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外头没守卫,太后身边的宫女元微见到虞衍来,冲他福身点头。
宋清音跟着身后的丫鬟婆子停在外面。
许是虞衍前头说了宋清音的事,虞衍进了门,宫女笑着过来与宋清音请安,“原是二姑娘来了。”
元微态度恭敬,宋清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便知道姨婆不会不管她的。
“姨婆在吗?清音有事寻姨婆做主。”
言罢,手抹上眼角,瞧着要哭的模样,受了委屈。
“二姑娘稍安。”元微拦在宋清音前头,“娘娘身子不爽,数月以来都是不见客的,二姑娘有事与奴婢说了便可,奴婢为您通传。”
来了见不上面,说出去还有用吗,折腾了一宿,不就为了能够见上太后一面。
“姨婆何处不适?我手头上是要紧的事情。”
元微摇摇头,“二姑娘但说无妨,娘娘虽见不了您,但您亲自来了,娘娘也不会不管您的事情。”
如此便好了,宋清音忙添油加醋将东宫宋欢欢的事情说与元微。
元微听罢,转头进门去告与太后,没多久便出来了,与宋清音说道,“二姑娘宽心,娘娘已知此事,烦您回去等信。”
招了手喊来几名内侍,吩咐人送宋清音回去。
又要等,说与不说又有何差别,宋清音还要再说,元微抢话道,“姑娘不要让奴婢难做,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事已至此,宋清音心里再有不平,也只能压下往回走。
也不知要等多久,回去要遭那小泼货开心的嘴脸,实在难得熬了。
姨婆这边走不通,她要想法子给母亲捎个信。
门内,祥兽镂空香樽里飘出安神养气的薄烟。
一张太妃软塌上,当今太后高氏着一身寝衣倚在上边,手撑着头,神情松散面容红润,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掩不了她的好气色。
哪里有半分病痛缠身,起不来榻的模样。
虞衍捞起袖子,手上浸了凝脂膏,半跪在太后一侧为她揉着身体,这些日子的滋补,喝进口里擦在身上,太后活活年轻了一轮。
听见元微回来的脚步声,太后眼睛未睁开,慢悠悠问道,“人打发走了?”
元微说是,“二姑娘不情愿,看起来很委屈。”
太后不以为意,不悦道,“宋畚的三个女儿,大的小的都有出息,前头的迷了皇帝,后头的迷了太子,都为哀家尽心做事了。”
“中间这个最蠢最没用,不会的东西不学着,一身臭脾气没本事,还想着找哀家给她撑腰。”
太后讥讽笑着摇摇头,内心嘲一句没用的东西,另一手抬起来点了点虞衍的手背,手骨,一直往上爬。
“到底是蠢呐。”
虞衍手上的动作没停,多余的思绪全都藏在稳妥里,太后的身子越发养好了,再过些日子,只需稳妥些,便可享事。
“若是二姑娘回去喧闹,找上宋夫人怎么办?”元微瞧着宋清音不像是能够安分的主。
太后从鼻子里嗤出一个音,“喧闹?”
虞衍这一处揉好了,小声提醒道太后侧个身,虞衍又沾了凝脂膏药,揉在掌心冰凉舒适,敷在身上力气合适,太后眉头舒展。
“闹也好啊,东宫静了这许久,若不出点事,只怕太子要留意到哀家的宫殿里,皇帝有意放权,狼崽子胃口不小,年纪越大胃口也越大,他还惦记着当年柔妃的事情,哀家不能不多多提防。”
太后呼出一口气,在虞衍身上流连的手总算是收了回来。
“日后的路还长,就盼着天随人愿事事顺心。”
“留一盏灯。”
元微点点头灭了旁余的灯,默然退到外边,殿内便只剩下虞衍和太后两人。
......
人走了,太后才睁开眼睛,虞衍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又会医术又年轻,重要的他沉稳听话,这是年轻人最难得的地方。
皮相姣好,在宫里,除了明艳的女人还有阴柔的太监,太后甚少见过这么温和谦恭的,实在合她的眼缘。
最好的地方还不是这里,庶民没身份才是最好。
坐胎,便要这样的人选。
太后的手指游到虞衍的鼻梁骨上,最终落到他的唇线上,虞衍默默承受着,始终没抬过眼睛。
只燃了一盏灯的地方何止太后的宫殿里。
太子爷泡了温浴,披了一件端坐在案几面前,仔细批完了梁安帝拨下来的折子,左右等不来那幺女,又拿了一本策论来看。
如今燃灯过半,外头夜色更浓,天越发黑了,太子爷将策论扔置一旁。
爬个树而已,身上究竟蹭了多少泥,洗了这般久,难不成怕他挖地洞躲了。
那幺女当真出息了,敢叫他等许久。
陆太子不耐烦起身,正打算去找人发难,谁知道他才起身还没抬脚,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声音。脚步声到门侧便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