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作者:未知
“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傳來一声跛空之声,伴着断木碎裂的声音,尖銳地傳進耳朵,我虽然不会武,但至少也知道有危險。千鈞一发之时,身子一歪,我被幽韵一把推开,回头一看,她巳经和來人交上了手。
然而当我定睛看去,却大大一愣,惊喜和急切同时翻涌起來,大叫道:“紅棘,幽韵,停手!”
正在交手的兩人闻言动作都是一缓,彼此凝神一望,立刻收了手,脸上露出惊喜交集的神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红棘顫声说,看看幽韵又看看我,刚才她看也没看直沖進來,幽韵也不由份说迎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誰也没有細看,此时見是我们,向我走了几步,不安道:“刚才有伤到主子吗?”
“没有。”我笑着拉过她,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个遍,“是不是雪轻裘让你來杀我?”
“你怎么知道?”红棘惊讶地说,惊讶中帶了一抺苦澀,低头道:“他说只要我帮他杀一个人,他就和我走。我真不知道他让我杀的人就是主子。”
我拉着她,心底也是一阵难过。現在的红棘,原來那种瀟洒肆意都不見了,整个人瘦了很多,消沉了许多。
“我知道。”我笑着給她一个夸張的拥抱,隨即看向门口,道“雪輕裘,既然來了,怎么不進來?”
雪輕裘站在门口,清肅站在他身边,后面立着兩个侍卫。
見我发現了他,雪輕裘看了眼红棘,道:“这里太亂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才好说话?”
“下楼來吧,我巳经把整间客桟包下來了。”
“雪公子真是大手笔。”我口不对心地贊了一声,正要隨他下楼,却不想红棘拉住了我,“怎么了?”
想了半天,红棘終于搖搖头,道:“没事。”
我一笑,轉身看着她的眼睛,问:“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红棘默默点了点头。
“有什么凭证吗?”
“他与我娘長得一模一样。”红棘輕声道:“而且,身上有娘的遺物。”
我扫一眼门口,見笑青衣正笑眯眯地站着,于是对他道:“告诉雪公子,我们晚点下去。”
見笑青衣耸耸肩,轉身下了楼。我才问红棘,“那么,你怎么会想到來洛微寻你的弟弟?那天你追了雪嫣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我追了雪嫣出去,追到半路,她突然对我说,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红棘輕声说:“主子,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其实,我的老家在酆国,确切的说,是酆国周边的一个小小的部族。”
酆国?
我心一动,点点头让她继续往下说。
“我不说,是因為我的身世没什么特別的。小小的部族,有一天被酆国国主派人灭了,我和弟弟僥倖逃出,成了孤儿,后來又在亂民中失散了。亂世之中这样的事很多,多到我从没奢望过,有一天我还能得知弟弟的下落。”红棘幽幽一叹,咬了咬唇,道:“可是,我没想过他竟然就是雪輕裘。我來到洛微,找到他,说要帶他走,誰知,他竟然不肯。”
暗自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委屈没有尽吐,他自然不会肯。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覺得很奇怪,“你來洛微寻找弟弟之前,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呢?”
“你们不知道吗?”红棘的样子十分惊讶,抬眼道:“当时我很着急去找弟弟,于是匆忙留了封书信,交給最近一个城南商号的伙计,让他轉交給你们。怎么,你们没收到?”
我搖搖头,去看幽韵,幽韵也搖头道:“没收到。”
真是怪事!我沉吟片刻,问幽韵:“那日之后,城南商号里有没有伙计失踪或者请辭?”
“那夜之后,你们都失踪了,根本没心思注意別的事,不过我想,玄鏡应该知道,要不要給他捎个信?”
“不了,等以后回到雅乐再说。”我摆摆手,又看向红棘,“这么说,当他要求说,只要你能杀了我,他就和你一起走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的來了?”
“如果是別人,我这个时候或者巳经得手了。”红棘的眼睛陡然射出一道,与往日一般明亮的光芒,“但是如果让我杀你。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你不杀了我,你们也许会死在洛微。宗政澄淵马上就要攻打这里,他是不会留情面的。”
“那就死在一起吧!当初我遺失自己的弟弟,是我弱小无能,如今的我,有絕对的能力。”
“那么,如果要让你跟我一起走呢?”我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红棘看了我一会儿,忽而笑了起來,一如往昔地張扬,“主子,你就莫要為难我了。我的心思,你又什会不知?”
苦笑一下,我站起身,“那我们就下去,看看你那个宝貝弟弟給我们准备了什么見面礼吧!”
“你们?”红棘疑惑地跟着我,道:“他,有没有為难你?”
“没有。”
“那他為什么要我來杀你?”
“也许是因為,他有些不高兴。”我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喝茶的雪輕裘,扬起笑脸,道:“久等了。”
雪輕裘眼見着我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谈完了?”
“谈完了。”
“说了些什么?”
“放心,不该说的话都没说。”我微微一笑,知道他指的是他拿红棘的感情威胁我的事情。
“那么我可以提出我的要求了吗?”雪輕裘端端正正地坐着,靜靜道。
“请。”
“殇夙鸞曽经对我说,你是个极睿智的女子。不知道以你一人之力,与宗政澄淵和殇夙鸞对峙的话,有几分胜算?”
我的心砰然一动,他的心思,我毕竟是猜到了。壓制了自己欢喜的情緒,道:“什么意思?”
“假设,我要你出任洛微的元帅,与他们兩人征战的话,你有几分把握?”雪輕裘清淺地说,仿佛说着不相干的事。
“一分把握也没有。”对震惊的清肅他们搖了搖头,不让他们插言,我昂首坦白地说:“没有人,在同时面对他们兩人的时候能有把握。”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请你出任我国的元帅,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我巳经答应下來,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我垂了眉,掩住欣喜之情。我來到洛微,要的就是这个──洛微的军队。
在連章的事情,让我充分认识到一点,有錢不如有权,有权不如有兵。
就算雪輕裘不提,我也会想办法取得洛微的军权,当然,是有条件的。
“你很爽快。”雪輕裘凝視着我,“你守約,我也絕不会失信。不过,眼下姐姐跟着你走,不如留在我身边安全,你认為呢?”
“我明白!”我点点头,红棘跟着我上战场,自然比不得洛微王宫來得安全。“不过呢,这算是額外的条件,那么,相对的,我是否也可以提出一些相应的条件?”
“请。”
“让我帶兵打仗可以,但是,名义上的元帅不能是我,希望你另选一个有威望的人,而这个人,要絕对服从我的命令。”我鄭重地看着他,道:“同时,兵符一定要在我手里。”
“我答应。”雪輕裘噙着笑,道:“不过,我想你既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要的絕对不是你帶着洛微的兵马前去投降,而是要他们兩敗俱伤。”
“我明白!”我点头,这印证了我的猜測,雪輕裘要的不是洛微战胜,也不是要洛微灭亡,而是要洛微一点一点被人蚕食,刺激洛微王的神经,慢慢地折磨他。同时,让宗政澄淵損失慘重,因為他曾经被宗政澄淵羞辱过。
雪輕裘要的是,报复的快感。
“所以,以你和宗政澄淵的关系來看,我谨慎一些似乎没什么不对吧?”
“自然。”
“那么,我会先給你三分之一的兵力,你每战胜一场,我便再拨三分之一的兵力。只要你胜了三场,如你所愿,洛微的军队,就全在你的掌握里了。你覺得,这样公平吗?”
“很公平。”我再次点头。明白雪輕裘的想法,他认為,如果我能战胜宗政澄淵三次,我们的关系必然会出現裂痕,没有办法再修补。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和宗政澄淵的问題,根本就与外人无关。
“不公平!”一边的红棘突然叫了出來,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和雪輕裘,“这件事,我不同意。”说着对我道:“主子,是不是他用我來威胁你?你千万不要答应他。和宗政澄淵他们打仗,是有去无回的事啊!”
我細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没事,你知道我从不做全无把握的事。”
“那这?”
“你和弟弟分別巳久,要多多相处。”我慢慢抱住她,叉开话題。
红棘搖着头,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我松开她,对雪輕裘道:“我会回來接她。”
雪輕裘点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封帅的事,我自会安排,请靜候佳音。姐姐,走吧!”
“主子。”红棘一脸着急,拉着我不肯走。
“如果你再不走,那就和我走吧!”我笑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苦。以后,当红棘知道我明知雪輕裘的求死之意,仍然不去拦阻,反而加以利用,她是不是会恨我?
“姐姐?”雪輕裘站在门口,回头柔声叫红棘。
红棘看了看我,終于隨雪輕裘走出去。
我負手,对雪輕裘遙遙一笑,道:“不送!”
一擲千金第一百二十八章放假
将二人送了出去,我又站在门口良久,不是为了营造气氛,也不是为了锻炼视力。而是在发愁,我该怎么和清肃他们解释这件事情呢?
忐忑地回头,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清肃正要转身,急忙道:“你去哪里?”
“你先在下面休息一下,我找人帮你换一间房。”清肃仿若没有亲见刚才的事情,和声道。“你的房间不是让红棘弄乱了吗?”
“不用了。”我有些心虚地将他拦住,“就呆在大堂好了,我想雪轻裘还会回来的,一时半会儿也安生不了。再说,换房的事,让小二张罗就是了。”
“既然书斋这样,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我去叫几个菜。”一边的幽韵淡淡接道,就要往后厨走。
我一口气吊在胸口,被他们两人弄了个措手不及。以前只要我做了与危险沾边的事,他们都会第一个表示反对,就算不表示反对,也会问明缘由。而今天竟然书斋什么都没有问,真是太奇怪了,弄得我本来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清肃许是看到我发慌的样子,拉了我坐下,冷冷地向边上一扫,将想坐在我身边的笑青衣声声逼退到我对面,才对我莞尔一笑,道:“奇怪吗?”
我看
“奇怪。”我难得老实地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清肃的大手压上我的头顶,“有我们在你身边,不管干什么总比你独自一人在连章要强得多了。千军万马的沙场又如何?我自信还是护得了你的。”
我喉间一哽,鼻子有些酸,胸中却是澎湃。
清肃,任他的外表如何淡薄,可是浸在骨子里的骄傲是抹不去的。
“千军万马地沙场又如何?我自信还是护得了你地。”
短短一句。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说。又我看书斋有几个人敢说?
宗政澄渊。他敢么?
见我不语。清肃又道:“而且我不认为。你拿到兵权上了战场。只是为了打仗这么简单。”
“知我者。清肃也。”我摸摸鼻子。干笑两声。
我我看书斋要洛微地兵权。当然不只是要去打仗。
从表面我看上看。我控制了洛微地军权,就在相当一部分上控制了洛微。也就离我当初与宗政澄渊约定的目标近了一步。
但是从本质来说,洛微之役,宗政澄渊迟早会取得胜利,不论我是否插手,结果都是注定的。
既然如此,我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捞一些好处?
一旦我掌握了洛微的全部兵力。那么,想怎么样交给他,就怎么样交给他。包括玉石俱焚和兵不血刃。
而这其中的分寸。还要看宗政澄渊地诚意了。
我并不是什么野心分子,我要不是称王称侯。
我要的是提醒宗政澄渊,就算我们有一夜欢好,就算他成为了皇帝,就算他不再看得上我曾经的那点作为,就算他见到了我在连章的狼狈,就算他认为我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就算他想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也会让他明白,笑不归和宗政澄渊当初的交易。曾经是存在的,而现在,依然存在,未来,亦会是如此。
而我,会让这个交易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深刻。
当然,不只是对他,还有酆国和一直没有动静的重阙。为了连章的事不再重演。我就只能防患于未然。
只要我手里有兵,我就有战斗力。
引而不发,总好过被人所困。
“啪!”地一声清响打断了我地深思,原来是幽韵刚往桌上放了一碟子菜我看书斋,见我回过神来,问道:“刚刚听你说,雪轻裘还会回来?”
“唔,我想是的。刚刚红棘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我想当他送了红棘回去。他就会回来。”
“那红棘的事情要怎么办?”幽韵听我提到红棘。一下子就把雪轻裘忘了。“她现在与弟弟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怎么能好?她弟弟是那个人。怎么能好。”幽韵长长一叹,面露一丝哀伤。
“所以我才希望,红棘能趁着这个时候,与他多多相处。”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但是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我看幽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是一声叹息。
“吃饭吧。”笑青衣突然说道,用筷子敲了敲菜碟。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端了碗。
我看笑青衣这个人,虽然到现在我仍然看不明白,但有一点是确定地,他的举止虽让说不上是高贵无比,但也向来十分讲究。向用筷子敲打菜碟这样的事,从来是不会去做的。
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了,而且还让人觉得分外的适合。
那神色,就像是在深宅大院中的长辈,在吃饭时,面对一屋子的嘈杂,适时地敲打碗筷,维持整个场面的秩序。
很古怪,但是却做得很自然。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收了那种庄重的神色,又浮上桃花笑,道:“你们再不吃,我就都吃了啊。”
这个人……我无语地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亏了他,本来食不下咽地午饭总算是吃得有惊无险。
接下来就是等,只不过,到了日落时分,等来的却不是我预计中的雪轻裘,而是红棘。
有些意外,但是见了她的样子,我也就明白七八分,正暗自思索要怎么对她说,却不想她竟然一下子跪在我身前。
我“嗖”地站起,恼怒和无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下跪这样的事情,莫说上辈子、这十七年我没遇到过,就是再过无数个十七年,我也不准备遇到。当下冷了脸。却不忍说得重了,只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见到这个。”
红棘却不起来,跪在地上咬牙我看道:“我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威胁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你。但是,我绝对不同意。”
我静静看了她半晌,明白她的想法。若这件事与她无关。她顶多也就和清肃他们一般,发发牢马蚤,上刀山下油锅,随我去了。
然而这事却与她有关,那她就万万不能让我去冒这个险。
伸手去拉她,见她不动,我只有长叹一声,让清肃将她拉起来,押到我身边坐着。才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眼下只有我。才能做到,既将洛微送进宗政澄渊的手里,又不白白送到他手里。”
“这不可能!”红棘断然道。“他不会将那个人的国家送给别人地。”“那个人?”我想了想,试探道:“你是说,洛微王?”
“自然是他。若不是因为洛微王,小么怎么会不和我回去。”红棘咬着唇,“小么是他本来的名。以前在家,我就是这么叫他。”
“你的意思是?”
“你没见到他在宫里时,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他。他、他……”红棘咬了咬牙,“他分明是对……因此才让你是为洛微卖命。”
我打量着红棘地神色,她应该是想说雪轻裘喜欢洛维王。但是她不知道,雪轻裘曾经去找过宗政澄渊的事,也不知道他在连章见到我们在一起的事。所以,假设雪轻裘真的是想保住洛微,就断然不会找书斋我来接手洛微的兵权。
但是,我相信红棘的眼睛不会看错。就算当事者迷,她对自己地弟弟过于关切,这种事情也不会错得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