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死了,剩下的那个要靠什么活下去?我定在原地,忽然迈不动脚,我和祁修明是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药我早就准备好了,混在祁修明酒柜里的某瓶,骗他喝下去根本不困难,也怪我办事不利落,总贪心再多活一天,才找借口拖到生日。
“又哭了?”祁修明挑着嘴角笑,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我又想起来他小时候嫌我是小屁孩儿时的样子。
他撇下我一个人哭,自己去跟老头讲话,老头儿一见他就咧着嘴笑,好像两人是相熟的忘年交。那些了解祁修一点又不怎么深入的人,无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总会很喜欢他,而我从来只擅长被人讨厌。
我蹲在路边,看见掉在地上的烟把儿挡住了搬运同类尸体的蚂蚁的去路,它拖着跟自己相同块头儿的东西挪不动脚的样子很搞笑。
“还好先走的不是我,还好不是我,不然剩秀秀一个人肯定要怕的,她没我,不行的,那么笨,什么都不行……”
我听不清他们两个聊了什么,最后老头儿攥着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冲祁修明摆摆手,嘴里喃喃:“不行的,秀秀没我不行的……”
我看见老头儿爬上车,掀开一点白布,把花别在秀秀耳朵上,捧起死掉的干枯的手,撅着嘴唇,样子很笨,在爬满老年斑的皮肤上亲了一下。
接下来车开远了,剩下一帮子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在叹息。
“回家?”祁修明走回来,踢踢我的脚,示意我站起来,我没动,拉他陪我一起蹲马路边。
“哥,”我盯着他,“我想亲你。”
他还是退潮后的礁石,我还是易拉罐,当年他把我丢给姑姑的时候我就该勒着他脖子狠狠啃上一口,后来见不到他的日子连念想都没有,好难生活。
他不看我,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群好人。
这是默许吧?我拽着他的衣领,扣着他的脖子撬开他的嘴,吻得很深很拼命,舌根搅得有点疼。
他捏捏我肩膀,用了点儿力,推不开就放弃了,由着我亲。
我察觉到路过的人躲瘟神似的加快脚步,听见不远处那群人嘴里蹦出来的恶心,他们顶着一副踩到狗屎的表情骂我和祁修明不要脸和不知羞耻。这不重要,我要死了,祁修明也要死,死人不需要好名声。临死的爱人在光天化日底下亲个嘴而已,他们总大惊小怪显得很没见识。
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亲祁修明,他都不训我,没人比他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