急,又拿他没有办法,遂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本官不肯帮你,你可知道你状告的是谁?”
“大人何故又问此话?大人明知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