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恬心口一跳,猛地回头。
不远处的城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通体发黑,低调内敛却不掩华贵。马车的车门是掩着的,甚至都没有打开,但隔着车门,孟玉恬都仿佛能看到马车里那神色淡淡的中年美妇,不怒不躁,自有威势!
孟玉恬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畏缩之意来。
孟靖虽然是一家之主,却因为事务繁忙,鲜少过问内宅之事,再加上他素来宠爱柔姨娘与孟玉恬,所以孟玉恬并不如何怕他,惧怕的反倒是孟夫人。孟夫人出生侯府,身份贵重,虽不刻意刁难,却自有礼法与规矩在手,即便是明知道她有心为难,却根本拿不出实质的证据。软刀子割肉,向来是最疼的,所以即便孟玉恬如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面对孟夫人的车轿,甚至是只闻其身不见其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惧意。
意识到自己露了怯,孟玉恬咬了咬唇,努力做出温婉微笑的模样,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僵硬,她裣衽一福,盯着那车门的目光发亮,声音清脆,“见过孟夫人。”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非吴下阿蒙,若孟夫人真有道理,便该下车与她寒暄一二才是。
想到素来高高在上的孟夫人在她面前低三下气,孟玉恬心里就不由自主一阵激动与快意,将之前那点畏惧全部压了下去。
她等这样的时候已经很久了!
孟夫人也不开车门,声音透过木门淡淡传来,“姑娘多礼了,只是这些日子我身上有些不舒坦,免得过给姑娘,就不下来了。”
孟玉恬脸上笑容一僵,半晌才慢慢的道,“孟夫人成日为儿女筹谋,自是辛苦。”
将庶女的婚事抢到自己女儿的身上,也算是了得。
孟玉恬话音虽淡,讥讽之意却浓,连一旁扶着孟玉歆的李嬷嬷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过来,苍老眸底深处,隐隐一瞬杀机。
孟玉歆于李嬷嬷而言,不过是照顾服侍的小小姐,她真正的主子是孟夫人,如今孟夫人被孟玉恬当面讥讽,她如何不怒!
孟夫人很快就做出了回应,隔着车门透出来的声音依旧和缓,她沉声道,“为人父母,为儿女筹谋,自然是不惜余力,若哪日儿女受伤,父母即便是拼却性命,也是要加以维护的。”顿了顿,“即便是柔姨娘,也是如此。”
孟玉恬心口蓦然一紧,想起孟夫人身后不容小觑的娘家势力,不由握拳,尖锐的指甲的刺入掌心,眼底闪过一丝忿忿与不甘!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如此傲慢无理,甚至用她的娘家势力来压她,偏偏她现在身份还未昭告天下,根本无法用身份来压制她!
“小女身体孱弱,还需要回府请大夫看看,就不陪着姑娘。告辞。”孟夫人又开口了。
她说告辞便告辞,马车即刻转头,孟玉歆的马车跟在身后,烟尘扬起,呛的孟玉恬一阵咳嗽,悻悻退到一旁,瞪着马车,目光冰寒!
且看着吧,等再过些时日,祭祀大典一过,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之后,到时候,看这天下,还有谁能小瞧得起她!
孟玉恬这厢暗下誓言,却不知,孟夫人那一直关着的车门,微微一开。