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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快速颤抖,如同振翅飞翔的蝴蝶,耳边是不断的念经声、木鱼敲打声,那些声音加快、靠近,吵得薛品玉耳鸣。
突然一睁眼,刺眼的光芒钻入,薛品玉哼叫了一声,拿手去挡。
“公主,既是醒了,那请快快起身,我们要抓紧时间找路出去。”
薛品玉循着声音,睁了几次眼适应了光亮,看见圆舒抱着小兔子,正站在火堆前灭火。
入睡前抱着的小兔子,怎么去了他那里?
薛品玉坐了起来,再站了起来,最后双手叉腰,大声说道:“聋和尚,你好大的胆子,趁本宫入睡之后,从本宫怀里把小兔子偷走了,本宫要赐你死罪!”
这聋和尚实在大胆,太大胆!薛品玉很生气,这聋和尚抱走了自己的小兔子,还闯入自己的梦里,变幻成皇帝哥哥的模样与之欢好。
呸!色和尚!
园舒被那小公主胡说了一通,实在是冤枉。
小兔子是薛品玉睡着后,主动从薛品玉怀里跑出来,溜到圆舒身边。
担心小兔子跑丢,圆舒才代为保管,那时大约是丑时,比人长得还高的草丛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圆舒听不真切,抱着小兔子,以免小兔子被窜出的野兽所伤,同时挡在已经睡熟的薛品玉面前。
薛品玉说着梦话,嘴巴一张一合,说的极为小声,圆舒通过薛品玉嘴型,辨认出她像是在念自己的名字,但又不敢肯定。
因为,他听不见,需俯身倾耳方能听清。
可她是公主,两人身份有别,悬殊极大,圆舒不敢轻薄放肆,遂没去仔细听,抱着小兔子就盯着草丛了。
如今天亮,公主醒来,冤枉自己从她怀里偷了小兔子,圆舒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公主,小僧是出家人,偷窃犯了忌,是大罪,小僧怎敢偷。”
“这么说来,还是本宫冤枉你了?”薛品玉不依不饶,一看到圆舒的那张脸,梦里断断续续不连贯的画面就让薛品玉那张气红的脸,更加红润发光,滚烫羞臊。
圆舒无奈,知道与这公主是理不清的了。
他投降,低眼道:“是小僧愚昧做错了事,惹怒了公主,请公主降罪惩罚。”
薛品玉看着他,那张脸冷淡镇定。
与铜雀的冷面不同,铜雀的冷是骨子里的,沾着人血与杀气,他的冷是筑起的外壳,没有一丝情欲与多余表情,就像大山里的树,有生命力但无感情,眉眼睿智却不多情,与梦里那个全身脱光强制想要了自己的他毫无半分关联。
没听到薛品玉说话,圆舒以为自己耳朵又错失了薛品玉的话,他闪烁抬眸,看见薛品玉正盯着自己看,一双凤眸娇俏,脸蛋如沾灰白瓷,即使脸上覆了一层黑尘灰土,也可窥见其肌肤白嫩透亮。
公主不说话就盯着这样看,让圆舒原本心如止水,激起了咕咚声响。
他抬起的双眸,低眼看向了两人的脚下。
他着一双破布草鞋,她穿了一双金玉绣花鞋,布面脏了,鞋面的金蝴蝶断掉了半边翅膀。
“罢了,本宫宽宏大量,不是小气之人,聋和尚,你若能把本宫带出这里,本宫就饶了你的死罪。”
薛品玉从圆舒怀里抢走了小兔子,安抚地摸着兔子耳朵,说道:“小兔啊小兔,你在这个刽子手的怀里,一定吓坏了吧。”
圆舒眼神不明,抬起头,转身把火堆里最后明暗交替的火光用石头砸熄。
把一剖为二的葫芦拿好,将砍柴的弯刀别在腰间,圆舒就领着薛品玉往昨日洗兔子的水塘走去。
那水塘旁也生有比人还高的草丛,圆舒打算穿过那片草从去寻找水源,说不定跟着水源走就能走出来。
按照昨日的记忆,圆舒走过已经用弯刀除掉杂草和草丛的路,薛品玉跟在其身后,没走多远就嚷嚷着脚累走不动了。
男女授受不亲,圆舒就没想过去背薛品玉,他提出帮着抱兔子,让薛品玉能好走路一些。
薛品玉见他挂在腰间的弯刀,一口否决他,不把小兔子给他。
圆舒心中感叹:照公主这样走下去,何时能找到一条路走出去。
怕是路没找到,人没走出去,就纷纷躺下,不久就化成了两具森森白骨。
圆舒大胆往薛品玉身上看去,见她与寺中打扮无异,头戴金冠,遍插珠玉发簪,身上华袍加身,着实增加了她身上的重量,走路不便。
薛品玉注意到圆舒往自己身上打量起来,她护着身体往后一退,凶恶高声说道:“你这聋和尚,贼眉鼠眼地看什么?本宫要挖了你的眼珠子踩爆它!”
“公主。”圆舒慌张埋头道,“小僧斗胆,想进言公主二句。”
“有话就说,要是惹了本宫不高兴,本宫就赐你自戕。”
圆舒掂量了下这话会惹薛品玉不高兴,就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见圆舒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薛品玉说道:“说啊,聋和尚。”
“小僧不敢。”
“本宫叫你说!”
', ' ')('圆舒被一逼,忽的变成了结巴:“小僧……小僧见公主头上戴了,戴了许多珠钗玉簪,有金有银,有大有小,虽,虽巧夺,夺天工,精致……致华丽,可十足的笨重,若公主……主丢弃部分,公,公主主走路或会轻便许多。”
“你个聋和尚好大胆,竟叫本宫卸环丢钗!”
头上这些鸣叮翠响的饰物都是薛品玉的心爱之物,好些都是薛鸣赏赐的,丢了怎能成。
话既然都讲到了这份上,圆舒索性讲到底,不怕薛品玉降罪,冒死说出:“公主走不动,一是身娇体贵,二是身上饰物繁琐,公主去除那些繁琐之物,尚有一线生机能够走出去,不然围困在这山林间,公主与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永远都要留在这里了,那些是死物,尽可抛,公主的性命无价。”
圆舒的视线移去薛品玉抱在怀里的小兔子,说道:“小兔子失去了娘亲,若再失去公主……”
这捏准了薛品玉的命门。
“聋和尚你口无遮拦,给本宫闭嘴!”
薛品玉不清楚这聋和尚究竟是怕自己,还是不怕自己。
她觉得他是忌于自己的公主身份,但对她这个人是不敬的。
薛品玉恶狠狠地盯着圆舒,气呼呼的把耳朵上那对不值钱的耳坠取下,丢在了地上。
圆舒不敢看薛品玉,注视着丢在地上的那对耳坠,说道:“此物轻巧,不构成重量,还请公主再丢一物。”
两人僵持着,薛品玉最终拔下头上的金簪,轻轻放在了地上。
乖乖们,等走出去了,本宫一定会回来寻你们的。
就这样,薛品玉一路走一路丢,头上的饰物减少,头上的重量减轻,确如圆舒所说,少了头上的繁重之物,步子是轻巧了些。
薛品玉披着一头乌丝,丢到头上一个饰物都没有了,甚至还把穿在最外面的厚袍丢下了,用外袍的腰带两端系住圆舒与她的手腕,圆舒走在前面,拖着她走在后面。
“聋和尚,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薛品玉快不行了,即使一身轻便,也挡不出脚下的酸胀发疼与烈阳的热辣照晒。
虽没有她独自困在这里时,想走出去却一直绕着弯在原地打转那么邪门了,但这路总不见尽头,圆舒走在前面,用弯刀砍倒一片片草丛,开辟出一条路,循着水源一直走,可怎么都走不到头。
彷佛会一直走下去。
“公主若累了,那便坐下来歇息片刻。”圆舒望着前方高挂在空中雾蒙蒙的太阳。
太阳看着不晒,实则光照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圆舒用衣袖擦起了脸上的汗水,想道,难道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聋和尚,我头上戴的那些都是宝贝,一支金簪抵万金,丢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薛品玉开始说起了话,但圆舒没有听见她的话。
圆舒擦着忽然变多的汗水,平静如水的心变得曲折不堪。
“公主——”
“圆舒师兄——”
圆舒的耳朵动了动,沉下心听了好几遍,听清了传来的呐喊声。
“公主——”
“圆舒师兄——”
“公主。”圆舒打断薛品玉说话,茶色眼珠定定地看着某处,“公主你听见了吗?有人在叫我们,是……月白的声音。”
薛品玉停止说话,去听声音。
一无所获,什么都没听见。
薛品玉想着这聋和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没见他吃饭喝水,觉也没有睡好,现在站在烈阳下烤炙,人跟着晕乎乎的,让他那双不中用的耳朵听见了连自己都没听见的声音。
“聋和尚,你还好吧?本宫允你坐下歇息……”
“公主,你仔细听,是月白,还有灵河大师兄的声音……”圆舒辨听着,喜出望外道,“还有好多师弟们的声音。”
薛品玉拿手背轻拭嘴唇上的干壳:“聋和尚,你……”
忽然,耳朵动了动,薛品玉慢慢地听见了那由远及近的呼喊声,交错彼伏。
“公主——”
“圆舒师兄——”
坐在地上歇息的薛品玉腾身站了起来,比圆舒还开心,急忙喜悦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回应道:“本宫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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