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归想了想,自我解答道:“一定是不想偷偷摸摸吧。看来,这个故事有隐喻。”
李丛木转过头,“你倒是说说,什么隐喻?”
程归笑出酒窝,“我可能想得偏了。”
“没事,越偏越好。”
程归琢磨了一下,在李丛木鼓励的眼神中,说道:“我觉得,这是在讽刺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束缚。这对恋人的感情,一定是与三纲五常相悖,所以不被认可,但他们勇于反抗,在暴雨中相会,就是暗示他们的抗争。只可惜,最后还是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就像梁祝化蝶一样。”
李丛木听罢,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程归还在自己的思路里,“这倒是让我想起《神雕侠侣》,你看过金庸写的后记没?”
李丛木摇摇头,而且也不太感兴趣。
程归自顾自地说:“后记里写,师生不能结婚的观念,在现代人心目中并不强烈,然而在杨过的时代却是天经地义。所以,许多被我们今天认为是天经地义的规矩,也许数百年后也很可能被认为是毫无意义的。”
“你真这样认为?”李丛木忽然来了精神。
程归点点头,“是啊,不过我们就活在我们的年代,还是会受到现世的影响,能有金庸那样眼界的毕竟是少数。”
“即便是少数,也代表一种希望。”
“是啊,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恋爱结婚也会被认为是毫无意义的。”
“……”李丛木觉得,这未免太超前了。
雨声渐渐变小。暗淡的阳光从稀薄的云层中透射过来,照亮树叶上凝聚的水滴。
安静的清风雨丝里,落下两只小鸟停在地上的水痕边啄饮。
突然,一段旋律响起,吓得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回树上。
程归和李丛木仔细去听,竟然是从湖水中飘出来的《江南style》。
第31章testyht
“一定是那只录音机!”程归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录音机?”
“刚才这里有两伙跳广场舞的,吵起来后,有一伙的录音机被扔进了水里。”
在程归说话的功夫,《江南style》的旋律已经消失。似乎就只在刚刚那一分钟里,响起过一段。
“真奇怪,”程归跟李丛木说:“怎么就响了那一段呢?难道是湖里有鱼碰到了开关?还是那一段声音最响?”说着就轻轻地哼起来,打算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李丛木看着程归思考的表情,知道这小子又犯了学生病,总是习惯用逻辑来解释一切问题,总希望能把遇到的事情都合理化。这样清醒的人,也许不会沉溺于烟酒,也不会沉溺于感情吧,因为让人沉溺的东西往往都没有逻辑。
不知不觉中,天空的云层已被太阳融化出一个大大的洞,雨丝彻底住了弦。程归和李丛木回到球场时,大伙都已经从安全房里走出来透气,三五成群地闲聊,只有裘致一个人还在草地上踢着球跑,像一匹撒欢的野马驹。
程归把湖底飘歌的事情讲给郝姝听。郝姝因为亲眼见证过录音机落水的瞬间,难免觉得离谱,“你是不是幻听了呀?”
“没有啊,李丛木也听到了。”
郝姝看向李丛木,李丛木却摇摇头说:“我没听见。”
登时,程归的表情很是精彩,活像一只被夺去坚果的仓鼠。
“你真没听见?”
“没。”李丛木说着把目光转向偏西的太阳,否则他会笑得露馅。
好吧。程归并没有疑心李丛木会捉弄自己,以为自己也许真是幻听了,毕竟这首歌无处不在。既然是乌龙的经历,就没必要再分享给别人。于是,那不可思议的一分钟,也就只能存留于他和李丛木之间了。
裘致在场上踢了一气儿之后,站在球门间,呼唤小伙伴们:“继续来踢啊!”
小伙伴们纷纷摇头,表示:“草地太湿”“肚子太饿了”其实,只是没力气了,嚷着要去吃饭。裘致只好收了球,准备带大伙去附近一家重庆火锅店。
程归刚接到邓垒的电话,他人在福里小区忘了带钥匙。程归要回去给他开门,就跟裘致说自己不去了。临离开时,谷梁提醒程归:“明天晚上的庆功宴,最好穿得正式些。”程归点点头。
郝姝想去看看李丛木即将搬入的新家。于是,三人一道,跟大部队在公园门口告别。
回到福里小区时,邓垒正站在楼下抽烟,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棉服。他在工厂做技术工作,举止间总是比坐办公室的来得粗放些,见到程归,打声招呼,并没多少精神头。
走进楼道里,程归说:“你原来抽烟啊。”
“瘾不大,在家抽的时候,都开窗。”
所以,程归在家里没怎么闻到过烟味。
站在客厅里,邓垒说:“一会儿我朋友开车过来,我先去收拾东西。”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选在这样的天气搬家,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看着他在房间里规整东西的身影,程归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毕竟自己是赶走他的元凶之一,此时再说些什么也只能是显得虚伪。莫名就想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心情不由低落。
程归的心思就写在脸上,郝姝跟李丛木自然看得出,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李丛木问程归:“你这冰箱里有肉没?”
程归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李丛木说:“那我出去买。”又看了眼邓垒的房间,“你跟他说,过会儿一起吃个散伙饭。”
程归去和邓垒说的时候,李丛木和郝姝已经下了楼。
邓垒听了直摇头:“不用,我搬完就走,你让你同学放心搬进来吧。”
十几分钟后,邓垒的朋友也到了,正打算把一只打包好的纸箱往下搬时,李丛木和郝姝正巧回来,手里提着几只装着菜肉的塑料袋。
“着什么急?”李丛木笑着把邓垒朋友怀里的纸箱接过去放在地上,“先吃饭,吃完我和你们一起搬。”
李丛木的好客主人气势,叫邓垒朋友不知如何是好,邓垒从房间里出来,跟李丛木说:“真不用,趁这阵天亮好搬。”
这样的状况,程归是插不上嘴的,他不太擅长劝阻。但李丛木是典型的东北人,又做了这么久营销,是场面上的高手,几下就把邓垒搞定。
接下来,这套三室一厅的厨房,终于在煮面条、煮饺子等小打小闹的戏份中,迎来了一次职业生涯的小高峰。热油声、炒菜声、水沸声,葱姜蒜的气味,油烟机呼噜噜地运转,恍然间是舌尖上的画面。
而画面的主角正是李丛木大厨。他脱了外套穿着球服,站在燃气灶前掂着炒勺,间歇地照看一下沸腾的汤锅,完工一盘,再握着菜刀切下一盘的菜料。程归和郝姝能帮上忙的,只是在水槽里洗洗菜。
程归打趣说:“好多年没见你做菜了,宝刀未老啊。”
李丛木回头瞅他一眼,得意地“切”了一声,吩咐道:“去给哥找个盘子来。”
程归赶紧翻箱倒柜去找盛菜的器具。而洗菜的郝姝,抬头间望向窗外,却有丝分神。
一个钟头左右,客厅的小圆桌上就摆满了盘子、小铁盆、保鲜盒、盒盖子等各种盛菜的家什。郝姝调了调布局,用手机拍下照,说要晒到朋友圈。
邓垒和他朋友收拾好东西,来到桌边,李丛木开了两罐啤酒递给他们,热情消融了他们的客套。
程归打了两次小夕的电话都没通。大伙决定不等了,开动。
席间,邓垒朋友要开车不能喝酒,李丛木就跟邓垒对喝了几罐。邓垒酒喝得多话就多起来,说上大学时候的事,又说毕业的事,言语间少不了提到小夕。李丛木倒是说得不多,他就像个火折子,把火引燃引旺后,就适时抽身,当火苗弱了一点之后,他再出来助助兴。总之,一顿散伙饭,吃得其乐融融。
俗话说,赌钱把情赌得薄了,喝酒把情喝得厚了,是有些道理。邓垒原本和李丛木都不相识,甚至因为是同一间房的前任后任还心存芥蒂,但这顿酒肉之后,几乎要称兄道弟了。邓垒朋友说,邓垒是喝得有点儿过了。
顺顺利利送走邓垒,外面已经黑得透彻。昏黄的客厅里,热闹的气氛散了,剩下些温馨。
李丛木说他明天搬过来,让程归记得去给他扛行李。郝姝把空房间简单拾掇一番,就跟李丛木离开了。
程归在厨房里打扫残局,回味起李丛木做的油煎豆腐,拉开冰箱门,又吃掉一块。收拾妥当,关掉客厅的灯,正打算回房间。
突然,轻轻的吱嘎一声,小夕一直紧闭的房门欠开一条缝。
程归被吓了一跳,在黑暗中又看不清什么,只能试探着问:“小夕,是你吗?”
第32章testyht
门缝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团黑影,缓缓蹭到程归身上,抱住。
那么柔软的触感,浅浅的呼吸,是小夕无疑。原来他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发出丝毫声息。
“你怎么了?”程归轻轻地问。
小夕用下巴蹭蹭程归的肩头,“我好像病了。”
“什么病?”
“不治之症。”
“……”
程归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可能成为了现实,“是不是你的节目被封了?”
“干嘛总惦记我的节目?!”
因为,你的节目是少儿不宜么。程归当然没说。小夕轻抽鼻子,从程归身上蹭下来。
“那是感冒了?”
“是啊,科学研究发现,感冒就是不治之症。”
听着小夕故作轻松,程归觉得有点儿不放心,想去开灯。小夕没让,转身回屋了。
程归对着关上的门说:“冰箱里有剩菜,李丛木做的。”
小夕在里面回答:“我饿了会自己吃。”
可是,一整个晚上,小夕也没从房门里出来过。
待到早上,程归去敲门,没人应。推开后,发现小夕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出去了。不一会儿,程归收到一条小夕的消息“勿念。”
若真想不让人担心,就说点儿正常话,别搞什么“勿念”这样的绝句。程归直接拨过去,小夕却不接,只是发过来一条人话:“我想静一静,晚点儿回来。”
程归隐隐觉得小夕的反应是跟邓垒搬走有关。昨晚吃饭时,听邓垒的回忆里,小夕占据着大部分时光,那样的同窗感情怎么会浅呢?现在闹到如此决绝,估计要沉淀一段时间吧。唉,过去的诗有很多是讲朋友,但现在的人似乎都只谈爱情。爱情需要诸多条件保驾护航,即使不爱也不能随心分开,而友情往往只是彼此本真的吸引,断开了也许就不会再来。
程归把那盆新买的仙人球放到邓垒房间的阳台上,拉开窗帘放进阳光,等候李丛木的电话,随时准备去酒店扛行李。等到下午,李丛木打电话来说自己有事去了项目,预计要晚上搬。
程归说:“那你就自己搬吧,我晚上要去参加庆功宴,我测算的地拍中了。”
“好吧,我东西也不多。”李丛木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程归献宝:“补偿你一棵仙人球,放阳台上了。”
“开了花的?”
“不是。”
“一米高的?”
“也不是。”
这两个问题,让程归被迫意识到自己的仙人球很廉价,“以后再送你好的吧。”
“那先记在账上,等我秋后和你算。”李丛木的目的达到,愉快地说声“晚上等你”就挂了电话。
四点钟时,程归在衣镜前穿好衬衫西裤,把皮鞋擦了擦,穿上黑呢外套,就出门了。拓展部助理之前发的短信说,庆功宴在万豪酒店举行。那里是繁华商圈,程归在网上查到要先坐公交再换地铁,所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他有点儿搞不懂,这块地对于一生置业来说,只能算中等规模,而且中标价格也没优势,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一路拥堵,总算赶在开席前一刻钟,找到万豪正门。走进包厢时,程归最先看到的是杜总。
“小程。”杜总叫了一声,程归走过去,才发现坐在杜总旁边的竟然是总裁先生,平时只在节日时的早会上才能见到。
杜总给总裁介绍,“这是我们部门今年的t程归,这块地就是他做的测算。”
总裁带着一副方框眼睛,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笑着说:“你就是程归啊,不错,小伙子长得够精神。”
“总裁好。”程归礼貌地点头,心里却有点儿窘迫。听总裁的语气,像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程归觉得,总裁极有可能是在t评分表上注意到自己是最后一名,才有的印象。
总裁这一桌,除了杜总,还有上海事业部的总经理、行政副总裁等一干大领导。程归问过好之后,就坐去了旁边的副桌,副桌都是直接负责测算的各部门同事,还有殷经理和谷梁。
时间到六点整,有两个陌生的西装男人走进包间,一个气势很足的平头壮年,和一个助理模样的小伙。
总裁起身迎接,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起身,虽然神色间略有不情愿。
上海事业部的总经理替双方引荐,几句寒暄之后,落座就是一轮迎宾酒。
主桌渐渐热闹起来,副桌则安静地吃菜,顺便听着主桌上大领导之间的言谈,诸如:上海事业部在上半年拿到七块地,年底又拿到这块新地,一年的土地储备任务圆满完成,而这最后一块老幺,即将跟当地富商合作开发。
开席不久后,富商代表,也就是那两个陌生男人出去过片刻。殷经理小声给大家八卦说,富商是嘉定有名的土豪,这次合作是拍地之前就谈过的,按层次,只要上海事业部总经理出面就行,但他们今天晚宴非要见到总裁,自不量力云云。等两人回到席间,殷经理又立马闭了嘴。
两位土豪酒量很好,而且有备而来。酒战正式开始,谷梁就被总裁调到主桌去,给两位土豪做重点介绍。程归也是第一次听说谷梁的过去,原来他和总裁都是苏北人。
十年前,一生置业还是个小公司的时候,刚从高中毕业的谷梁就加入了,因为身量不错,就在门口做起保安,后来学会开车就给总裁当过一段时间司机,再后来竟然自学成才参加高考,被同济大学录取。毕业后,就直接进了行政部。
所以,总裁说:“这是和公司一起成长起来的人才。现在年轻,做的事多,前途无量。”
“就凭前途无量这四个字,咱们就要喝上个满杯。”大土豪发话了。于是,敌人的酒水炮火被成功转移到谷梁身上。
谷梁也不含糊,客套了几句,就干掉满满一杯。但土豪的心意显然不止于此,谷梁心里清楚,吃几口菜之后,适时回敬个满杯。
土豪作风蛮老派的,喝得高兴了,放下进门时僵硬的架子,跟大伙说:“今天没打算谈正事,酒桌上就是联络感情,就是交个朋友。”
而且,真的就没再谈正事。总裁聊的是,谷梁还没有交女朋友让他很着急。土豪聊的是,他有个小妹,在国外读书,交了好几个男朋友,让他也很着急。
话家常间,酒杯不闲。土豪的助理那也是人中酒桶,和谷梁正面交锋。不同的是,谷梁越喝脸越白,而土豪助理越喝脸越红。喝到最后,土豪助理的眼睛已经成了两颗熟透的红提。
及到散席时,没人能全身而退,开车过来的人都叫了代驾。
谷梁问程归住哪,想带他一程。程归说打算坐地铁回去。
谷梁的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还在介意上次面谈的事?”
可能是有一点儿。但程归心里清楚,成绩并不是谷梁定的。所以嘴上很理智地说:“我明白你只是走程序而已。”
“那就坐我的车。”
好吧,所谓敬酒要吃,程归和谷梁等到代驾后就一起去地下取车。
车子是银灰色的,随主人气性。谷梁跟代驾交代了一下路线,就和程归坐进后排座。座椅不像常见的那种臃肿沙发,而是很平坦简约,坐进来觉得空间很大。谷梁习惯性地拉上安全带,也叫程归系上。
车内昏暗,程归又不熟布局,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安全带。
谷梁侧身,手臂越过程归来帮忙。如此紧密的距离,让程归清晰闻到谷梁呼吸中浓重的酒气,莫名生出些许熟悉。
谷梁的手掌微微发烫,拉起安全带覆盖过程归的身体,坚硬的指节划过程归衬衫的前襟,“咔哒”一声扣上。竟然,如同某种意味彰显的仪式。
第33章testyht
代驾司机听到声音,瞄了瞄后视镜,感慨道:“先生您这安全意识可真强。”
谷梁说:“谨慎些总没错。”
对这种观点,程归是赞成的,只是,他不常坐小轿车,有些不太适应安全带紧绷的束缚。转头看看谷梁,他坐得很端正,如同古语所说的坐如钟。想来,他喝了那么多酒,不但没有失态,竟然还能想着系安全带,必定是个严格的习惯生物。
车子稳稳开上马路,穿梭过一排一排路灯的光影。谷梁话不多,也不眯眼休息,程归却因为喝过半杯酒而有丝困意。免得在谷梁车上睡着,程归不甚熟练地找话题聊天。
“你当时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吃了不少苦吧?”
“谈不上,工作之余看看书,站岗的时候脑袋里能有点儿东西想,否则保安的工作太枯燥。”
谷梁说得不甚在意,但程归真心觉得很厉害,随口说了句佩服的话。
然而,谷梁酒后仍不忘谦逊:“这没什么。”
对于顺风顺意走大路读到硕士的程归来说,谷梁的书山小径自然是有传奇色彩的。但再奉承的话,程归也讲不出。于是,车内再次变得安静。几分钟之后,方听到谷梁说:“我高中毕业时,就曾考上过同济。”
“哦?”原来背后还有故事?
“当时,我和家里闹矛盾,有点儿叛逆,就没去读。”
叛逆?对于谷梁和“叛逆”这两个字,程归怎么也难以联系到一起。谷梁怎么可能会叛逆?他应该是被别人叛逆的才对。莫非世事真如网络格言所说,看着最开朗的人其实最忧伤,看着最严肃的人,骨子里反而最奔放吗?
谷梁自然不知程归脑袋里的想法,只是很负责地把事情讲完:“当时离家出走,想象是很好的,觉得会遇见无限的可能。但很快就发现,会遇见的,只是跟无数的可能擦肩而过。特别是当上保安之后,每天看着各种各样的人从你眼前走过,你却不能动。有种自己从动物变成植物的错觉,仿佛两只腿都要并拢合成了一根柱子,你懂吗?”
程归点点头。他也一直觉得,站岗的工作太缺乏人性化。
“于是,不可能不后悔,就回家跟老爹承认错误。老爹说原谅我可以,为了叫我能长记性,让我自己想办法去吧。于是,我就复习了一段时间,再参加的高考,就这样了。”
还没等程归发表看法,代驾司机先朝后挥起个大拇指,赞叹道:“您可真行!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最最难得。”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