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片刻,又有十几把鸟铳被带进来,摆在了地上,同时还有几捆引线,六七把佩刀,几个千里镜,以及两个已经被压扁的模范军制式铁水壶。
“这是……”
随着这些东西被摆出来,殿内一阵骚动,模范军众将脸色也皆是有变。
济尔哈朗冷笑:“海城侯爷,不知,这些东西,您该怎么解释?”
徐长青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东西,已经明白多尔衮这帮人的底牌是什么。
这些军火,比给高丽人的要先进一代,特别是这几捆成本低效果却很好的引线,模范军现在还在使用,是现役产品,正是之前交易给大西军的。
显然,在自己赶到大沽口的这段时间,应该就是近几天,吴三桂与大西军有交火!
怕就是为了搞到这些东西!
“呵呵,郑亲王,不知道是我徐长青理解能力太差,还是您表达能力太差,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呢?”
徐长青心中虽有起伏,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反而是笑着质问济尔哈朗。
仅凭这些死物,俨然是定不了他徐长青的罪。
徐长青也想看看,多尔衮这帮人到底还有什么更狠的底牌。
“呵。”
济尔哈朗也是冷笑:“侯爷,这么说,您是确定要我拿出更切实的证据了?也罢,既然侯爷您不将我大清国放在眼里,也将诸多大明同僚视若无物,那咱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来人,把人带进来。”
很快,有七八个衣衫褴褛、周身满是血迹的人被带进来。
这些人脸上、身上明显都风尘仆仆,极为的疲惫,显然是急匆匆赶了很久的路才过来。
而他们之前的际遇肯定不怎么好,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进来便跪着蜷缩成一团,小鸡子般瑟瑟发抖。
济尔哈朗冷冽的扫视为首那穿着类似明军千总官袍、却又有些不太一样的汉子道:“张传三,说说吧,你是谁?在何方势力效力!这些模范军的装备,又是你们怎么弄来的!”
这叫张传三的千总头不敢抬,忙开口道:“卑职,卑职是大西军平东将军李可望麾下千总官,两月之前被调到川北前线防御汉中威胁。这些装备,皆是我大西军军师潘独鳌、与安西将军张定国在海城与模范军达成交易,从海城的模范军手中购得……”
哗啦。
他此言一出,殿内登时哗然。
不仅满蒙王族们一阵低低议论,交头接耳,马士英等大明使臣也是一阵纷杂,满脸不可置信。
济尔哈朗俨然自觉已经是乾坤在握,高傲的仰着头,俯视着徐长青道:“海城侯爷,您看,本来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的这么僵,可您非要执迷不悟,也不能怪我大清不讲情面了。海城侯爷,此时此地,人证物证确凿,您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徐长青身上。
不远处,东莪死死的咬着嘴唇,两只小手紧紧纠结间,已经把娇嫩的皮肤掐的快要出血。
他们竟然这么对待徐哥哥,徐哥哥该怎么办?
只恨自己太无能,根本帮不上忙啊……
“呵,呵呵。”
徐长青面不改色,忽然对济尔哈朗伸了个大拇指赞道:“郑亲王啊郑亲王,我以前一直觉得您是个人物,有张良韩信之才,可现在看……竟是我徐长青看轻了您啊。您这手段,不去开戏班子筑高台唱大戏,真是白瞎了您这个人才啊。”
“额……”
殿内众人本以为徐长青已经辨无可辨,事情马上就要尘埃落定,都准备看好戏呢,谁曾想,徐长青居然这么跳脱,一下子把话题茬的这么远。
关键徐长青这话着实有点‘转’,思虑片刻众人才是明白过来,便是满蒙王族这边许多人都是就快要忍不住笑。
想他郑亲王济尔哈朗作为‘博达尔汗’皇太极的铁兄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便是摄政王多尔衮都不敢对他怎样,又何曾像是此时这般,直接被徐长青当做小丑般戏弄。
须知,大清国内部可绝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的纷杂比大明也不多承让,而且因为民族和历史遗留问题,许多地方比大明斗的更凶。
放在以往,自是没人敢忤逆权势滔天的济尔哈朗。
可此时,济尔哈朗居然被徐长青这么怼,纵然他们不敢表露太多,心中畅快却是止不住。
“你?!”
济尔哈朗这时也是憋了一下,只觉一口恶气积聚在胸腹间,迫切的需要冲出来。
这短短时间,已经是徐长青第二次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了,可他却又不能跟徐长青这么潇洒,不好当众反驳……
强自压抑下这口恶气,济尔哈朗冷笑:“海城候,你休要岔开话题,你们模范军与大西军勾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既愧对大明君王,亦愧对我大清盟约,可谓卑鄙无耻至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殿内的目光顿时又汇聚到徐长青身上。
徐长青笑着对济尔哈朗拱了拱手:“郑亲王,所以说您才得去开戏班子啊。要不然,这普天之下,谁,还有谁,能跟您这般,这短短时间竟然培养好了这近十个演员?在下佩服,佩服。”
说着,徐长青不理会济尔哈朗,转而问这孙传三道:“兄弟,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大西军李可望麾下的千总,可你一个区区千总,怎么可能知道这等秘密消息?你老家是哪里的?”
“这……”
孙传三顿时傻了,此时他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威震天下的海城候徐长青啊。
他的确是大西军的人,也的确是孙可望麾下的人,却并不是千总,而只是副千总,更不是孙可望的亲信,而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炮灰兵,属于前几天的大明官军投诚序列的。
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筹谋的的确很好,根据吴三桂传过来的消息顺藤摸瓜,吴三桂也执行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