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梦半醒坐起来,在屋里扫了一圈,不见念止和司悟的身影。
醒了?
从床底下勾出鞋子,顾不上穿没穿好,踩着鞋跟就拉门出去。
念止果然醒了,正蹲在大榕树下,和叶彰一起数蚂蚁玩。司悟坐在石阶上,拧眉看着院里的两人。
沈景之感觉司悟并不喜欢别人离念止太近,吃饭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叶彰和杜煦照常坐在念止左右手,一个月来一直是这样坐的,一桌人见怪不怪,包括念止自己。
她刚在长凳中间坐好,司悟长臂一伸把她提起来,放在自己旁边:“坐这儿。”
念止无所谓,招招手让沈景之坐在自己另一边。
沈景之没推辞,人没坐稳,又见司悟阻止了杜煦给念止倒水,接过水壶,给念止倒了小半杯。
念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大有精神,小身子一歪倒在沈景之身上。司悟眉头一皱,把她扶正坐好。
吃醋吗?
在栖龙山时,他龙蜕念止寸步不离守着,有事离开还要把他抓去守着。
想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念止真身他见过,漂亮灵动,性子又单纯,属讨喜的一类,配司悟这样的冷美男正登对。
沈景之自以为参透了大妖怪和老神仙的私密,默默往边上挪了半个身位。
今天没什么新鲜的菜式,念止只吃了一小碗豆花,便跟司悟回屋重新包扎伤口。
谭志远几人吃完饭去了堂屋,沈景之和杜煦两个小的留下收拾碗筷。他擦完桌子,司悟刚好从房间出来,缓步走到他身边:“你误入四界的事,暂且别说。”
这话念止也提醒过,沈景之答应下来,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得到的答案也和念止给他的无二:“直觉。”
“行。”
二人一起进了堂屋,谭志远坐在主位,汪泽洋站在旁边给他洗茶泡茶。叶彰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子,手里拿着白绸布,又在擦他那把短刀。沈景之引司悟坐到右手边的长椅上,杜煦最后一个进来,自觉接替大师兄的活儿,提了茶壶给师父倒茶。
谭志远没立即让他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豆大的小眼睛看向司悟:“小老儿眼拙,不知这位的本体是?”
“龙。”司悟淡淡道。
除了叶彰和早就知情的沈景之,师徒三人都难掩诧异。
现今的人界,天生妖兽少之又少,何况是龙这种上古大妖。他们这一派已有两百多年传承,从祖师爷开始就有手书记载驱妖事迹的传统,成百上千册书卷,关于龙的事迹仅有两三行笔墨,前面还有“据说”的前缀,真假难辨。
眼前这位妖气漫天,气息独特,确是他们没见过的妖怪。
驱妖界默认龙是神话传说杜撰的产物,司悟毫不迟疑的自报家门又不像诓人,他们心里有疑问总不好冒失的让人化出原形看看庐山真面目。
天生妖兽,同为妖族尚且要绕道而行,何况眼前这位道行高深,轻易开罪不得。
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不站在敌对面一切好说。
杜煦机灵,屁颠颠跑过来给司悟也斟了杯热茶。
司悟浅笑:“多谢。”
大妖怪就是讲究,还知道道谢。杜煦想着,对司悟的好印象噌噌上涨。
沈景之口渴,顺手递了空杯过去,杜煦已经提着茶壶去了叶彰那边。
小王八蛋,喜新厌旧。
沈景之暗啐,将空杯往桌上一怼,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司悟瞧瞧他,将自己那杯没碰过的推到他手边:“喝吧。”
“我不爱喝茶。”他又给推回去,端起凉白开一口喝个干净。
司悟没坚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小二。”谭志远喊他。
沈景之心领神会,不用师父细问,撇去司悟和念止来自第四界的事,将昨晚的事还原了个大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