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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4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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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意坐在车中, 垂头回想着方才沈浮的话。

我弄错了,我不知道八年前的是你。

所以这两年里的冷淡疏远,这两年里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捂不热的石头, 都是因为他不知道她就是八年前的人?

车速忽地快了些, 许是来得突然,姜知意觉得头有些晕, 跟着听见姜云沧在外头说话:“意意坐稳些, 我得走快点。”

几番放慢加快,也耍弄得沈浮够了,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姜云沧不想被人观瞧议论,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姜知意应了一声, 轻轻揉着太阳穴, 压制着晕眩的感觉。

他不曾认出是她, 所以, 那些冷落疏远,那些躲不开的、时时处处的伤害, 就都能理所当然。如今他知道是她, 他后悔了,他几次三番寻她, 那么高傲的他甚至当街追她的车子求她相见,他好像是很后悔,可如果,她不是八年前的人呢?

车速又快了几分,温热的风从纱帷子里透进来, 姜知意用力压着太阳穴。

如果她不是八年前的人, 那些委屈痛苦, 就只能,白白忍受。原来日日陪在身边,全心全意爱他又被他伤害的人,如果不是他认定的人,就不配得到他的忏悔和爱意。真是,可笑的紧。

车子突然一颠,许是轧到了石子,姜知意下意识地去抓扶手,眩晕的感觉在这刹那突然达到极点,手指触到扶手,却没能抓住,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姜知意努力向放着靠枕的一面挪了挪,以防摔倒。

“意意,”姜云沧在外面唤她,“刚刚路上有个坑没避过去,你没事吧?”

没有等到回应,姜云沧心里突地一跳,连忙勒马。

推开车门时,姜知意闭着眼睛倒在靠枕上,一只手搭着扶手,另一只手垂下来,随着车子摇晃着,姜云沧一下子慌了神:“意意!”

他探身进来,先去探鼻息,呼吸是暖的,又去摸额头,额头有些凉,带着些薄汗,姜云沧无法判断是什么情况,关心则乱,他那样强烈的关切,此时心绪已经乱到极致,全不知该如何处置。

军中遇见这种情况通常会掐人中,但姜云沧不敢,怕自己处置不当,反而伤了他,抖着手扶起她靠在肩头,重重吸一口气。

他不能乱,这时候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车夫,”姜云沧叫一声,“去太医院!”

沈浮在车子转向的最后一刻赶到了近前。他先前离得远,并不能看见发生了什么,但他从姜云沧的动作判断出了事,况且车子很快调转了方向。

透过来不及关上的门,沈浮看见车厢里,晕倒在姜云沧怀里的姜知意。

头颅里嗡一声响,沈浮一刹那想起她喝下落子汤的那天夜里,一切都那么相似,头皮发着紧,沈浮嘶哑着声音:“她怎么了?”

“滚,别挡路!”姜云沧低喝一声。

车子转过方向,飞快地向前驶去,沈浮追在后面,不多时庞泗催着马跟上,一跃而下:“大人!”

沈浮没说话,跳上马背,追着车子去的方向,顶了铁掌的马蹄踩在大道上,清脆的得得声,一声声都踏在他心上。

她怎么会晕倒?明明说过的,她已经脱离危险,孩子和她一切安好,明明方才那短短的相见,她脸色比从前红润许多,甚至她从前尖瘦的下巴也圆润了些,她分明已经在好转。

沈浮接连抽上几鞭,骏马赶上蒲轮车,沈浮在马背上探着身,极力向车厢里望着。

姜知意还没醒,姜云沧紧紧抿着唇,能看出他紧张到了极点,手臂都有些僵硬,沈浮嘶哑着声音提醒:“把她领口稍微松开点,方便呼吸。”

姜云沧猛然想起来,这也是他知道的法子,他竟然紧张到这个地步,连这点都忘了。

连忙将姜知意领口处的红宝石纽襻松开一点,许是错觉,觉得她的呼吸不像方才那么细了,姜云沧连忙调整姿势,让她平平躺在怀里,又将门窗完全打开,让新鲜空气透进来,耳边听见沈浮在问:“她怎么样?”

怎么样,姜云沧也想知道她怎么样。明明度过了危险期,明明今天早上出来时一切如常,为什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就晕倒了。

沈浮还在问,一句句说着该当如何应对,姜云沧没说话,车子快快行着,皇城大门就在前方,太医院在城门里靠向宫城的方位,姜云沧没有喊停,催着车子一路冲进去,守城的士兵刚想拦,姜云沧摸出宣武将军的印信向他一晃,紧跟着沈浮冲过来,沉声道:“放行!”

士兵都是认得他的,立刻让开,车子快快驶进皇城,沿着大道来到奉天门,再往里是不能行车的,姜云沧先跳下来,跟着双臂一展,小心翼翼将姜知意抱起,快步走进门洞。

沈浮跟着下马,姜云沧脚程快,一眨眼就去了前头,沈浮飞跑几步追上,看见姜云沧怀里的姜知意,她垂着眼皮像睡着一般,神色是安稳的,可沈浮觉得怕,怕极了,喉咙里腥甜着,一个压制不住就会扑出来。

姜云沧很快看见了太医院的大门,一个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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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跃上台阶,高叫一声:“林正声!”

林正声并不在,奉诏入宫诊脉去了,李易几个慌忙把人迎进去,轮流听了一遍脉息,然而脉象中并不能找出什么异常,七嘴八舌讨论着,谁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姜云沧越来越急,越来越怒,声调冰冷:“你们就这点能耐?若是她有一点闪失,我砸了你们的太医院!”

沈浮看见了朱正,因为他的缘故姜云沧不信朱正,所以朱正没敢往跟前凑,沈浮唤过他:“你来!”

姜云沧沉着脸,没有阻拦。在场众人唯有朱正最擅长妇医,况且也只有他,最了解姜知意的病情。

朱正听了很久,又看了舌苔,迟疑着道:“脉象并无异样,滑脉有力流利,口中无痰,并不是气厥、血厥或者痰厥,按理说不应当有什么问题……”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姜云沧打断他,“她为什么晕倒,为什么一直不醒?”

朱正看他语气不善,不敢多说,转向沈浮:“大人,要么试试针灸?以银针刺穴,或者能唤醒姑娘。”

沈浮很快道:“好!”

姜云沧顿了下,虽然极不放心,然而此时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得应下。

细长的银针刺进百会、内关、涌泉等等穴位,朱正下针又快又稳,霎时已经是密密麻麻一片,姜云沧咬着牙,收着力气握住姜知意的手,极低极轻的声音哄着她:“别怕。”

明知道她昏迷中也听不见,却好像说了这些,就能让她好过些。

沈浮低着眼,看着他轻握姜知意的手,想起上次林正声为她施针时比这次更多更疼,那时候他明明在旁边,却不肯握她的手,甚至连一个安慰的字都不曾说过。

沈浮握紧了手,冷淡和无视,比真实的刀剑,更能伤人。

姜云沧死死盯着,姜知意依旧闭着眼,甚至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她还在昏迷,这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低喝一声:“废物!她怎么还不醒?”

朱正没说话,拇指食指捏住银针,快而轻地捻转着,沈浮紧紧盯着,看见姜知意长长的睫毛忽地一动。

狂喜涌上心头,沈浮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又被姜云沧推开:“滚!”

他想她早晨出来明明没事,怎么见过他之后就晕倒了?多半是他惹她生气,让她心绪不定,以至于此。姜云沧牢牢护着怀里的姜知意,咬着牙:“离她远点!”

沈浮没再上前,心里熬煎到了极点,看见姜知意长长的睫毛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听见她第一句话,叫了声哥。

沈浮低头,手抬上去,按住贴心放着的香囊。她醒了,她并没有看他,她大约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唤他一声浮光。可他现在多么想替换下姜云沧的位置,那本来应该是他的位置,他把一切都弄砸了。

姜云沧喉咙有些堵,闷着声音:“我在。”

姜知意慢慢看过四周,晕倒前的记忆慢慢回来,她想也许是早晨起得太早没有睡够的缘故吧,听见沈浮追问:“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过去的两年里,他从不曾问过这样的话,他果然是泾渭分明,假如不是他意定的人,绝不会给一丁点关注。姜知意靠在姜云沧怀里:“哥,我们回家吧。”

朱正开完了药方:“是个安神的食疗方,姑娘先吃着,看看这两天还晕不晕吧,如果不晕,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

那天回府之后,林正声赶来诊脉,得出的结论跟朱正的差不多,姜云沧日夜紧张着,连自己院里都不肯会,一连几天只在偏房里睡着,昼夜上心照应。姜知意没有晕倒,似乎那天的事,只是偶然。

姜云沧刚松一口气,第四天,姜知意又晕倒了。

醒来时所有人都在,林正声在问:“这些天吃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吗?我看看是不是饮食上有什么不妥,诱发的。”

姜云沧唤轻罗:“把姑娘的食谱拿来。”

姜知意刚回家时胃口不好,吃得极少,为了想法子让她多吃点,他一连寻了五六个好厨子给她做饭,又命轻罗将她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全都记录在案,没想到用上在这里。

林正声匆匆看过一遍:“吃的没有问题。”

可他开的药方也都是慎而又慎,绝无可能致使昏迷的,林正声想不通:“近来府上有没有新添花草家具之类?有的人天生与某些东西不合,容易激发病症。”

“没有。”姜云沧很快答道。

林正声沉吟着:“难道是无心中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不可能,”姜云沧道,“意意关心孩子得紧,从不乱吃东西,况且随时都有人跟着,吃什么喝什么都会记下来。”

姜知意安静地躺着,在脑中将这些天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哥,是有一次吃了别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下午六点加更一次

姜知意把这一个多月的情形在脑中过了一遍。

因为容易孕吐的缘故, 她吃东西很谨慎,小厨房里一应饮食都是单独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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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单独收拾,姜云沧还会再检查一遍, 不会有问题。用药方面, 林正声谨慎可靠,所用药物都仔细检查过, 前些日子岐王送来的雪莲和三七虽然好, 但因为岐王身份特殊的缘故,林正声并没有用,所以用药这方面,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唯一不在掌控的,是白苏换下的那碗落子汤。

“和离那天, 我喝的, 是白苏换过的药。”姜知意慢慢说道。

姜云沧猛地想起来:“白苏!”

林正声也想起来了:“那之后我问过白苏, 她说是用了气味相似的药材, 还跟我说了几味。”

他记在了脉案里,确实是无害的寻常药物, 然而药已经没了, 药渣也早就处理掉,那天到底喝下去的是什么, 也只有白苏一个人知道了。

唯有林凝还蒙在鼓里:“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白苏换过的药?”

从前不想节外生枝,姜知意和姜云沧默契地同时选择了瞒着林凝,此时也不得不把原委说了一遍,林凝又是惊讶又是又是担忧:“这个白苏,她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问问就知道了, ”姜云沧起身便走。“我去找她。”

“白苏十几天前被太后叫进宫里服侍, 一直没出来, ”林正声忙道,“太后头风犯了,需要人时时服侍按摩。”

姜云沧停住步子,觉得棘手。若是别的地方还好,他舍了脸去求谢洹,总能找到人,然而慈宁宫却不是想找就能找的,顾太后一天不放人出来,他就一天只能等着。

“要么找找李院判?”林凝道,“白苏是太医院的人,他发了话,也许能叫白苏出来。”

“没那么简单,听说太后很喜欢这个白苏,总是要她服侍,太医院那些人也都不敢当她是普通医女。”姜云沧沉吟着,“母亲莫急,我去想办法。”

就算在慈宁宫伺候,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忙,总有顾太后不需要的时候,他从前有三年多在宫中为谢洹伴读,人头还算熟,到处托托人,总能找到法子。

姜云沧走后,林正声开完药方也走了,姜知意沿着回廊慢慢散着步,听见林凝叫她:“别走了,回来歇着吧。”

抬头看时,林凝站在门口瞧着她,清丽的脸上是遮不住的愁容:“你好好歇歇,说不定能好点。”

从有孕至今,连累得母亲始终不得安宁,处处为她操心。姜知意觉得歉疚,扶着丫鬟慢慢走回来,去握林凝的手:“阿娘,对不起。”

林凝本来想躲,听见这话又没躲,由着她握住了,叹一口气:“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是你娘,跟我有什么对不起的。”

姜知意握着她的手,很暖很软,心里无端就觉得踏实了许多:“我会好好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一刹那,林凝突然想起姜嘉宜,从前她也这么跟她说过。有深沉的恐惧,让林凝一把搂住了姜知意,再看她的脸,与姜嘉宜一样,都是温柔中透着坚韧,林凝红着眼睛喃喃说道:“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顺当呢?”

“夫人,”陈妈妈连忙打岔,“一时不顺罢了,有小侯爷,还有这么多好大夫,很快就会好的。”

林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忍住酸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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