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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声呻吟吸引走了两人的注意。
随着地下室的门被打开,郑屿身边的男人好像活过来一般,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发出虚弱的闷吟。
那声音好像被掐住了喉咙,从鼻腔中拼命往外漏,断断续续,嘶哑又难听。
周鹤没有管他,甚至走到身边时还将他往旁边踢了踢,失去双臂的大飞只能艰难在地上爬行,像只蛆虫一样蠕动。
郑屿呼吸急促,不甘心地挣扎,却只是让绳子狠狠勒紧肉里,勒得更紧。
周鹤蹲下身子,伸手用力撕下他嘴上的胶带,将手指轻轻放在他唇前。
“嘘,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喊多大声,都只是徒劳吧?”
郑屿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眉死死盯着他,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滔天的怒意毫不收敛,落去面前那人的身上。
“你把那天的几个女学生怎么了?”
周鹤无视了他的怒火,也无视了那句话,只是站起身,转过身背起手踱了几步。
“你知道人是什么吗?”
郑屿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刀子抵上那白皙的脖颈。
周鹤也没有想得到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人是动物,只是站在动物食物链的顶端罢了。”
“我很讨厌那些所谓虚伪的动物保护主义者,明明他们餐桌上,从不缺肉。”
他猛地转过身,开始在地下室中踱步,最后又回到郑屿面前站定,稍稍弓下腰。
“你也爱吃吧?猪肉,牛肉,鸡肉,羊肉,这些都是能够维持人类高营养的食材。但是你们看不到,成为餐桌上的那一片嫩肉前的畜生是怎么样的。”
“……就像这样。”
说完,他狠狠往大飞地腰上踹了一脚。
大飞瞬间疼得冷汗直冒,本能地发出一声撕裂的闷喊,嘴上缠着胶带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像拉风箱一样痛苦地往里抽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几声有气无力的呻吟。
周鹤踩在他的头上,坚硬的皮鞋底用力碾压,男人闷着气嚎哭几声,疯狂挣扎,身上的伤口崩裂,包裹着断臂的绷带逐渐被鲜血染红。
终于,他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细微哼哼几下之后,没了声息。
郑屿呼吸停滞,心脏扑通扑通地敲打着胸膛,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在义胜会潜伏了整整四年,虽然没有混去高层,但好歹也在这片灰色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从眼神和语气,都散发着和他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气息。
危险。
极度的危险。
之前他跟蛇彪、大飞喝酒回来,刚刚走到窝点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人从身后袭击了。他的脸直接撞在墙上,当场就意识模糊,很快昏了过去。蛇彪和大飞身上被扎了两针,也很迅速制服。
郑屿昏迷前最后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那个人跨过他走进门里,戴着黑的帽子,黑的墨镜,黑的口罩,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全部是黑色的。
那人电晕了剩下的几个,弯下腰,手里拿着注射器,往其他人的身体里推了什么东西。然后把注射器随手放在了桌面上,和注射毒品的那些混在了一起。
他做了什么?
郑屿在迷迷糊糊中想,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
…………
“水银?”
宋丽奇怪地挑了挑眉,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报告。
“是的,几具被害人的尸体内都发现了大量的水银,从现场带回来的那一堆注射器里面,也有几支是曾经装着水银的,和剩下的混在了一起,也刚好一模一样。”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水银导致了他们几个人自杀的?”
“是这样没错。”技术人员换了个肩膀夹电话,把眼前的报告翻得哗啦啦响,“被害人被确定为是急性汞中毒,轻微的汞中毒可能只有头晕,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但是严重的可能会出现中毒性脊髓病,精神障碍,和一系列神经疾病,这些都可以导致他们做出伤害自己,甚至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或者可以说,他们做出来什么事都不奇怪。”
他对电话接着说:“被害人虽然是自杀,但即使他们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体内大量的汞也会要了他们的命。这种死法是极其痛苦的,被害人也许会保留最后一点点意识,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枪对准自己。就算没有意识,死之前也会非常难受。”
“所以说,果然还是谋杀对吗?”宋丽问。
“嗯,是谋杀。”技术人员肯定道,在电话就要挂断的间隙,他忍不住插了句嘴,“宋姐,你说那些受害者,临死前都看到了什么啊?”
“不知道。”宋丽说,“总之不会比吸毒身亡差到哪里去。”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
', ' ')('样?”张乐营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宋丽收起手机,快步往前走:“说是汞中毒,和我们的猜想一样,是谋杀。”
张乐营跟上她的步子:“既然是谋杀,那可就有的忙了,你有把握能抓到凶手吗?”
“说实话,没有。”宋丽皱了皱眉,“但是我会尽力。”
“不管怎么说,就算那群毒贩再怎么该死,也轮不到有人用这种非法的手段去审判他们,结束他们的生命。”
“人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没有这种资格。”
张乐营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然。
“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在一起搭档过了?”他问。
宋丽冷哼一声:“五年吧,怎么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少来,我们大名鼎鼎的张总局长怎么有心情出外勤了,怎么,办公室的椅子不舒服吗?”
“这不是怕你有什么危险吗。这案子这么复杂古怪,要查的事情又这么多,没个人帮你怎么行。”
“呵,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办公室里的椅子不舒服,变着法抗议呢。”
“哪能呢……不是我说,就是抢了你总局长的位置,你也不至于这么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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