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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说到乌清淮,我精神一振,“当然要去。”
仔仔的汪汪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想起来外婆还在医院,迟疑着改口,“等外婆出院了我再回去。”
“鸦鸦,那是齐典的外婆。”孟知礼扶了扶镜框,神色淡淡的说。
“齐典是私生子,可他在齐家安然无恙的活这么久,没那么简单。他看上了你,就一定会将你拿捏的死死的,用外婆牵制你是因为他知道你会被这样的情感打动。”
“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闻言,我不自觉咬了咬牙,“那又怎样,就算他是故意的,但也起码给了我想要的,不论是乌清淮还是你们,都给不了。”
背对着他,我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齐典猜的没错,我就是会被外婆打动。但她不知道齐典的心思,她只是单纯的对我好而已,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叫我‘囡囡’。”
身后静了下去,孟知礼没法回答。
我狠狠咬着下唇,把脆弱的水意逼回去,“你要是敢拿外婆要挟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他急促的否认了我的狐疑,“我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我只会找齐典算账。”
那是他和齐典之间的事情,我才不管。
临近傍晚,手机响了起来,照例是齐典时不时打来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外婆住院和孟知礼出现的事情,我蹙起眉,走到书房关住了门。
知道外婆摔跤的事情后齐典非常着急,恨不得立刻就要飞过来,但我安慰他说没什么大碍,也承诺会让外婆会和他视频报平安。
情绪稳定下来后,他笑了起来,语气听起来十分高兴,“鸦鸦,很快我就会回去了,你等着我啊。”
我扣着门框,低着头,“齐典,你真的喜欢我吗?”
齐典一怔,随即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当然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从心底逐渐膨胀,充盈至整个胸口,脑海里掠过了外婆笑眯眯的慈祥模样,我放缓呼吸,回答说。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走出书房,孟知礼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沉思。
我攥着手机,看向他,“我反悔了,你走吧。”
孟知礼的眼里掠过了莫名的暗色,他站起来,“为什么?”
“我已经决定要继续住在这里照顾外婆了,虽然我不了解齐典,但他目前为止对我还不错,最起码相比起你们来说他已经是个很好的人了,我愿意接受他。”
我没等他作出任何反应,将想了好久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报复实在太累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们,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乌清淮我会自己去找的,你走吧,顺便告诉孟知佑别再骚扰我了。”
我背靠着墙壁,举起手机,屏幕上已经输入了110,然后紧盯着孟知礼的神情,声音绷紧。
“如果你们还想用五年前的手段对付我,我会报警,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如今的平淡生活来之不易,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掀起停不下来的波澜,孟知礼和孟知佑都会给我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可我只想安心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次孟知礼没有失态,他只说,“不公平。”
“鸦鸦,这不公平。”
我蹙起眉,用困惑的目光看着他。
他盯着我,“五年前我太年轻,做错了事,可我已经改正了。你愿意接受五年后的齐典,为什么不能试试五年后的我?”
顿了一下,他的声音轻了许多,似乎有些不忍说出口。
“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查过了,齐典曾经把你的影片放到过色情网站上,他做的那么过分,为什么你还肯原谅他,却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感到了窒息。
眼前有几秒钟的空白,我抿紧唇,盯着地面。
片刻,我语气艰涩的开口,如同是在自言自语的说服,“这没什么大不了了,就跟你们花钱包养我一样,他也收取了一些代价而已。”
话音刚落,我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孟知礼立刻抓住这个漏洞,步步紧逼。
“你看,你也说了我们是一样的。五年前的齐典和我们一样恶劣,甚至更坏,他拍了你两年,直到现在都还掌握着你的那些视频,你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对你有情?”
他早就观察到了家里面随处摆放的摄像机,这时候用来当作谴责齐典的充分证据。
往前走了一步,他继续沉声说。
“我和齐典认识的早,关系不算非常熟,但我也听说过齐家的事情。从小到大他都看似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其实一直都在铆足了劲要搞垮齐家的那些人,睚眦必报,阴郁冷血。”
“他没跟你说过吧,他的妈妈就是被齐家的后妈害死的,他不可能甘心眼睁睁的看着齐家人逍遥快活,迟早有一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齐家的所有
', ' ')('都抢过来。”
“你和他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我发现我说不过他。
这时我开始生自己的闷气,怎么这么笨,又这么容易心软。
明明当初能当个小大人照顾乌清淮,现在遇到了感情上的麻烦事就总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不看他,话里带着气,“我才不管那些,况且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公不公平,我更讨厌你们,所以我就是要选齐典。”
“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刻意避开孟知礼的视线,我始终垂着头,已经长到后颈的头发扎着有些痒,刺猬一般戳着柔软的皮肤,戳着我仓皇簌簌的一颗心。
我跟自己说,不能心软。
孟知礼的身影投在我面前,叠着我的脚,一动不动。
半晌,他沉默的转过身,把电脑收拾起来,然后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
71
老人的身体恢复的慢,外婆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才出院回家。
仔仔不能去医院,终于见到外婆后呜咽的蹲在她床边叫个不停,晚上也不肯回狗窝里睡觉。
几天后,见外婆恢复如初,没什么事了,我就提出了离开。
“外婆,我有事要出省一趟,明天就准备走了。”
傍晚吃完饭,保姆带仔仔出去遛弯了,外婆在家里看电视。
热闹的小品节目她看的津津有味,听了我的话,愣了愣,慢慢的问。
“囡囡要走了?”
我坐在她身边,用木梳给她疏理柔顺的白头发,耐心的说,“外婆,过几天我就回来啦,到时候给你带特产好不好?”
迟疑了一下,我含糊的补充说,“要是很久都没有回来,我也会经常给外婆打电话的,外婆想我了也可以打电话哦,还是那个号码。”
外婆看着我,像是没认出来,过了一会儿,神色变得柔和。
她抓住我的手,慢吞吞的说。
“囡囡这几天不开心啊。”
我一怔。
枯枝般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指节,皮包骨头,嶙峋凸挺,这具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身体迸发出源源不断的热流,一直温暖着我战栗的心。
在她面前,我仿佛成了几岁的孩子,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哭大叫,然后趴在她的膝头撒娇。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这几天我的确还在想着齐典,孟家,甚至是关澄的事情,心里乱糟糟的,又烦又堵。
怎么偏偏是我遇上了这些纠缠不清的麻烦。
我低着头,梳齿掐着掌心,“外婆,要是我回来了的话,我以后都留在这里照顾你好不好啊?齐典说他很快就回来了,不会再走了,你不是总催着我们结婚吗,我们......我们可以很快就结婚。”
说到典典,外婆叹了口气,半想念半埋怨的说,“典典对你不好,总是跑出去很久才回来,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还是因为小孟?”
她口中的小孟指的是孟知礼。
只短短几天就仿佛洞悉一切,她摸了摸我的头,呵呵笑着,“小孟和典典一样都很喜欢你,我这个老人家看得出来,鸦鸦是个幸福的孩子啊。”
“才不是。”外婆根本不知道我之前经历过什么,我也羞于坦白,只闷闷的小声说。
“他们以前都对我很坏,都欺负我。我总在想上辈子是不是欠他们的,所以这一世我要过的这么倒霉,连正常人的生活都是一种奢望。”
那些竭力压到角落里的不堪回忆开始往外渗,污水从藏着黑暗的容器里溢了出来,也从我的眼里掉落。
我甚至都不敢看外婆的眼,怕被她发现我有多脏,只双手攥着她的手腕,忍着哭,低落的喃喃着。
“外婆,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人啊,是我犯了错,上天要惩罚我吗?”
“怎么会呢,囡囡这么乖,连上天也会偏爱你的。”
外婆笑眯眯的给我擦去了眼角的湿润,“有人让你伤心,就会有人用爱填补,苦难与幸福是同等的。”
“囡囡只记得缺失,却拒绝接纳,心是很难完整的。我可不想让我们囡囡一直伤心哦。”
我抿抿唇,负气的嘟囔着,“可是我不想要他们的爱,我只想让他们走的远远的。”
外婆怜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缓慢说。
“命运是注定的,有的人注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就算躲的再远也还是会遇到的。”
“囡囡不用躲,也不必害怕,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和外婆聊天的时候我总是会很平静,甚至是依赖于她的抚慰。
每次听她走完了几十年人生的经验之谈,都会让我感到心中开阔,似乎眼前这点情感纠葛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粒土,一阵风,是微不足道的几个瞬间。
我趴在外婆的身上汲取力量,脑子渐渐清明。
她见我神态放松,于是将手腕上的镯子推了下来,随着年纪越来越瘦弱的手腕成了一截光秃秃
', ' ')('的树枝。
我愣愣的看着外婆把镯子穿到了我的手上。
“这个给囡囡。”
朱红色的漂亮手镯是外婆家里的传家宝,五年前我就见她戴着了,齐典也曾提起过说那是外婆打算留着给儿媳妇的珍贵礼物。
那手镯从她嫁到齐家起就开始戴,几十年过后愈发通透,仿佛沾了灵性。
我知道年纪越大会越相信这些寄托着希望的饰品,外婆也一直很小心的保养着手镯,从不离身,可现在居然送给了我。
我慌忙推拒着,“我不要,外婆这是你的镯子,你戴。”
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并不敢碰,就算我答应和齐典一起生活,也从没想过要接受这手镯。
我之前不信那些庇佑的说法,可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我宁愿祈祷这样的好东西能保佑她长命百岁。
那双干瘦的手突然拥有无尽的力量与温暖,硬是把手镯套到了我的手腕上。
外婆牢牢握着我的手,微微笑着,柔和的语气充满疼爱。
“我这辈子无灾无难,前几天摔了一跤也没事,都是这手镯在保佑着我,是个吉祥的好东西。”
“这本来是想留给典典的媳妇的,可有时候我才想起来囡囡其实是个男孩子。是男孩子也不打紧,典典喜欢你,我这个老人家也喜欢你,合眼缘。不管你喜不喜欢典典,外婆都想把这个送给你。”
如同神的祝福降临。
“囡囡是个顶好顶好的孩子,苦日子已经到头,往后就都是好日子啦。”
72
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我告诉了齐典,说孟知礼来找过我,后来又走了,在他走的那一天我也跟Y发私信,揭穿了他是孟知佑的事实,警告他不要再来打扰我后就彻底拉黑了。
当初逃走就是为了躲孟家兄弟,现在他们既然没有再用强制的手段试图捆绑,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眼下我只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做——
找到乌清淮,带他离开孟梵天。
我不是五年前那个胆怯慌张的高中生了,现在我有勇气直面孟梵天,也不怕和他对峙。
只不过孟梵天和孟家兄弟不一样,万一他被我惹怒,想要处理掉我这个碍眼的东西,那我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跟外婆说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的原因。
我得把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然后孤注一掷的去找乌清淮。
就如同五年前他拼命的送我逃走一样,这次我也绝对不可能退缩。
齐典不太清楚我和乌清淮与孟家的复杂关系,他是局外人,当初替我去打听乌清淮的消息无果,又见我怎么都不肯回去,还开玩笑似的说我是不打算要乌清淮这个爸爸了吗。
不,才不是这样。
我时常会被噩梦惊醒,梦里面的乌清淮被孟家兄弟质问拷打,或者是被孟梵天残忍的虐待。
负罪感在噬咬着我的良心。
可我不能回去。
那段时间正是孟家兄弟找我最厉害的时候,连齐典为了排除怀疑也有几个月没过来,只和我打电话吐槽着他们的神经质。
要是我稍微露出一点马脚,就有可能被再次抓回去,那样的话,乌清淮的牺牲就白费了。
他要我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我照办,并且硬着心肠永不联系他,就是最好的藏匿办法。
正如齐典从不知道其中的惨烈一样,这次我的回程也被他以为是极其普通的回家,他说自己还在外面跟着大导演拍文艺片,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他要结束了这次的工作才能有空见我。
我倒是不介意他忙的没时间,事实上这样更好,我不希望齐典掺杂进孟家的私事里。
乌清淮是我的爸爸,这世上最应该以身涉险去救他的,只有我。
“鸦鸦,那你先和叔叔住在我的公寓吧,等我结束了去找你们,我们一起回家。”
齐典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与喜悦,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孟家人彻底离开我和乌清淮的生活,我们和齐典与外婆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金钱上的窘迫,没有难堪的性交,没有.....
对了,不知道乌清淮的赌瘾戒掉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但应该没问题,这次看管他的人多了,总能帮他戒掉的。
火车上塞满了陌生的旅客,吵吵嚷嚷,摇摇晃晃,散发着莫名的安心。
我摸着手腕上的手镯,在漫无目的的思考中睡着了。
晚上终于到站了,我顺着人群回到已经阔别了五年的地方,站在出站口有些怔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找到孟梵天呢?
之前孟知礼说孟梵天和乌清淮去别的地方住了,可我不知道在哪里,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
我踌躇良久,忽而用余光瞥见来来往往
', ' ')('的人群里有几个定点,也跟我一样还不确定要去哪里似的。
定神盯了几秒,我阔步朝着其中一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是孟知礼让你跟着我的?”
侧对着我假装是路人的正是当初奉了孟知礼的吩咐找到我所在小区的那个中年男人,他见我认出来了,索性不再伪装,点了点头。
“孟先生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顿了一下,他似乎回忆着孟知礼的叮嘱,原封不动的转达。
“孟先生说要是你发现了,就说,他听话了,没有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别生气。”
这种哄弄般的话交由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来转达实在有些尴尬,我脸上一红,又气又恼。
怎么孟知礼现在这么会狡辩了?
但我不好跟一个无辜的人发火,况且现在又的确能用得到他。
“那你问问孟知礼,孟梵天和乌清淮住的地方在哪里?”
中年男人直接把我送到了孟梵天的小区。
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彼此距离很远,互不干涉,门口的保镖和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后就放我们进去了。
进来的这么容易,难道孟梵天已经知道我要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疾步走进客厅,只有佣人恭恭敬敬的朝我弯着腰,没看到乌清淮,也没有孟梵天。
心脏开始砰砰直跳,胸口涌出一股类似近乡情怯的畏惧。
我很怕待会看到乌清淮的时候他比我想象中过的还要糟糕,我怕他是因为我而备受折磨。
如果真是那样,我不止要救出他,余生我都将陷入无法消解的懊悔中。
“乌清淮呢?”我声音颤抖的问佣人。
佣人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双手叠在腰间,微微弯身道,“夫人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我再也受不了一丝等待,急躁的问了她哪个房间后慌张的跑了上去。
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的脚步声闷闷的,像是被封起来的鼓。
推开那扇门之前,我设想过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布置温馨的房间里,乌清淮靠着床头,神态恬静的低声哄着怀里几岁大的孩子。
粉雕玉琢的孩子穿着可爱的动物睡衣,依恋的窝在他怀里,正专心致志的攥着他鼓鼓坠坠的乳肉,用力吸他的奶水。
73
我目瞪口呆。
“爸.....”
不知所措的呢喃在宁静的房间里落下一块重石。
乌清淮茫然的抬起头,看到我的刹那间,脸上迸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喜。
他呆呆的看着我,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鸦鸦....鸦鸦!”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时我才看到他的腹部有着奇怪的隆起,简直像,像怀胎的妇人。
无形的针开始密密的扎着我的神经,头痛欲裂,我不得不往后靠着门,支撑着脱力的双腿才能勉强站住。
乌清淮把怀里喝奶的孩子小心的塞到被子里,哄着捏了捏他不满足的小手,然后笨拙的扶着腰,踩着拖鞋朝我急急的走过来。
我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生怕看错了。
但直到他扑上来抱住我,那团隆起硌在我们的身体之间,无法忽视,我终于确定那不是什么阴影,是真实的腹肉。
僵硬的手掌摸上他笨重的肚子,我脑子嗡嗡作响,费劲的把唯一的答案说了出来。
“你...你怀孕了。”
顾忌到腹部,乌清淮不敢太用力的抱我,但依然尽力和我以最亲密的姿态重逢,搂着我呜呜咽咽的哭着,“鸦鸦,鸦鸦你长高了,你回来了呜呜呜......”
如同是种能量守恒,熟悉的可怜哭声渐渐让我平静下来。
目光越过他望到床上,那个几岁大的孩子正坐在床上看过来,黑乎乎的眼眸像漂亮的葡萄,奶声奶气的叫着。
“妈妈,妈妈...”
他奋力往床边爬,爬的挺利索,很快就扒着床边的护栏,小手朝着乌清淮努力挥舞,试图吸引乌清淮的注意力。
清脆甜软的声音充溢着奶气。
“妈妈!”
如同是母性的本能,乌清淮下意识回过头,想走过去抱抱孩子。
他仍然抓着我的手臂,拉我走近,哭的有些脸红,语气却又高兴起来,“鸦鸦,这是你弟弟乐乐,乐乐乖,叫哥哥。”
乐乐已经站了起来,黑溜溜的眼睛望望乌清淮又望望我,看着就很聪明,然后乖乖的叫着。
“哥哥!”
小孩子说气话总是中气十足,听的我浑身一震。
我扶乌清淮坐下到床边,有些恍惚,“你先把他哄睡吧。”
在他回到床上哄乐乐睡觉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快速接受这个出乎意料的事实,一边心情复杂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或许就是乐乐的房间,没有
', ' ')('任何尖锐的棱角,安全又温馨,地上铺着五颜六色的爬爬垫,堆着各种流行的小玩具。
乌清淮靠着床头,声音温软的唱着童谣,哄乐乐睡觉。
我沉默的移开了目光。
十分钟后,乐乐攥着小拳头陷入了安然的睡眠,乌清淮给他掖好被子,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然后轻手轻脚的带我离开了房间。
我扶着他回到了一楼的客厅,佣人都已经退下,偌大的空间让我总算能喘过气了,在脑海里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很多的问题也逐渐从口中涌出。
“五年前我走了之后,孟梵天欺负你了吗?”
乌清淮靠着沙发背,身上盖着软毯子。
他和五年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眉眼秀美,目光天真,只是已经多了一份已婚妇人般的熟美,犹如已经被彻底催熟的果实散发出馥郁浓烈的香气。
我甚至不敢注视他太久。
毕竟这个人在之前是个懦弱却正常的男人,是我爸爸,而现在,他的身上多了母性的柔软与光辉,成了别人的妈妈。
性别置换带来的混乱让我还有些不真实,只能尽力忽略那丝怪异,问出我最在意的事情。
听到孟梵天的名字,乌清淮依然会恐惧,甚至比之前还要更恐惧。
脸色发白,他嗫嚅着说,“也、也没有怎么欺负。”
我的心里一沉,皱起眉,沉默几秒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能生孩子?”
“呃,我本来就长的不正常,后来梵天给我找了医生调养,就怀上了...”
尽管不清楚乌清淮是否自愿,但提起孩子时,他眼眸亮亮的,本能的露出一脸温柔。
他摸了摸腹部,开心的说,“乐乐快三岁了,正在怀的这个刚四个月。”
忽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已经生了孟梵天的孩子,也怀了第二个,这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乌清淮心软,不会忍心看着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以前抚养我的时候他就总哭哭啼啼的跟我道歉,一直在自责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
现在如果我带他走,他未必会同意。
飘忽的视线四处犹疑,在这栋华美巨大的别墅里毫无落脚处。
我不想看乌清淮的脸,只能下移,这才发现他穿的是宽松的睡袍,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脚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环。
“这是什么?”我惊愕的碰了碰脚环,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乌清淮往回缩了缩脚,试图藏到睡袍下面不让我看见。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没什么底气的小声回答。
“...是用来保护我的。”
“真的?”
我熟知他的撒谎套路,五年前是唯一一次我没有识破,而他也仅有那么一次是完美的扯谎。
果然,在我狐疑的注视下,他垂头丧气的嘟囔着,“梵天怕我出门有危险,只准我待在家里,要是离开了大门,这个东西就会产生麻痹的电流。”
我一僵,久违的怒气一直涌上太阳穴,不自觉扬高了声音,“他这是囚禁!是犯罪!”
睡袍垂到小腿,我气愤的掀起来检查他的身体,“还有呢?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鸦鸦,没事的没事的,没什么....”
乌清淮惊慌失措的想安抚我的情绪,但刚见面时犹如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憋闷已经控制不住了。
我就知道孟梵天不可能真的改变性格成为合格的丈夫,尽管乌清淮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他还是存在着变态的控制欲。
那是他恶劣的本性。
小腿内侧的疤痕钻进我的视线,我瞳孔骤缩,盯了几秒后,咬牙问,“这是他打的?”
这种疤痕,不像是简单的用东西虐打皮肤,而是内部骨骼经过重塑后,在手术台上留下的长长疤痕。
乌清淮被我愤怒的目光瞪的瑟瑟发抖,吓坏了似的,无助的吐露出真相,“梵天怕我跑,就、就打断了这条腿.....可是后来治好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哀求般的握住了我的手,那样软那样热。
他竭力露出笑容,反而来安慰我,“鸦鸦,真的没事啦。”
五年前他没有和我一起逃走,是因为他拿不出来孟梵天装在他身上的定位器。
后来我想了很久,他说的“拿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安在衣服上,不论多私密,只要都脱下就能剥离那个监视的仪器,可是乌清淮说拿不出来。
装到身上的哪里,才能拿不出来呢。
薄薄皮肤被剥开,冰冷的机械嵌入鲜活的骨血中,然后封住,每一分每一天血肉都在活动成长,逐渐将定位器纳入全新的组织中,成为一体。
我脊背发寒,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孟梵天会默许我这么容易的就见到乌清淮。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带不走乌清淮的。
乌清淮已经长在孟梵天这个
', ' ')('名词上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短暂的几秒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快要炸裂似的。
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蔓延至整个神经的刺痛感一点点把乱窜的情绪压成扁扁的一层。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缓缓放松下来,倦怠的低声问。
“我本来是想带你走的,带你离开孟梵天,但你现在还想走吗?”
乌清淮是个天生带着奴性的人,他习惯服从,习惯依附。
伤痕,疼痛,嵌入,这些残酷的施暴将使他永远恐惧着孟梵天,可与此同时,孟梵天也早就把他养成了自己的附庸。
我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乌清淮离开了孟梵天,是否还能活下去。
我没办法救他,而他或许也不再需要拯救。
闻言,乌清淮的目光颤了颤,几欲落泪,他咬着嘴唇,半晌才拉着我的手,软软的小声说。
“鸦鸦,别管我啦,你去过想过的生活吧。这辈子,我就是这样的了。”
74
太晚了,乌清淮得睡觉了。
佣人给我安排了客房,离乌清淮的卧室很远,佣人扶着他回房间的时候我在原地观察着他的背影。
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原本我以为是因为怀了孩子重心不稳,现在才明白,是因为孟梵天曾经打断过他的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无情的伤害他。
我想不明白。
回到客房失眠到了凌晨,我出来去卫生间,心不在焉的往回走时还在想着乌清淮的事。
推开亮着灯的半掩着的门,我走到客房里面了,才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
他正侧对着我,刚脱了上衣,硬挺的肌肉轮廓如同起伏的山峦,肩头的一圈齿痕清晰刻骨。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下意识说了句“抱歉”,在他回过头之前连忙退出去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客房躺下来,我才意识到,那是孟知礼。
孟知礼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想了想,他应该不会半夜闯进来,这才放下心。
没有睡好,第二天醒的有些迟了。
我揉着眼睛下了楼梯,问了佣人后找到了在别墅后花园里的乌清淮。
他正陪着乐乐在荡秋千,佣人在旁边小心的看护着。
稚嫩的咯咯笑声被金色的阳光照成了透明的颜色,缤纷多彩的花朵簇拥着他们,随风摇曳。
乌清淮弯着眼睛把乐乐抱在怀里,柔声细语的说着幼稚的对话,乐乐搂着他的脖子,不停用依恋的语气喊着“妈妈”。
佣人问我要不要吃早饭,我摇了摇头。
朝前走了几步,落地窗的窗帘在清晨的明媚光线中吹动着,拂过我的脚踝。
我低下头,捡起落地窗脚下被遗落的一个乐高玩具,攥在了掌心里。
在落地窗外面延伸出来的一截木质檐廊上盘腿坐下,我看了看远处的乌清淮,然后低下头,摆弄着乐高。
小时候的玩具少得可怜,大都是乌清淮给我买来的廉价布偶,或者是硬币,我没玩过现在孩子享用的高级玩具,笨拙的拆开了,又琢磨着拼回去。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佣人毕恭毕敬的叫道。
“孟少爷。”
孟知礼没说话,一直走到我身后停下。
我依然专心致志的拼着乐高。
耳后贴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他自身后虚虚抱着我,手臂环过来,轻轻覆住我用力掰玩具的发红指节,一声不吭的帮我把乐高拼回了原形。
是个蓝色的小汽车,威风凛凛,生动逼真。
我低着头把小汽车放在平滑的地面上滑动,孟知礼收回了手。
一股倾诉的欲望从心里挤了出来,我想吞下去,但还是没忍住。
“乌清淮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孟梵天不是个好爸爸,还养出来你和孟知佑这样有些变态的孩子,但乌清淮总不会带坏孩子的。”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汽车,仿佛对这个儿童玩具特别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我丧失兴趣,把它推到了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也不怎么好玩嘛。”
掌心里一下子空落落,跟缺了一块似的,我不由得攥起来,用力握紧。
过度紧绷的神经跳动的很快,血液加速变热,让我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几秒后,我无声的舒出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不太稳定的某种浪潮逐渐被温柔的大手抚平。
“外婆说过,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形式弥补回来,甚至会更多。虽然乌清淮没有给予我足够的亲情,可我遇到了外婆,外婆很疼我,还把她戴了几十年的镯子送给了我,祝福我。”
“乐乐有好多玩具,可是我有外婆送的手镯。”
类似于某种得意的膨胀情绪被孟知礼的沉默戳破了一个洞,无声的瘪了下去,我也安静下
', ' ')('来,抬头看着远处的花园。
“乌清淮很差劲,可他把当时仅有的全都给了我。”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怪他。”
指甲在无意识的抠着地面,我有些懊恼的小声嘟囔着,“要是早知道乌清淮能出奶,那时候也不至于饿的光喝水了。”
破旧的出租屋里,干瘦的乌清淮慌张的抱着哇哇直哭的我,把买来的廉价奶粉兑了大量的水喂给我。
他也饿的饥肠辘辘,边看我拼命喝奶边吞咽着口水,最后可怜的把沾了一点奶粉的空碗舔的干干净净。
为了找食物,他去献血车上鲜血。
医生见他瘦骨嶙峋,不忍心抽,乌清淮好说歹说才献了出去,然后兴高采烈的抱着献血后赠来的食品回了家,温柔的哄着我吃。
那是我们好几天的口粮。
我不知道原来我把这些画面记的这么清楚,这也让我更加庆幸和珍惜现在的生活。
起码不必再为基本的生活需求而焦头烂额了,起码,我们都能活下去了。
孟知礼听我毫无头绪乱七八糟的絮絮叨叨,始终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长久的寂静中,他从身后抱住了我,贴着我的耳畔轻声恳求。
“鸦鸦,以后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没吭声。
我觉得我有些卑鄙,明明之前已经和孟知礼说的这么决绝了,也打定主意和齐典在一起,但在这个时刻,我却无耻的希望他能一直抱着我。
抱着我,抱的再用力一些,好像非常爱我,非常非常需要我。
75
贴肤的温暖在融化凝固的一颗心,我后知后觉的听到了佣人的惊呼声。
抬起头,乌清淮一边捂着鼓鼓的腹部一边拼命跑过来,跌跌撞撞的,以一种近乎滑稽的姿态跑到我面前,然后气势汹汹的推开了抱着我的孟知礼。
他在尖叫,“滚开!”
我被乌清淮拉到了身后。
他的指节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在发着抖,浑身都在发着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畏惧。
孟家人对我们来说是噩梦,是猛兽,从那时乌清淮撞破我和孟家兄弟做爱起,他就将孟家兄弟当作了敌人。
猝不及防的孟知礼被推倒在地。
他屏退佣人,站了起来,然后扶了扶镜框。
望过来的目光一如几天前重逢时那样深沉,眼底沉淀的情愫甚至愈发让我心惊。
刚才在他面前展露出的脆弱一闪而逝,我为自己鬼使神差的动摇感到有些羞愧,忍不住低下头,躲在乌清淮的背后不说话。
我看到乌清淮辛苦的站着,睡袍下的小腿打着颤,脚环稳稳的束缚着。
他是害怕的,也是憎恨着孟家兄弟的,歇斯底里的像个手舞足蹈的疯子,“不准碰鸦鸦!滚开!”
先前平稳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有些崩塌。
鼻子一酸,我费尽功夫忍着眼眶的湿意,扶着乌清淮的腰,“爸,你别激动。”
隔着乌清淮,我犹豫的看了孟知礼一眼。
他仿佛知道我在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往后退了几步,大步转身离开了别墅。
直到汽车的声音彻底走远,乌清淮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差点软倒在地,然后被我和佣人扶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休息。
他的眼里含着泪,紧张兮兮的边看着门口边催促我,“他们会欺负你的,鸦鸦你快走啊,别来看我了,别回孟家。”
颠三倒四的话语比我还要惊慌,我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安抚着他,“你别担心,孟家人已经不会欺负我了。”
他不信,愁眉苦脸的嘟囔着孟家兄弟的坏话,说他们凶,他们坏,将他们当成了是比孟梵天还要恐怖的存在。
事实上并没有那样可怕,只不过,他可以温顺的承受孟梵天的所有行为,却见不得我再被任何人欺负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接过佣人送来的温水喂他喝。
现在的他太容易累了,刚才的一通喊叫已经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气,喝完水后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居然就这么精疲力尽的睡着了。
佣人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乐乐抱了过来。
我怕他吵醒乌清淮,试探的摸了摸他的头,压低了声音,“乖,妈妈在睡觉,你也睡觉好不好?”
乐乐睁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他一板一眼的学着乌清淮教他的称呼,奶声奶气的高兴叫着。
“哥哥!”
我一怔。
佣人把他放到沙发上,他哼哧哼哧的爬到我怀里,一脸好奇的盯着我,然后把小手紧紧攥着的小雏菊递给我,满脸期待的又喊了一遍。
“哥哥!”
小手抓住了我的指节,我迟疑着握住他。
娇小柔软的四肢散发着奶香味,还没有长大的骨骼细细瘦瘦的,却能长出这样一团浑圆可爱的血肉来。
可能
', ' ')('是看乌清淮睡着了,乐乐就把兴趣转移到了我身上,钻到我怀里非要我陪他玩。
我并不善于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只好给乌清淮盖上毯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在佣人的带领下去了他常去的玩具房。
我们玩了很长时间,直到乐乐心满意足的睡着。
佣人把他抱去房间里睡觉,同时告诉我说,“孟先生回来了,想见您。”
她口中的孟先生只有孟梵天一个人。
我心一紧,立刻走了出去。
乌清淮已经不在客厅的沙发上了,我在客厅等了一会儿,才见孟梵天从卧室里走出来。
五年过去,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更足了一些,一步步走下楼梯的时候,我生出了一股久违的胆怯。
竭力鼓起勇气,我看着他说,“乌清淮已经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能不能对他好一点?”
孟梵天扬了扬眉,对我的愠怒不以为意,语气温和。
“什么时候,小孩子也来管大人的私事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
反驳的话一出口,我就已经在气势上输掉了。
懊恼着自己的年轻,我在脑海里反复斟酌着说辞,试图让这场并不平等的对峙来的平和一些。
“乌清淮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那你能不能学着尊重他?别给他戴那个电击的脚环,也别打他。”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恳求。
佣人将煮好的咖啡递到他手上,他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我,堪称耐心的回答说。
“我和清淮的相处模式比较特殊,但你不必担心他,他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婚。”
“可是他怕你。”
“他就应该怕我。”孟梵天放下咖啡,带着微微的笑意。
“清淮这种性格是必须要被施压禁锢着才会乖乖的,你不是早有体会吗?现在他戒了赌瘾,每天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给我生孩子,这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生活。”
我犹豫了一下,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那你到底喜欢他吗?还是把他当成了新奇的玩意,当成了生育工具?你会找别的情人吗?”
“虽然你问的太多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不会。”
“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清淮。”
孟梵天指节相扣,气定神闲的注视着我,“我对清淮的感情可能在你们看来很不正常,但无论是囚禁还是逼迫,这就是我爱人的方式。”
“我对他一见钟情,势在必得。见到清淮的第一面我就明白,这世上没有比我们更般配的存在。”
一个强硬,一个软弱,一个侵略,一个服从。
或许我并没有完全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也不能理解。
但无论怎样,这都与我无关了。
站在原地想了良久,我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回来看他的。”
离开孟家,找到齐典然后回到外婆身边,这就是剩下要做的事情。
刚转过身,孟梵天忽然开口,“对了,有一件关于你的事。”
“关于我?”我诧异的回头看向他,“什么事?”
“昨天出差遇到了关家人,他们知道你是孟家的人,所以拜托我问问你的意见。”
孟梵天扶了扶镜框,漫不经心的说。
“关澄可能快死了,你要不要去国外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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