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指着那束花道:“要不要我帮你去问护士要个花瓶?”那是一捧百合花,并不是绿萍原告以为的玫瑰花。
没想到,费云帆却直接将花塞到了绿萍的手里,笑道:“这花不是给紫菱的,是给你的,这几天,你可辛苦了。”
“给我的?”绿萍拿着那束花,有些愣住了,这个费云帆,老j巨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连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孙仲书,都有些猜不透费云帆的心思。
“是啊,这花是给你的,这盒巧克力,才是给紫菱的。”费云帆从身后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在绿萍面前晃了晃。
绿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紫菱是三岁孩子呀,生了病,给糖果吃就行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不能吃这个。”
“不要紧,先留着,等能吃了再吃。这巧克力是手工做的,里面的每一个造型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怕紫菱到时候,还舍不得吃呢。”
费云帆和绿萍说了几句,就往紫菱的病房走去。绿萍捧着那束花,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绿萍,这个男人,对你妹妹有意思吧。”孙仲书在一边八卦了起来。
“你怎么看得出来?你不觉得,他的年纪,配我妹妹,实在是太大了吗?”
“你要知道,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是不一样的。他虽然年纪不小,但气度不错,出手也很大方,如果他不是对你妹妹有意思,应该不会这么积极。我想,他就是爸妈口中的费云帆吧,这次楚濂住院,他也帮了忙。你总不会觉得,他是因为喜欢楚濂,才这么用心的吧?”
绿萍被他的一番话给逗乐了,笑道:“别胡说了,他应该不喜欢男人的。”
“所以,他必定是因为你妹妹,才会顺手帮楚濂的。如果我猜错了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是什么?”
孙仲书突然凑近了绿萍,整张脸慢慢地靠近,再靠近,一直将嘴唇凑到了绿萍的耳边,才吹着气,轻声地说道:“除非,他喜欢的人,是你。”
19为自己扫墓
绿萍听到孙仲书的话,心里一惊,立马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也不是知是被孙仲书的话给吓到了,还是给他亲昵的态度给惊到了。她摸着自己微微发红的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那束百合花里了。
“怎么了,绿萍?难道,我猜对了?”孙仲书故意又逼近了几步,坏笑地看着绿萍。
“没有,你别瞎猜了。费云帆喜欢我妹妹紫菱,他亲口承认的。”绿萍赶紧解释。
孙仲书笑着拿过绿萍手里在喝剩了半杯的巧克力,连同自己的那一杯,都扔进了垃圾筒里。
“哎,我还没喝完呢。”绿萍想去抢回来,却已经晚了。
“不要了,都凉了,喝了对身体不好。走吧,既然费云帆来陪你妹妹了,你肯定有空,能陪我一起吃午饭了。”孙仲书拉起绿萍的手,就要往医院外走。
两个人快步走了一段路,孙仲书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绿萍还捧在手里的那束百合,一把抢了过来,撇嘴道:“带着这束花去吃饭,可真麻烦。绿萍,你等我一下啊。”说完,他走到前台,将花交到一位护士的手中,拜托她找个花瓶将花给插起来,然后请她送到紫菱住的那间房里。那护士一见帅哥开口,乐得立马就答应了,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孙仲书好几眼。
绿萍就这样,跟着孙仲书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上了车后,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离开一下,吃过饭再回来。汪妈妈这几天也累得不行,原本想让绿萍替自己一会儿,在病房的沙里上打个旽。结果,绿萍走了,来了个费云帆,虽然他逗得紫菱很开心,但汪妈妈却因此失去了午睡的机会,只能精神涣散地看着那一老一少,在那里逗乐子。
孙仲书带着绿萍去了一家装饰古典的中餐馆,两个人要了几道精致的菜,就一起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孙仲书突然冲绿萍笑道:“其实,我刚刚见费云帆这个样子,真的以为,他是来追求你的。”
“唉,都说不是了,你不要再误会了。刚和你解释清楚跟楚濂的关系,怎么又跟费云帆扯上了呢。”绿萍无奈地笑道,“不要以为你请我吃顿饭,就可以再次乱怀疑哦。”
“哎,我可没说要请啊。”孙仲书故意装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绿萍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我没带钱包,你要不值钱的话,我们两个,就留下来洗碗好了。”
孙仲书大笑了起来,摇着头道:“绿萍,我败给你了。这顿饭,我是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了。不过,知道你和费云帆不是一对儿,我觉得特别高兴。”
“为什么?”
“原先吧,我以为你和楚濂是一对儿,那个时候,我并不担心。我自认为,我还是比得过楚濂的。不过呢,我看到费云帆的时候,倒是觉察出来了,他可真是个劲敌,要让我和他争你,只怕得费一番功夫呢。”孙仲书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也不知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
绿萍只能当他是在开玩笑,故意帮他斟了一杯茶,讨好道:“好了,孙仲书先生,请你不要再取笑我了。喝了这杯茶,从此就放过我吧。”
孙仲书喝了一口茶,却又道:“绿萍,我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其实,我是认真的。”
“真的吗?”
“骗你的,是假的。”孙仲书笑着看绿萍的脸色气得由白转红,忍不住直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以前,一直都只把绿萍当做是姐姐,或者是一个目标,一个要赶超的目标。绿萍在他的眼中,是没有性别差异的,不管她是女的也好,男的也罢,他都不会改变自己对她的看法。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绿萍的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其他的味道,就好像玻璃尊娃娃有了生命,活了过来。看上去没有以前精致了,但却更有活力了。
这样的绿萍,对于孙仲书来说,居然有一种吸引力,一种女人对于男人的吸引力。难道说,自己已经爱上绿萍了,刚刚见到费云帆时,自己其实在吃醋?孙仲书说不好,真的说不好。
“仲书啊,我想请你帮个忙。”绿萍并没有发现孙仲书的走神,只是语气严肃地说道。
“啊,什么,你要我帮什么忙?”孙仲书赶紧回答道。
绿萍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以前的女朋友,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为什么,绿萍?”孙仲书显然很吃惊。
“我觉得,那个女生的遭遇,和我的一个朋友很相似,我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我那个朋友。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不可以带我去她的墓地?”
“这个……”孙仲书有些为难道,“我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葬在哪里,只是绿萍,你真的要去吗?”
“是,我想去,我觉得,她即便不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值得同情女生,我想去看看她。”绿萍用一种真诚的目光看着孙仲书,让他无法再拒绝这个请求。
两个人吃过饭买了单,重新坐上车子,开往裴楚瑜的墓地。这一路上,绿萍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复杂得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这世上有像她这样的人吗,去看自己的坟墓?那墓地里面躺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身体,而她的灵魂,却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站在墓地外,凝视着自己身体的归宿。
这种奇妙的经历,只怕这个世上,除了她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开到半路的时候,孙仲书似乎感受到了绿萍的挣扎,关心地问道:“绿萍,你还好吗?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去了。”
“没关系,我很好,继续开吧。”绿萍两眼直视着前方,表情十分凝重,就像真的是要去参加一个有着重要关系的人物的葬礼一般。
孙仲书将车停在了墓园外,和绿萍一起走进了墓地,同时还不忘在门口的花店,买上一束白菊花,来祭奠亡者。
绿萍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来扫墓了,小的时候,经常会给爷爷扫墓,后来,学业繁重,加上爷爷的墓不在市里,每次都要坐很久的车去,所以,爸妈就让她隔一年再去了。结婚的那一年,其实,她应该去给爷爷扫墓的,可是妈妈说,要办喜事了,不要去墓地沾阴气才好,所以,她就没有去。
难道说,是惩罚吗?因为没有去探望爷爷,就给了她这样的惩罚?不会的,绿萍摇摇头,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人,是她的亲爷爷,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次不祭拜,就让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呢?她被毁婚,绝对不是死人搞的鬼,而是活人造的孽。
白天的墓园,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阴森恐怖,反而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暖意融融。那一个个墓碑安祥地立在那里,上面贴着亡者的照片,也都是面带笑容,和善地看着每一个人,并没有目露凶光,或是带有恶意。
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墓碑前,那个属于裴楚瑜的,最后的一小块空间。上面贴的那张照片,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一张。其实,那是和孙仲翔出去旅游时,在一个景点处,他替自己拍的。照片里的裴楚瑜,笑得很甜,满脸都是幸福。她一定想不到,这张照片,最后会被刻在她的墓碑上,随着年纪轻轻的好,永远长埋在这里。
绿萍将手里的菊花放在墓前,上前鞠了一躬,然后蹲下身子,开始轻抚墓碑上自己的照片和名字。突然,她转过头,对孙仲书道:“仲书,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和楚瑜单独待一会儿?”
孙仲书看了绿萍一眼,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开了。绿萍看着他远处的背影,那看上去有些像孙仲翔的背影,对着墓碑上自己的照片,喃喃道:“楚瑜,你看到了,那个人,是孙仲翔的弟弟。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负心男,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呢?如果我一刀捅死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他这样的人,值得我陪上一条命,和他一起去死吗?”
照片里的人,自然不会说话,她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看着绿萍。但绿萍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涌了出来,时时地敲打着她的心房,提醒她应该要怎么做。不能便宜了孙仲翔,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孙仲翔。不能让他老婆孩子齐乐融融,家庭事业红红火火。绿萍决定,要一步步的,当着楚漪的面,揭开孙仲翔的真面目。她不要他死,但却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绿萍的手,重新又抚上了墓碑,她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裴楚瑜,你过得,还好吗?”说到这里,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布满了她整张脸。
20与汪展鹏摊牌
绿萍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起身走出了墓园,走到正在门口抽烟的孙仲书身边,挤出一丝笑意道:“仲书,我们走吧。”
“好。”孙仲书掐灭了手中的烟,带着绿萍取了车子,请她上了车,然后转头问道:“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回医院吗?”
绿萍摸了摸太阳|岤,有些疲累地说道:“不了,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去睡一觉。”
孙仲书点点头,发动了车子,边开车边问道:“绿萍,那个女生,是你的朋友吗?”
“是,就是她,裴楚瑜。”
孙仲书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绿萍,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她从来都是个好人。”只不过,是个烂好人,好到连命都丢了。绿萍在心里恨恨地想到,双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双拳。
孙仲书送绿萍到家后,就开车离开了。家里除了阿姨福嫂,就只有绿萍一个人。她热了杯牛奶,带到了楼上自己房间,喝了半杯后,就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翻看绿萍留下的那本日记。
这本日记,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每次看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似乎都有绿萍对话一般。绿萍的那些想法,那些聪明才智,都会在看日记的时候,显现在脑子里。但只要一合上日记本,那种感觉,就会烟消云散。
看了几页,绿萍觉得有些困倦,就合上了册子,塞到枕头上,想打个盹。谁料,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一听,是妈妈的声音。
“绿萍啊,你到哪里去啦,怎么吃个午饭,还不回来啊?”
“对不起,妈,我现在在家里,我觉得有点累,想睡一觉。晚饭的时候,我去换你啊。”绿萍抱歉地对母亲道。
要是换了紫菱的话,汪妈妈只怕早就开骂了,但绿萍不一样,绿萍是她最钟爱的女儿,是给了她无限荣光和欢乐的女儿,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倒叮嘱绿萍要好好休息,让她今天不用去医院了,晚饭的时候,让汪展鹏去替她就好。
绿萍挂断电话,怔怔地有些出神。说起来,汪妈妈对绿萍的偏心,还真是显而易见。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一个从来不让自己操心,一个总是给自己挣面子的女儿,想少疼她一点都难。一个只会给自己惹麻烦,成天让自己头痛的紫菱,你说,汪妈妈怎么爱得起来呢?不是她不爱,而是她已经习惯了,面对紫菱,表现她爱意的最好方式,就是骂她,吼她,教训她。汪妈妈一直觉得,这才是真正爱紫菱。放纵她,宠爱她,不管她,那根本就不算是一种爱。
所以,在教育紫菱这个问题上,她和汪展鹏,经常发生冲突,两个人都很固执,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久而久之,不仅没办法在紫菱的教育问题上达成共识,还间接地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给了汪展鹏出轨最好的借口。
绿萍甩了甩头,想暂时抛开父母的感情问题,好好睡一觉。只是还没等她爬进被窝,就听到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回来了。
这个时候,家里会有谁回来呢?紫菱和妈妈在医院,自己在家里,算来算去,如果不是来客人了,那必定就是汪展鹏回来了。
一想到是汪展鹏,绿萍的睡意顿时全消。其实那天在画廊遇上汪展鹏和秦雨秋,她就想和父亲好好谈一谈了,只是没想以,紫菱和楚濂偏偏在那个时候出了车祸,家里乱作了一团,她根本找不到时间,和父亲单独相处,谈一谈这个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这个时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绿萍跳下床来,披了件外套,就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刚走没几步,就遇上了从楼梯走上来的汪展鹏。
汪展鹏一看到绿萍,有些吃惊地说道:“啊,绿萍,你在家里啊。我回来拿点东西,一会儿正好去医院,顺便给费云帆。”
绿萍对于汪展鹏要给费云帆什么东西,根本不在意,只是装做不经意地说道:“我有些累了,吃过饭想回来睡一觉。爸爸,你有没有空啊?”
汪展鹏原本都已经走到自己房门口了,听到绿萍的话后,就停下了步子,一直用背对着绿萍,两个人沉默了好久,他才转过头来,冲绿萍道:“进来吧。”
绿萍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父亲进了房间,两个人坐在小圆桌边,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对方。汪展鹏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羞于见女儿,绿萍则是为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感到羞耻。
汪展鹏和舜涓的年纪,加起来都快满百岁了,现在,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绿萍不是他真正的女儿,此时也难以掩饰心中的羞耻感。这样道貌岸然的男人,也会在外面胡来,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备有好几张面具。
汪展鹏被绿萍的沉默,压抑得有些难受,就主动清清嗓子,开口道:“绿萍,其实那天在画廊,我没时间和你细细解释。我和秦小姐,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们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希望你……”
“爸爸,我都看到了。”绿萍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汪展鹏,硬生生地打断的了他的话,“早在一个多月前,我就看到了。”
“你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汪展鹏终于紧张了起来。
“我看到,你和她,手挽着手,走进一家叫‘迷蝶香’的咖啡馆,你们在那里聊天,吃东西。我看到她喂你吃蛋糕,还替你擦掉嘴唇边的奶油。”绿萍不想再和他绕圈子,索性一股脑儿的,全部抖落了出来。她倒想看看,汪展鹏还能有什么解释的说法。
“绿萍,你,你是不是记错了,记错了?”汪展鹏开始语无伦次了。
“没有记错,我还记得,那是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第一天回去上班。那天,楚濂本来要接我下班,但我有其他事情,就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出去办完事情,回家的途中,看到了你和秦雨秋,就跟着你们进了咖啡馆。爸爸,我是你这么多年的女儿,你觉得,我会将你认错吗?”即便只做了几天的女儿,绿萍也根本不会看错。
“那个,绿萍,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和秦小姐,真的是好朋友而已。”好朋友,汪展鹏的说法又变了。从刚刚的普通朋友关系,一眨眼儿的功夫,已经晋级到好朋友的关系了。
“爸爸,那件沾了颜料的西装,你已经送洗了吧。”绿萍根本不听汪展鹏的话,又转了一个话题。
汪展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重复着她的画:“沾了颜料的西装?”
“对,那天晚上,我说要帮你送洗的西装。爸爸,那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