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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跌跌撞撞爬起来,胎腹的重量让他重心不稳。他用双手托住腹底阻止胎儿继续下行,鲜血混着羊水流得厉害,他迅速地撕下一块衣角,卷成粗圆筒摸索着从穴口推进产道。
结实的布料抵住了胎头,同样也阻止鲜血滴落留下踪迹。沈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段路程,他尽全力奔跑着,布料坚硬的尖角和胎儿一齐冲撞着脆弱的产道,高高凸起的腹部上下颠簸着,流失了羊水的胎儿在腹中翻涌得更加剧烈,他能做的只有竭力封锁痛感,把所有的力气放在奔跑上。
这段路程并不长,沈秋跑过这片院子,前面出现了一道铁栅栏。他费力地抓握住每一处栏格,爬到顶端翻过去,尖利的金属划伤了他衣不蔽体的腹部,他来不及顾及,翻身跳了下去,这是一个倾斜的土坡,沈秋只能努力弓起身子保护头部,然后听天由命地滚落下去。
一瞬间天翻地覆明明灭灭,停下来的时候沈秋觉得全身都像断了骨,他压抑地呜咽着,猛烈的撞击把他的腹部挤压得变形,甚至把他填塞的布团挤出了产道,一个胎头在撕裂的穴口坠着,露出一个黑刺刺的半球。
另一边警笛声还在鸣叫,人群的喧嚣声近了,沈秋张开双腿,用手指紧紧抓住这半个胎头,然后用尽全力把这个巨大的胎儿向外拉扯。受损的穴口撕裂溢出一股股鲜血,胎儿缓慢地移动,他的身体触电般颤抖起来,随着飙飞出的一片猩红液体,胎儿被硬生生扯出产道,受力的胎头被手指攥得变了形。沈秋几乎来不及处理脐带,他晃晃悠悠站起来,脐带拖着胎儿在他双腿间晃荡,终于由于重力断裂开,连带着碎肉脱落下去。
前面是一条河流,只要顺着河水漂流到下游,就可以进入一片密林。沈秋吸足了一口气跳进河水,他潜入水面下方,留给那群警卫的只有岸边草丛里一个浑身血液与胎脂的婴儿。
水里很冷,沈秋随着水流潜行着,河水滑过他被划伤的肌肤,麻痒又刺痛。他开始呼吸困难,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猛地冲出水面,眼前就是那片充满希望的密林。他游到岸边,精疲力尽地爬上去,跌跌撞撞走进树林中,靠着一颗树缓缓坐下来。
他太累了,疲倦和疼痛让他快要昏迷过去,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保持清醒。他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温柔对待自己。他的手在隆起的腹部轻按,里面依然在发硬,腹部依然高高凸起着,硕大的胎腹让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回想起娩下两个巨大胎儿之前是如何庞大高耸的样子。
夜晚的森林很冷,他的衣服全部湿漉漉地贴在身体表面,吹来的冷风使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颤。他侧耳倾听,听不到那些警卫的声音,他们应该还没找到这里。沈秋站起来继续前行,宫缩在这时又开始了。
羊水剩得不多,沈秋只能再次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残破的衣服几乎盖不住他的腹部,他如法炮制地将布团填塞进产道里,他不能耽误,他忍受着宫缩继续向前走。
沈秋不认为世界上有彻头彻尾的正义,这是躺在牢房的床铺上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里他直勾勾望着天花板所想的事情。他记得在最开始的他是什么样子,他是他们那个边陲小镇难得的大学生,意气风发地用纸和笔构想未来的生活。当年那个一心想要进入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如今躺在冷暗的牢房中,看着身体里名为强奸的孩子把腹部撑得越来越满。
镇长的儿子快活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伸张正义的官员口袋里塞满了流着脓水的纸币,管理者闭着眼睛听不到他在厕所里屈辱的哭泣,那些犯错的人们为了重见天日装作痛改前非。沈秋的眼前从来不曾照进光明。
他扶着树木踉跄地走,血水浸饱了布团,沿着大腿蜿蜒地流,宫缩变得频繁起来,下降的胎头顶得他耻骨裂开般疼痛。他被树根绊倒了,腹部撞击在地上,痛得他蜷缩起来。
相比于之前,此时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感受自己的身体,也就意味着他会感受到更加刻骨的痛苦。这次撞击并没有让他感受到胎儿下降,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每一次宫缩收紧,胎儿稳稳地顶在宫颈口,甚至没有进入产道。
沈秋挣扎着爬起来,从附近找到了一根掉落的粗树枝,他想脱下裤子,巨大坚硬的腹部挡着他的手,他艰难地动作着,终于达成目的之后把裤子牢牢缠在木棍的一端。他握住裸露的另一端,找准胎腹的位置,狠狠地砸了下去。粗重的木棍头几乎没入高隆的腹部,他仰着脖子暴起青筋,一瞬间快要无法呼吸。他感受到胎儿在他体内往下挪动了一点,然而这次的胎儿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分辨不出胎儿的轮廓,只能感受到一个巨大的硬块在身体里刮擦。
他继续用木棍不断地挤压腹部,力竭之后他又站起来抱住树干,用尽全力去挤压,他感受到一个几乎不可能通过的巨大的物体顶开了宫颈口进入产道中。他趴到地上,甚至让自己一遍遍摔倒,他觉得他的内脏在一次次冲击中
', ' ')('快要破裂开。这个巨大的物体渐渐撑开他的产道,他觉得自己快要从身体内部被活生生撕裂,终于这个物体被挤压到穴口,穴口边缘被撑得透明,原有的伤口被撕裂得更深,他喉咙发出极度痛苦的呜咽,他捶打自己的腹部,抓住穴口的胎儿拼命向外拉,两侧的骨头被挤压得咔啦作响,他好像被分成了两半。
一个庞然大物终于被扯离出他的下体,他感觉腹部猛然空下去一块。这是一个悲剧的畸形胎,两个胎儿的腹部连到了一起,因此有两个胎头胎身同时通过沈秋的产道。
他用石头砸断了脐带,两个婴儿生下来就是死的。他的情绪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出现出现了波动,他有些难过,觉得那两个孩子就像他自己。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缓过一阵虚脱,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他不会停留。
他摸了摸自己腹部,有些拿不准里面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他的腹部依然滚圆,高高地往外凸起。他的产道撕裂得厉害,鲜血淋漓地往下淌,他重新把布团塞回去,然后摸索着穿好裤子。
他不停地往前走,这片森林不算大,转过森林是一条公路。他沿着公路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逐渐能看到了建筑的轮廓,闪闪的灯光像眼睛,缀在遥遥的远方。
天快破晓了,他走进那一片城市中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城市。他的胎腹又变得坚硬,令人烦躁的宫缩又开始了。长时间的走路让那团浸透鲜血的布团从因为过度扩张变得有些松弛的产道滑落下来,他感受到另一个胎头又进入了产道。
他变得很疲惫,他身边的城市还在熟睡,城郊的道路不太宽阔但足够复杂,他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力气倒在一扇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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