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虞毕出挥退左右,招手让姬远过去。

姬远不大懂宫廷避讳,乖乖走到龙案边,低头,惊奇,“这不我画的地图嘛,”随之又疑惑,“群匪岭这片被改过?我不记得自己画过这部分……”可怎么看怎么是他的字迹。

这张地图是姬远从平南回情郎关后借鉴地理志画的,群匪岭的部分是群匪岭修栈道后改的,差不多是他们去澎列岛之前。

虞毕出不太摸得清他究竟记得多久之前的事,心里多少还有点忐忑,试探着问:“你还记得一二三四五六吗?”

“那是什么?游戏?”他歪头盯得累了,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趴在地图上,目光游来游去,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标记,不全是他的字迹,这是他们打仗时候做的吗?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都没什么用处了。

“是你让大乔选的六个孩子,”他把姬远从地上拉到身边一齐坐下,手指给他看,“一和二在童瞳这边,后来投靠朝廷叛变了,小六在胡泽来这头,目前生死不明……胡泽来你还记得吗?”

姬远皱眉想了想,摇头,立即又想起什么其他的,气冲冲地问,“毕出,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把我放在那么冷的棺材里,刚醒过来的时候差点冻死我!”

虞毕出哑然,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最后道了声歉,“对不起。”

得了面子的姬远反而尴尬了,自己怎么跟个撒泼的熊孩子似的?便立刻收敛起来,问接下去的事,“胡泽来是什么人?”

“曾经是胡仟庄的少庄主,不过被你搅和过一通后差不多散了,后来联合几个兄弟占山头为匪,群匪岭散后被赶去梅溪的。”

他想继续问胡仟庄是什么地方,不过想想问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就先搁后头吧。于是思来想去,他问了一个自个儿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毕出,我今年几岁啦?”

虞毕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二十四。”

这一瞬间,姬远的内心当真是奔腾的。好好的大好年华呢?怎么就在棺材里躺过去了!

虞毕出将他沉默的压抑看在眼里,伸手握住他的手,颇为情真意切地说:“多少岁都没关系,你保持这样就好。”

这话把姬远听懵了,一时间理不清虞毕出的意思,哆哆嗦嗦就想把手抽回来,奈何怎么也没对方力气大。

姬远对虞毕出的印象还停留在年少轻狂总一副要做大事的端庄表情上,他待人好,温柔又耐心,鲜少有人走近的心里藏着股经天纬地的不甘心,虽然实施方式较为粗暴,但姬远一点都不反感,甚至乐意站在他身边。

不过这怎么“乐意”都从来是姬远自己的事儿,虞毕出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而且关键时刻还是冷漠占多数,怎么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好了?

他暂时性接受无能。

虞毕出对他的抗拒不以为意,他甚至笃定了姬远记忆的结点,于是毫无芥蒂地问了,“你还记得多久之前的事?”

“……从库拉姆草原出来,蒋翊救了我们,还有沛菡姐她们……好像去了一个城镇,骑马的吧……”他说着,又缩了下手,虞毕出关注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神情有些飘,更加握紧了,逼问,“然后呢?”

“记不太清……身上很难受,进城之后有两个人来接我们……到了一个客栈门口,我就没意识了……”他扶住脑袋,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好了别想了。”虞毕出扶住他,脑子里回忆当时的场景。姬远中的那个毒是那个道士下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对!还有!”姬远猝不及防抓住他的衣服,狠狠地说:“金蚕!”

“金蚕?那是什么?”

令人遗憾的是,姬远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浑身抽搐了下,头忽然垂下不动了。

虞毕出心里一惊,险些失态,连大叫他的名字,“姬远!姬远!”

姬远缓缓抬起头,看起来恍惚又虚弱,“什么?”

“你刚才说金蚕,还记得是什么吗?”虞毕出扶着他双肩,说话口气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

“什么金蚕金蝉啊?没听说过。”他晃晃头,虚弱地一脑袋靠在虞毕出肩上,喃喃,“毕出,有吃的没,我饿死了。”

第3章第三章

失而复得是个美好的词,但有些时候,欣喜若狂只是再次失去的铺垫。

自姬远“死而复生”已十日有余,而心宽体窄的本人迅速接受了从十五岁跳跃到二十四岁的不幸落差,开始了混不吝的蛀虫生活。

这日下朝,虞毕出单独召见了蒋绛。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这两人成了关系最密切的,现在姬远的事除他之外便只有蒋绛知晓实情。

二人在暖阁谈话,可惜谈话的中心人物不在场。

估计又去御膳房了。虞毕出心想着,摆了摆桌上的折子。姬远当年给虞歏整理过四年的折子,不知道他是怎么耐着性子做下来的。

不出所料从御膳房溜达回来的姬远门也不敲地推进来,见蒋绛,屈身行了个不大得体的礼,“蒋大人。”

蒋绛道貌岸然地回礼。

虞毕出:“过来,让蒋绛把脉。”

“又把脉?”姬远心觉无趣,这都把了四次还是五次了,这位姓蒋的蒙古大夫每次把完也没个什么表示,板着张棺材脸不知道什么意思。

把完脉,蒋绛还是无话要说。姬远晓得他们要避讳,便识趣进内室去了。

虞毕出低声与蒋绛说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然后也进了内室。

姬远不伦不类地侧身躺在床上,身前放着本皱皱的书,漫不经心的翻着,表情已经有了点打瞌睡的迹象。

虞毕出拿走那本书,快速扫了几眼,上面讲着一个书生与猫妖的缠绵故事。民间故事大同小异,不过他看得少,一眼瞧见两人欢好时猫妖露出尾巴,书生还以此调戏的场面有些惊愕。于是手一抖,后页露出了一个边角。他抽出一看,没想到竟是一张欢好场面的插画,画上的女子浑身□□,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巴正被男子攥在手里……

姬远摸了半天没找着书,睁开眼,见虞毕出正看得“津津有味”。轻笑一声,弯起手臂枕在脑袋下,挑逗似的口气道:“好看吗?”

津津有味被打断,虞毕出脸色不变地将书放在一边,口气还颇为认真,“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动作,有什么好不好看。”

“哦……忘了你年纪大,阅历丰富。不过这几天也没见你往后宫跑啊……”他说着说着,一副快要入梦乡的样子。

虞毕出坐下,手指蹭了蹭他的脸,口气温和地说,“又睡觉,你是猪吗?”

“又没事可干……”他掰了条眼缝,瞄他,嘴上不忘犯贱,“毕出,你不是禁欲吧,还是……”不喜欢女人?

后半句没说出口,虞毕出就不急不缓地接上了,“我儿子九岁了。”

“哦。”他撇撇嘴,扯过被子盖上,“我困了,陛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扰人视听。”

虞毕出收回手,交代了句“别睡太久”,便出去了。

身前没了动静,姬远重新睁眼,哪有一丝困倦。

虞毕出在隐瞒什么,心思敏感的他察觉到。不止是只字不提的过去,还有别的一些什么。可是对方没有给他蛛丝马迹的的追查方向,而这里又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没有……

等等!虞毕出他儿子的娘是谁?

这个答案不出意外地快速得到了——蒋沛菡啊!

……

秉持着猪本性的姬远睡醒时,天已经黑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就这么把一整天给睡过去了!太没出息了!

他在心中狠狠鞭挞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龙案上的折子似乎总也看不完,姬远见虞毕出睡着了,便敞开手脚,不再那么做贼心虚的模样。

姬远是不热爱睡觉的,更没有把睡觉当做终身事业发展的打算,只是他觉得自己一天到晚晃来晃去招虞毕出烦了,才自暴自弃地选择与床为伍。

这些折子……他拿起一份看了看,大抵都是些差不多的鸡毛蒜皮,何必一份份由皇帝亲自过目呢?

此想法一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曾经也对什么人这样说过来着?

他记不起,便心胸豁达地不追究了。然而望着满桌奏折,突然就没了偷跑出去找蒋沛菡的欲望。

他坐下来,默默将看完的折子分门别类,好似做过这样的事许多年。

虞毕出醒的时候,桌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折子都被放在旁边的一个矮桌上,一叠一叠稳稳当当。

他起先好奇了下,本能就转头向内室的方向,这个位置当然是看不见,他就站起来,坐了一下午的腿有些麻,提不上劲儿,很久都没缓上。

等他缓上来的时候,姬远提着饭盒回来了。

“醒了啊。”他一扭脚脖子,把门带上。

虞毕出默不作声地看他走上近前,把食盒往桌上一砸,甩手道,“宫里真有钱,什么都实打实的,一个木头盒子整这么重!”

虞毕出:“……”

姬远一边端盘子一边说,“中间隔层太重被我拆了,菜少将就吧。”他说完,坐在了龙案旁的小矮桌边,底下藏着个软垫子,冬天这么坐也不冷。

“这个,”他指指矮桌,“我刚让人搬的,不介意吧?”

虞毕出的应允还没出口,又听他有意无意地说:“听侍卫说,以前我也在暖阁帮皇帝阅过折子,用的就是个这个桌子。哎,毕出,你什么时候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儿?”

姬远不错眼珠地观察虞毕出的细微表情,刻意将最后一句话加上了漫不经心又卯足劲儿商量的口气。

他还是想听虞毕出亲口说,而不是从他人那里打听。至于为什么有这股心思,他自己也不知道。

虞毕出的反应不容易捕捉,他本就是压抑性情的人,做皇帝之后更加变本加厉了。

那么相互僵持了一会儿,姬远放弃了,虞毕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雷打不动。

“算了,不想讲就痛快地说嘛,我又不会怎样。”他撇撇嘴,心说自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么?干嘛摆出这样凝重的脸色?还有就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虞毕出如此讳莫如深。

“……把矮桌撤了,过来,我告诉你。”沉默良久的虞毕出好似真的妥协。

姬远眼睛一亮,匆忙挪屁股过去。

虞毕出望着大狗一样的姬远,默默摊开了那份地图,没有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讲起,而是说了一句,“我本来还有一个女儿,和你很亲,在入虞都的前一夜被杀了。”

“……”姬远滞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虞毕出很平静,淡淡说:“从邴州……就是你失去意识的那个地方回来后,我们去了趟鄞嘉,后来你回虞都呆了四年,给虞歏做伴读。再后来……”他顿了一下,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简而言之,“去了陕口,半途你被群匪岭的流匪绑走,蒋绛的手下把你救了回去。我们在陕口遇见了那个道士,后来去澎列岛呆了几年。虞歏察觉到情郎关的动势,派出孟祁军,破罐子破摔……大抵就成了现在这样。”

原来数十年的光阴真的能用简单的“去哪里又去了哪里”概括出来。姬远一下子对这巨大的信息量接受不能,便中途喊了停,在地图上一个个寻找起这几个地名来。好歹是他曾经标记过的,找起来不难,只是上面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乃至于他都有些不能相信虞毕出轻描淡写的讲述。

就这么随随便便造反成功当上了皇帝?

虞毕出盯着姬远认认真真的侧颜,平淡地补充了句,“中间也发生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怕你没耐心听,知道个大概也差不多……”

“我有耐心!”姬远抢话。

这几年他竟然去过天南地北这么多地方,这么好的经历忘了简直对不起自己!

虞毕出叹了口气,开始细讲。他的口气平稳,没有跌宕起伏的惊险,却莫名有种睡前故事的安稳感,说好了有耐心的姬远就在这样好听的声音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只剩肩膀上轻微的鼾声。

他侧过头,手轻轻绕过姬远的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天地作证,他说的故事中没有一句谎话。毕竟那么大的一个故事,任何一个地方扯了谎都需要无数的补丁来圆,他最近心累得很,没空玩这些花样。更何况,本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去了两人感情的部分。

睡着的姬远乖巧得很,没有撩拨人的语言,也没有让人产生不安全感的缜密心思。都说相由心生,古人诚不欺人,从前那个姬远吃饱睡睡饱吃三年都没长出几两肉,而现如今短不过半月,脸颊上两坨孩子气的肉已经初具雏形。

“是我让你不开心了么?”虞毕出心想,落了一个吻在他眉间。

第4章第四章

“皇上,该早朝了。”一手掩着蜡烛的小太监幽魂似的悄悄入室,手中火烛的光都不曾摇曳一分。

虞毕出有点练武底子,警觉性不错,很早就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难得地有些偷懒心思,不想起床。直到蜡烛光出现的前一瞬,才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从姬远的脖子底下抽了出来。

脑袋下一空的姬远一翻身,窝进了被子里。虞毕出十分不理解他一年四季往被子里钻的癖好,还是顺手抓起被角盖住了他光溜溜的脚丫子。

知事的小太监悄悄将蜡烛举到一旁,屏息凝神望着皇帝。

虞毕出穿衣不需要人伺候,不过例行侍候的规矩倒是保留了,以免哪天不经意睡过头放了大臣们鸽子。

“你叫什么名字?”

由于每天侍候的人不同,他从没特意记过人。大概也是心情不错,他觉得这个奴才轻重拿捏得挺让人舒服,便问了句。

“回皇上,奴才叫余茭。”

“虞?”虞毕出压低的嗓音扬了一下。

余茭慌了,可是不敢大声说话,手里拿着蜡烛也不敢胡乱晃悠,只好战战兢兢低头弓腰,“回皇上,是人字盖儿的‘余’。”

虞毕出穿好衣服,才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出门,又问:“茭呢?”

余茭回答:“奴才生自淮斛线以南,家中以种采茭白为生,父母便给我取了名为‘茭’”

“知道了,以后不用换人,就你来侍候吧。”他金口一开,余茭连忙跪谢主隆恩。

姬远醒的时候时辰还早,毕竟昨天睡了一整天么,不过虞毕出已经不在了。他躺了约莫半柱香,辗转反侧再睡不回去,便也起了。然后那半柱香里他思考出来的答案就是——去后宫转转。

大乔小乔和格里下朝后莫名其妙被传唤到暖阁,自虞毕出登位分封后,三人很少聚在一起。格里负责城外驻地尚未分配完毕的驻军,大乔负责城中守卫,小乔暂挂着兵部的闲职,没事难得碰面。

大乔瞧着小乔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模样着实想笑,可一看到他沉郁的正脸又成了不是滋味。他伸出窄小的手掌大力拍了两下背,“耷着脑袋干嘛呢?地上有金子啊!挺起来!”

小乔默默直了直腰板,眼神仍畏畏缩缩的,不看人。

格里一向话少,他放眼四周,都没见到一个通传的太监,便伸手敲门,刚一下,门就开了。

虞毕出从里面出来,一看三人,没什么表情,道:“正好,与朕一起去沛菡那儿聚聚。”

宫中很冷清,几百步才见一两个宫女或太监。皇帝不近女色,所以身边都是清一色的公公,与之相对的,皇后身边就是清一色的宫女。

宫女们几乎没见过皇上来和沛宫,一时间惊呆了,行礼行得慌慌张张。

虞毕出不以为意,甚至连传话的人都不用,径直走了进去。

蒋沛菡坐在房内,手中是一件精致的小袄,她正穿过一针便察觉到被外面的动静,抬起头,几人已进了房。

她愣了一下,站起来行礼,“见过皇上。”

虞毕出也一愣,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内,口气疑惑,“姬远不在?”

这一声在几人耳边炸开,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倒还是蒋沛菡最镇静,试探地问了句:“小远?”

虞毕出没回答,大乔又问:“姬远不是死了吗?小……皇上,您今天召我们进宫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就是他的事。”他答了句,转身,突如其来的怒气压了余茭满身,“余茭!你不是说他来后宫了吗!”

余茭扑通一声跪下,来不及感叹自己方沐圣恩脑袋就系裤腰带上了,哆哆嗦嗦回答:“是……是,姬公子是这么交代的……”

虞毕出才松了一晚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来,“让人搜查皇宫!一炷香后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是!”余茭连滚带爬去传达消息了。

一直没什么斗气的小乔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砸了一脑袋,提起了点精神,但他看看大哥,又看看缄默的格里,不好意思问更详细的情况,只好站成了根傻愣愣的木头桩子。

蒋沛菡把做了一半的小袄放进桌上的竹编篮里,处变不惊道:“都来了就坐下等吧,皇上,能详细说说小远的情况吗?”

小乔艳羡地望了她一眼,觉得蒋沛菡实在太有骨气了,什么都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又让人舒服,相比起来,自己简直不像个男人。想着,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小袄上,怔然后,又成了个耷拉脑袋的伪君子。

确实,现在及也不是办法,虞毕出还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于是便坐下来与他们说起姬远如何“死而复生”又失忆的事。

再话说姬远,他原本是打算去后宫找蒋沛菡的,不过半途折错了道,绕到了狩猎场。对这个地方他并没有记忆,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面对那些鸡毛蒜皮的折子时一样。

他在那儿站了许久,仿佛入定似的,醒来的一瞬突然就想起了褚峥垣,然后就半途改主意出宫去了。

褚家被重兵把守,毕竟褚有康与孟祁军不同,口头上的倒戈太容易,但这些文人心底的花花肠子却不得不防,加上褚峥垣那一遭,实在难以预测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守门兵不认得姬远,自然什么软磨硬泡都不会允许他进去。姬远在禇府外转了半个时辰,以前是褚峥垣和孟邹想法子进他家找他,现在是他想破脑袋怎么进去找他们了。

“喵~”在他伤脑筋的时候一只小白猫蹭了过来。

看到猫姬远的第一反应是皱眉,褚峥垣这么怕猫府边上竟然有猫,貌似还是刚飞檐走壁从墙内跳下来的。然而第二三眼就觉得有点眼熟了……

“露露?”他猛地把猫举起来细看,“娘喂,花肚皮!露露你怎么跑虞都来了?”

无辜被举到半空的小白猫惊恐地亮了爪子扑腾,姬远抓不住它,肩膀上被勾破了一块,手背也被挠了两道痕。他一松手,小猫就跑了。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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