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止。”对方微微偏头,似乎略有不满,仍是答了。
“……”谁问你叫什么了?沈景之心里吐槽这地方可能风水不好,人和妖都缺根筋。不过姑娘一双墨黑眼瞳,秀鼻微挺,唇角天生翘起一点弧度,模样十分讨喜。沈景之很自然的把人划入虽然有点傻但是很纯良的一派,“这是什么地方?”
“栖龙山。”
谁问你地名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他随手指了朵摇头摆脑的彩花。
“靛颏花灵。”
花灵,是精灵吗?所以才没化形?没过多纠结,他接着问:“外面的妖怪呢?”
念止没答,蹙着秀眉看他,似是不解。
沈景之咂咂嘴:“你到底是谁,我听它们叫你夫人。”
“我是念止。”
“……”
他把话掰碎了说:“我感应不到你身上的妖气,你是人?是神?还是别的什么?”
“唔……”念止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像在认真思索。
这,这是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吗?
沈景之惊了。
罢,罢,索性也不是什么要紧问题:“我怎么才能离开?”
“你想离开?”
“是。”
“那为何进来?”
这问题问得好,他也想知道。
念止没等到回答,也没打算等,蹲下身,素白的五指伸展开,手心向上,轻轻触碰到其中一株靛颏花,那花化作斑斓的烟雾,在她手心重新幻化成娇艳的花朵。
“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想离开。”
☆、栖龙山
又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来。
念止方从大殿赶过来,今天初入的十生,无一不是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像他这样头破血流还一门心思想离开的人,她在这界中两千余年头一次见。
忍不住仰头,再仔细瞧瞧他。一张脸血糊糊的,也不知她哪句话惹了他,那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扯动了脑门上的血窟窿,正往外汩汩冒血。
念止一阵糟心,界中安乐祥和,自数百年前明起和陆坤醉酒拉拉扯扯,不慎滚下屋前阶梯受了点小伤后,她已很久很久没见过血了。
又想起他问她是人是神还是别的什么,她竟然答不上来,不由一阵气闷。界中众生混杂,她夫君是神,明起、陆坤和花语也是神,神启夫妇和小龙是妖,后百年开一次界口,陆续选入神魔妖人精灵若干。大家在这里悠闲度日,和谐共处,出身为何早被看淡了。
从没有人冒冒失失冲上来问别人究竟是什么,何况这种一目了然的事,稍有点本事的都能参破。
问题在于,他这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她答不上来!
她原来,从未考虑过这些。她能轻而易举辨别他人身份,却看不透自己。
念止心上蒙了一层疑虑,复低下头,指尖轻抚过手心的靛颏花,本就鲜艳的花瓣变得愈加艳丽,边缘微微卷曲,似乎她的抚摸对它十分受用。
想离开为何进来……
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想离开……
沈景之心思活络,联系起麒麟山中发生的种种,大概摸清这里应该就是神秘的第四界。只是他阴差阳错被选中,也因此保住一条小命。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伤口又在流血,有的顺着嘴角流进口腔,腥甜的气息令人胸闷气短,保不住什么时候又要厥过去。沈景之闭了闭眼睛,缓和头晕目眩,再睁开时眼睛清明不少:“我说,它们叫你夫人,你在这儿好像地位很不一般,肯定知道出去的法子,是不是?”
念止摇头。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