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屠夫(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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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从郑屿昏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真折在这里的准备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杀他,也没有伤害他,只是把他带到了这栋别墅里。

肉体碰撞的闷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郑屿瞬间被拉了回来,视线也重新集中。

眼前的大飞已经没有力气再尖叫,周鹤却毫不在意,重重补上了一脚,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丝狰狞的味道,还有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收回腿,带着笑意抬了抬眉,突然,脸上瘆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淡漠的模样,眼神里隐隐透着些令人恐惧的气息。

“相比那些虚伪的人,你猜猜什么人是最诚实的?”他问。

地下室一片寂静。

周鹤上挑的眼睛斜斜瞥过来,眼尾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是屠宰场里的屠夫。”

随后,他从腰后摸出一把金小刀,蹲下来,好像对待一块猪肉一般用刀尖轻轻往大飞身上扫了扫:“就像这样……我用刀轻轻划过动物的皮肤,畜生的本能叫声,也无法改变他们即将接受的命运。”

大飞还没有昏迷过去,只能感受着冰冷的刀尖在他身体上游走,吓得瑟瑟发抖,边抖边哭,边哭边低嚎。

“都是要吃饭的,干嘛要做个伪善者?杀猪送去全世界提供食材,某种意义上来说,屠夫才是你们该感恩的人。而我,就是那个该被感恩的人。”

周鹤缓缓说道,分开双腿站在大飞身上,抓起他的头发,然后撕下嘴上的胶带,语气温柔极了。

“所以…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飞紧着嗓子呜呜地哭,此时此刻,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眼泪纵横,泪水渗进眼角的皱纹里,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他张了张嘴,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声音,像生命结束前发出的最后一点悲鸣。

“……妈。”

“妈…妈…我好挂住(想)你啊…我好想返屋企(回家)啊……”

郑屿紧紧咬住后槽牙,把牙齿磨得咯咯响。

做卧底了四年,他和大飞也有四年的交情了。

毒贩都是该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是当他去大飞家里做客时,看到家里失业的母亲和脑瘫的弟弟,又怎么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心中侍奉的法律和信条永远不会变,但,他也是人,他也会为了世间的众生百态,人情冷暖而动容。

大飞说,他是十八岁那年走上这条道路的,当时父亲刚在工地里意外身亡,母亲失业,整日以泪洗面,拖着一个脑瘫的弟弟艰难存活。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没了,赚钱心切的他无意间走上了这条歪路。这一进去,就再也抽不出身了。

他说他很脏,手很脏,心很脏,但拿到的钱足够养活他的母亲和弟弟,母亲从不过问他在外面做过什么,只是在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和弟弟一起摆好碗筷热烈地欢迎他。

每次看到他们,他就会在心里说,他宁愿自己脏。

郑屿问过他,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大飞想了想,说赚够钱给母亲养老,他就去自首,等有机会从牢里出来,想带母亲和弟弟一起去旅游。

只要能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给母亲带来伤心的地方,和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事是撑不过去的。

在周鹤下手的前的最后一刻,大飞像是突然看透了一切,停止了哭泣,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有害怕和恐惧,有的只有赴死的决绝和一点超然的解脱。

他看向郑屿,眼神不再迷茫,目光沉稳,又恢复了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模样。

“兄弟,我老母(妈)就交俾(给)你啦。”

他张开嘴,对着郑屿说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嚓。

割肉的声音清彻响起。

周鹤毫不留情用小刀割开了他的喉咙,一刀横划,如同真正的屠夫一般,下手干脆利落。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疯了一般兴奋眼神,和低沉回荡在地下室的笑声。

郑屿不忍心去看,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洒在了他的脸上,他不敢细想。

血液飞溅,鲜红汩汩从伤口里涌出,大飞惊恐地瞪大双眼,被割开地气管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他的喉管艰地蠕动,想要发出最后的声音,但说出口的,只有哑巴一般毫无意义的干音。

扑通。

身子重重砸去地面,男人眼里最后一丝生命,也随着涌出的鲜血消散了。

浓烈的腥气钻进了郑屿的鼻腔,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这哪里是人间,这分明就是屠宰场。

而他,就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地下室里静了一会儿,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没有听到动静,郑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周鹤一张放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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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屿浑身打了个哆嗦。

面前的男人弯起细细地眉毛,扬着嘴角笑起来:“你说,我说得对吗?”

郑屿忍住强烈想吐的欲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你把,那群,女生,怎么了。”

周鹤脸上地笑容消失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打量了很久,才低了低眉毛,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你这个人,还真是不会聊天。”

郑屿懒得跟他废话,如果周鹤不回答,那么他就只说一句话。

似乎也注意到郑屿没有屈服的意思,周鹤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放心,我对她们不感兴趣,只是喂了点安眠药,之后让她们离开了而已。”

“不过是和她们一起吃了顿饭,居然得寸进尺想要到我家来,真是可笑,你说是吧?”他摊了摊手,语气满满都是嘲讽,“你应该庆幸你那天有乖乖听我的话,没有出声,否则,她们三个可就不会这么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话音未落,周鹤就站起身,拽着脚把大飞的尸体拖走,装进了一个老旧的冷藏冰箱里。冰箱的气温很低,但也无法掩盖里面飘出的一阵浑浊的腥味,像是放了许久的冻猪肉。

做完这些,他上楼拿下了水桶和工具,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满地下室都回荡着刷子的响声。

郑屿默默地看着,突然之间,周鹤的声音从其中插了进来。

“啊,我知道…你不是他们真正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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