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姬远脸皮厚,丝毫没有感恩戴德的想法,刚才那些个劳什子的自我怀疑也都扔到了一边。他问褚争鸣,“昨天我去禇府的时候见有重兵把守,你怎么出来的?”

褚争鸣:“嗯,今天之前褚家是有人把手的。”

姬远想:这算废话吗?

“自从大哥受了重伤回到府上,”褚争鸣压低声音,“新皇登基以后,我爹就生了重病,已经卧床快两个月了。”

褚有康精明能干,身体也能说老当益壮,被打击得卧病在床这种说法放姬远面前都不信。他想,大概是虞毕出怕他以重病拖延的方式出幺蛾子才派兵把手的吧。

“那为什么今天人撤了?”他想想,自己好像忽视褚峥垣了,又补了句,“峥垣受了什么重伤?竟然把让你们爹这么厉害的人物病了。”

大概是后面的问题比较好回答,褚争鸣就说:“是在战场上被喷炮给炸的。大哥当初劝降童瞳军,随孟将军的军队一齐南下,偷袭叛……”他一语噎,不知道如何称呼当初虞毕出他们的队伍,只好略过,“……时,被误伤了。”

“哦……”姬远一心想着褚峥垣的伤势,把前一个问题给忘了,“那我现在能进府去看他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褚争鸣似乎有些羞臊自己的无能为力,尽自己所能补充,“我爹递了告老的折子,想去乡下……我……我不想……”

姬远终于明白这位一直强调自己不受宠的小少爷偷跑出来的目的了。

“你想做官?”他问。

“不不不……”褚争鸣摆手,“我很没用,做不了官。但是我不想去乡下……我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

是嫌弃乡下冷清落后啊。姬远笑着揶揄,“看着这么老实,原来有颗花花公子心啊!”

“不是……”褚争鸣又忙着反驳,低声低语地说:“我娘想我有出息,据说明年开始民仕法改革,也许我有希望考上……”

还是为了做官……姬远不知道他一开始否定的意义在何处。

“姬远!”

终于有人正常地叫了回他的名字,姬远刚回头,脑袋就被一条大力的胳膊圈了起来,他纤细的脖子难以承受其压力,差点嘎嘣一声折了。

“乔大哥?”他艰难扭过头,看到熟人挺高兴,同时郁闷为什么他的小个子力气这么大。

“让你乱跑,知不知道我们都找疯了!”大乔赏了他个板栗,看对面,稍稍正经了一下,问:“你朋友?”

“嗯,褚家二公子。”

姬远的这个介绍让褚争鸣红了脸。

大乔冷淡应了一声,又对姬远说:“赶紧回去,皇……嗯,”他挑着眼角一扬音调,“担心着呢。”说完看对面褚争鸣的脸色。

“那……那我就不打扰了。”他飞快站起来,撞了一下凳子跑了。

姬远皱眉,“你干嘛吓唬他?”

大乔放开他,在一边坐下,顺便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好像一点也不急着回去,“我说话就这腔调,是这位二公子自我想象能力太丰富。”

姬远嗤笑一声,嚼了个水晶丸子,一针见血地说:“咱能别那么阴阳怪气么?”

“我是个粗人,不擅长和人打心眼子交道。姬远,你赶紧告诉我,你和……”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他冷酷地回答,“他没告诉你我失忆了么?”

“失忆上个街就勾搭上刚解禁的褚家二公子?你知不知道褚家现在什么情况?”

姬远:“刚听他说了点,为什么毕出会许褚有康告老?这不合情理。”

“你都猜不透他我们怎么知道,”他顿了下,又想问,“姬远……”

姬远抢着说:“我真忘了,一干二净!一穷二白!”

“……”大乔抽了下嘴角,撇开脑袋沉沉地说:“本来是想问问你小乔和玫玫的事,看来你是真不记得。走,跟我回宫去!”

“小乔和玫玫?他俩又出什么事儿了?”姬远站起来,追着他问。

大乔回头白了他一眼,“昨天你要没乱跑出宫,估计就能看见了。”

姬远仗着身高优势压在他身上,逼问:“别卖关子,赶紧说!”

“哼!你求我呀!”大乔高贵冷艳地来了句。

第7章第七章

大乔带姬远回宫之前先通知了小乔和格里,省得他们继续无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过由于得知要进宫,小乔只让人传了句话来没露面,格里也以营中有事为由匆匆打完照面就走了。

大乔问:“你记得格里?”

姬远茫然了会儿,摇头。

“那你俩心有灵犀似的点头?不晓得的以为老熟人呢。”

姬远不懂他哪只眼睛看出他们熟的,“哪里熟了,他对我这么冷淡,我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才点头示意的。”

“得了吧,当初不是你硬塞,小乔能咽得下那口气。”大乔斜了他一眼。

“我?”姬远莫名其妙,口气讥诮地说:“乔大哥,和一个失忆的人争论过去的事很有成就感吗?”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他对你冷淡。”被讥诮的乔大哥不耻下问。

姬远不以为意地脱口而出,“那怎么了,相处越久越疏远的例子多了去了,无非就是一开始看走眼,日久见人心么。”

他低头,见大乔正搔着下巴打量自己,问:“干嘛?”

“这话有理。”他评定完又来了句感叹,“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姬远,你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得好。”

……类似的话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姬远有些难过,难道自己失忆前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暖阁,虞毕出刚接见完几个大臣,心里正烦躁,就听余茭说大乔把姬远带回来了。

姬远无聊地数着脚下的阶梯,心里有点郁闷,又有点不太想见虞毕出。一抬头,就见三个欲语还休的大臣盯着自己,眼神,各种复杂。

他愣了,心想,自己从前还和朝堂打过交道?这是得罪不少人的意思?

唯有最后出来的一个瘦削男子见到他恭恭敬敬行了礼,姬远没反应过来,仓促间什么都忘了,就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那人竟然还露出了个十分受宠的微笑,让人匪夷所思。

“这也是你认识的?”大乔问。

姬远摇头,心里也在思考,怎么想他也不是个左右逢源招仇恨的人啊。

知道姬远回来的虞毕出算是淡定了,静静等着他走进殿来。

“参见皇上。”乔子盟行礼。

姬远局促了一下,说:“我决定还是住宫里吧,我家连做饭的灶子都用不了,什么都换太麻烦了,能腾间屋子给我吗?”

没听过两人说话的大乔嘴角抽了抽,难以形容他是没心没肺还是雄心豹子胆。

“好。”虞毕出听他要回来住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腾屋子住……他不由自主想到灏宁殿后面那间,那是当年虞歏为了方便姬远留宿宫中特地建的。

大乔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没话说,便告退了。

姬远见他走了,才真正含着雄心豹子胆走向虞毕出,然后在毫无顾忌地挤着他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一旁被忽视的余茭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就咬着舌头喊“大胆”了。

虞毕出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姬远拿起桌上一份摊着的折子,一目十行看过去,正是褚有康请辞的那份。

“为什么准褚有康的回乡令?”他直言不讳地问。

“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虞毕出抽走他手里的折子,靠在一边镂空的龙雕椅侧上,垂眼道:“虞歏没死。”

震惊是不可避免的,姬远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就听虞毕出又道:“虞歏没有继续做皇帝的心思,那堆大臣里估计也没谁有这个心思的。褚有康就算心有不甘又能翻出什么风浪?褚峥垣已经毁了,褚争鸣……”他轻蔑一笑,“根本不值一提。”

“……”姬远,“那为什么一开始要用兵守住禇府?”

“老人心盛,不受点特殊待遇不肯罢休。不过好在识时务,给够脸也就有自知之明地罢休了。这点你不是在孟祁军身上试验过了吗?”说罢,他才想起,“不好意思,我忘了。”说着抚了抚他的背安慰。

姬远的背绷得挺挺的,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虞毕出见他有点不对劲,正色起来,问:“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对虞毕出他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我是不是没用了”这句话他死活说不出口,最终只硬邦邦地憋出“没事”二字。

“其实你住外面我没意见,就是看不到你不放心。”

姬远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这么直白的话都说了,下一刻是不是就该找根绳子把他捆上了?

虞毕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过了头,还特意强调了一番:“我说真的。”他一辈子没什么珍视的东西,所以不懂怎样将自己要的留在身边。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摆手,企图用其他事引开话题,“不过我住宫里你得给我找点儿事做吧,刚才门口遇见的那几个人……”他都不想说什么,“特别最后一个,朝廷不给发俸禄么?怎么把人饿成那样了?”

虞毕出想了想,“郑清渊?”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姬远一脸鄙夷。

虞毕出无奈,“那不是饿的,郑家家境挺殷实的,就是有种家族病,隔几代一个,症状就形销骨立为主,得病的人基本活不过二十五岁。当初还是你写信问的诸葛先生,给他救回的一条命。”

“哟,那还真是好事做大发了。”怪不得对他那么恭敬。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爱做好事呢,撞一个是一个,和踩狗屎似的。

“你想做些什么?”回到之前的问题,虞毕出温柔地问。

“看我能做什么啊。”姬远对自己极度没有自信,感觉什么都做不好,硬撑说不定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

“你做什么我总是放心的,不过朝中暂时没有空缺的职位,要不就先给我当当帐内军师吧。”

帐内军师……这话可有点不太正常。

“做什么的?”姬远警惕地问。

“就像你那天做的把折子分分类,一些能直接处理就不用给我了。再者……”他又拿出那份地图,“有空给我想想怎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吧。”

“……我尽量。”姬远恍恍惚惚地接过地图,还没开始想问题就觉得自己不能胜任了。

虞毕出似乎心情很好,搭着认真凝神的姬远的肩膀体贴了句:“累不累,要不先去后面睡会儿?”

姬远:“……”

这是在间接地让他接受自己的一无是处吗?

日落三竿,姬远兢兢业业看到下午,没打过一点瞌睡,注意力集中得连虞毕出在注视他都毫无知觉。

余茭叩门进来,禀报:“皇上,平南王入宫了。”

姬远一激灵,他记忆中的平南王就是蒋颉,虞毕出怎么把他弄虞都来了?

虞毕出点头,问:“这次又去哪儿了?”

余茭:“王爷先在花园转了一圈,现在往藏珍楼的方向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虞毕出摆摆手,余茭又退出去了。

姬远想了想,虞毕出好像说过蒋颉死了……是真死还是假死?他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了。

“是蒋翊?”他问。

虞毕出点头。

“你刚问‘又’,他以前也经常偷摸进宫?”

“不是偷摸,进宫的令牌是我赏他的。蒋颉的死一直没查清楚,所以他不愿回平南。但是现在看,他可能是另有目的。”

姬远又问:“藏珍楼是什么地方?皇宫放宝物的?”

虞毕出叹气,“宝贝都在库房里呢,藏珍楼放的就是些历代皇帝的遗物,珍宝也有,不过不多。”

姬远犹豫了一下,问:“遗物不是应该放在陵墓里吗?”

“那只是一部分,多数还是虚有其表的陪葬品。蒋翊到底想找些什么?”

“你要去看吗?”

虞毕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心翼翼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看的,有的是人盯着。再说,他找不找的见那个东西还不一定呢。”

“那也太肆无忌惮地引狼入室了吧,你有没有皇帝意识啊?”

“呵……”虞毕出轻笑一声,“皇帝……你现在就坐龙椅上呢,觉得和一般石头凳子有什么差别?”

“差别……除了大点也真没什么。不过大家头破血流抢的是这个位置又不是这块石头,而且椅子坏了能重做,唯有这个位置,自始至终都在啊。”

虞毕出瞥了他一眼,“若是有一天不存在皇帝这号人物了呢?”

姬远沉默片刻,“‘皇帝’其实就是个称号吧,世间那么大,总要分出点高低贵贱的,哪怕虚于表面的也好,不然不是乱套了么?”

虞毕出点头。哪怕有一小部分人不甘屈居人下,但大多数的人都是需要“别人”来作为主心骨的,这是人骨子里改不掉的依赖意识。可是,偏偏那么多有依赖意识的人在抱怨“三六九等”,有时看来,不是很可笑吗?

藏珍楼是按楼层放置历代皇帝遗物的,蒋翊毫不费力地上了顶层,没多久又灰溜溜地下来了,可见并没有找到想要的。

他临走前去了一趟和沛宫,没待多久便折出宫了。

虞毕出对姬远道:“看别人的功名利禄爱憎喜悲,永远都是可笑愚蠢的,唯有碰上自己心头那道坎,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怅然若失。”

姬远:“……”

一定是他回宫的时机不对!

第8章第八章

姬远还是抽空去看了蒋沛菡,顺便目睹了即将为人母的虞玫玫,温和慈善得简直惊为天人。

瞧瞧瞧瞧,这就是要做娘的人!果然出嫁了的女人才算真正的女人啊!

他在心中指指点点,脸上则是挂着讨好的笑容把虞玫玫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只是,虞玫玫对他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然,这个脸色指的是热情程度,而不是有意给人难堪的那种。姬远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话,虞玫玫总有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冷淡,看着似乎还是刻意的,她甚至一次都没有看过他的眼睛。

是失忆前作了什么孽吗?姬远心想,凡他不认识的好像都觉得他是个好人,而原本相熟的却一个比一个态度古怪。

“玫玫。”蒋沛菡轻轻推了她一把,对姬远道:“产期近了,她晚上睡不好,白天常分神。”

“哦,没事儿,是我来打搅你们了。”姬远顺着台阶下来。

蒋沛菡善解人意地低下头,手中正在纳一只小孩子用的鞋底。

虽然没什么话可说,姬远还是在和沛宫赖到了傍晚才离开。在回灏宁殿的路上,他照样磨磨唧唧,还做作地仰望了会儿乌云密布的夜空。对他而言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间隔,怎么感情这种事说变就变呢?

“偷懒回来了?”

姬远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往里望了眼,见虞毕出正倚在榻上小寐,眼睛都没睁实。

“今天这么早就看完了?”他压下心绪,装作无忧的口气道。

“嗯。”他起身,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招他:“过来,扶我一把。”

姬远过去,架着他胳膊站起来到床边,“头疼?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血气上头,不碍事。”他推开姬远,眯了眯眼睛,问:“这么副臭脸,哪里招不待见了?”

听到此话姬远微微后退了一下,还情不自禁摸了把脸,心说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脸上不明显,眼里明显。过来躺下,和我说说。”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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