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即便是嫁入侯府,她也不过是个通房,是个侍妾,是个最卑微不过的存在,是您这位孟府嫡小姐附属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一走,你与侯府的婚事便不再提了呢?不仅是侯府,夫人也从来没有提过让你早早完婚的事。”
孟玉歆蓦然咬紧唇瓣。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不安的所在。
她也曾经偷偷问过娘,可娘的回应一直都很含糊,先是侯府大公子去世,好不容易等了那二公子回来,可不知怎么的,所有人都像是忘了这桩婚事一般,眼看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也可以说,裴云台的当众退婚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是她这些日子不安恐慌的累积。
孟玉恬盯着孟玉歆明显苍白的脸庞,心里的快意几乎压抑不住,笑意轻泄,“那我告诉你原因吧,因为咱们高贵美丽的孟二小姐,是那个粗陋卑劣,甚至连扫地丫鬟都不如的,孟初一的陪嫁。”
孟玉歆怒极反笑,看向孟玉恬的眼神轻蔑异常,像是在嘲讽她连谎话都来不会编。
若是往常,孟玉恬看着孟玉歆的蔑视只会暴跳如雷,但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笑出声了。
“你以为我骗你?”孟玉恬轻笑,皓腕微扬,一直握在掌心的那枚破掉的玉佩已经落在了孟玉歆的手里,“这便是侯府与孟府定亲的玉佩,你仔细看看,玉佩后的生辰八字,可是你的?丁酉年,正月初一,我的好二姐,你什么时候,小了一岁,还是大年初一的生日了?若是那样,你才是该叫,孟初一呐。”
孟玉歆一句话也没说。
她死死盯着手心里的玉佩,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和娘收着的那块侯府玉佩是一模一样的,那块玉佩她曾偷偷拿出来赏玩过无数次,早已刻在心底,不敢忘怀。可如今,那玉佩上镌刻的印记,却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眼膜,刺的她双目赤红,疼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滴出血来。
丁酉年,正月初一。
那分明是,孟初一的生辰八字!
与侯府定亲的对象,不是她孟玉歆,居然是那个卑贱的孟初一!
她堂堂孟府嫡小姐,居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的……替代品!
耳边传来孟玉恬轻轻咂嘴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成千上百根针,直直刺进她的脑海里,她惶然抬头,仿佛觉得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且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同情嘲讽甚至是怜悯。
她现在,彻彻底底,成了一桩笑话!
她蓦然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往后一仰。
孟玉恬轻巧往后退了一步,任着孟玉歆直直栽入身后那个大水坑里,污黑的脏水飞溅而起,落在孟玉歆明净美丽的脸上,纯白无暇的衣衫上,她躺在水坑里,仿佛高贵公主被打入凡尘,再也不能翻身。
孟玉恬好好欣赏了一番,有些惋惜身边没有画师,否则将这样的情景画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听见耳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她轻轻冷笑,状似关心的去扶孟玉歆,嘴里急道,“二姐姐,你这可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道威严冷漠的女音静静响起,“李嬷嬷,还不扶二小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